陆亦寻昨晚想着,店铺管理权交还给沈七七,她势必会清除那些关系户。有些关系好的,不得不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得罪了人。
因此,便邀了塞人进店的几位同僚,又拉了几位与此无关的作陪,只说来天香楼共宴,趁着气氛融洽,将此事顺口提上一提,之后得罪人的事,便都怪不到他身上了。
只没想到,刚一上得三楼,却见另一房间出来的人,竟然是沈七七。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当场挂下脸来。
沈七七与他新婚之时,颇为自由,有自己的小厨房,自己的亲信,还可随意出入陆府。
谁曾想,沈七七专派了人去盯着陆亦寻的行踪,自己也经常跟到酒楼茶肆,只为能和他见上一面。
为此,他不知被同僚好友取笑打趣过多少次。
他面皮薄,为此事说过几次沈七七,但她只是行踪更隐蔽了而已。
最后,他忍无可忍,在府中宣布,自此以后,没有他的命令,沈七七不得踏出陆府半步,由此,这才得了清净。
只是没想到,自己前脚才刚允许沈七七随意出入陆府,后脚她就故态复萌,又来跟踪自己,制造无聊的邂逅偶遇。
这些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沈七七颇有一种陌生的新鲜感与好奇。
但这一偶遇,瞬间唤起以往无数不愉快的回忆,一股熟悉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他不顾后面跟来的同僚好友都在场,大步走到沈七七面前,脸挂着寒冰般,毫不留情呵斥道:
“沈七七,你怎么这般无聊!刚允你出来,你又做这等事!”
他清晰看到,沈七七那刚挤出一半的微笑消失了,随即呈现出一副冷冷的笑意,淡淡反问:
“哦?敢问陆大人,我做了什么无聊的事?”
“刚给你点信任,许你自由出入,你这老毛病竟又犯了!”
陆亦寻劈头盖脸数落下来:
“还跟踪我到这里!你自己放眼瞧瞧,全天下可有哪一个女人如你这般没有眼色,连丈夫在外交友往来都要硬插进来,还有半点分寸没有?!”
沈七七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一般,忍不住嗤笑出来:
“你觉得,我来这是为了你?”
话音刚落,就见酒楼伙计引着一名清冷端丽的女子走上楼来。
正是乐清雪。
陆亦寻刚才一番话声量不小,小伙计和乐清雪在楼梯半路上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刻走来,小伙计引着乐清雪,穿过众人走至沈七七面前,大声禀道:
“您等的贵客到了。”
又回头对乐清雪殷勤道:
“您可快进去吧,这位姑娘等您好一阵了,一直盼着,隔一会就出来看您来了没有呢。”
这小伙计实在情商高。
一番话既将乐清雪这来客分量捧得极高;
又将沈七七等人的期盼与诚意说的出来;
同时又让陆亦寻和他朋友听到,这位小姐根本不是在等你,人家等的另有其人‘
且还没有直接得罪陆亦寻。
沈七七对这小伙计着重看了一眼。
见他面庞清秀,一双黑黑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整个人透着机灵爽利。正是上一次来吃饭,劝她们三人别点太多菜肴的那伙计。
陆亦寻一听,不由怔在原处。
他怎么也想不到,沈七七这次竟真的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身后的同僚好友听明白了,纷纷调笑打趣,
“原来嫂夫人不是等陆兄啊。”
“兄台心里是多盼着嫂子来等你啊哈哈哈哈......”
小雀也在沈七七身后大声讥笑:
“哎呀,世上竟有如此自作多情的人,真是长见识了!”
陆亦寻尴尬异常,强撑镇定,当着同僚的面不好发作,又被这小丫头挖苦,不禁狠狠瞪了小雀一眼。
乐清雪自陆亦寻身侧擦肩而过,对这个表妹夫竟是恍若未见,一个正眼都懒得给,径自走进她们预定的雅间。
沈七七也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趣,对陆亦寻身后那群朋友点点头转身就要进去,忽闻有人说道:
“嫂夫人请留步。”
她侧身看去,见人群中走出一萧萧朗举、俊雅清越的男子,走至她面前,见了个礼,说道:
“家母上次去陆府赴宴,回来后说嫂夫人日前落水高烧,险些丢了性命,因此对您的身体颇为挂心,特意嘱咐我,若与陆兄往来时见到嫂夫人,替她老人家问候则个。”
上次赴宴,沈七七一举赢得了夫人们的好感,她也很喜欢那些颇有正义感的夫人们。而且对坐在身边,对她诸多照顾的两位——三舅母和于夫人——印象更深。
此刻看到这男子坦诚纯善的目光,和飘逸出众的相貌,便一下想起上次坐在自己身旁的于夫人,想必这就是于夫人家二儿子于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