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为什么看步子骞是前半段,看“白轩衣”就成了后半段?他一点都不想和白轩衣一起看他们的前尘往事好吗?
不自在,浑身哪哪都觉得不自在。
原来换个视角看从前的自己是这般感觉,他从前,真就……脸皮挺厚,挺……欠打。
压下心头微妙的情绪,谢迎又忍不住去看白轩衣的反应。
再次看到被自己杀死的“谢迎”出现,他会是什么表情?
虚幻的雨水穿过白轩衣的躯体,悄然无声。
幻象就在下方,他微微颔首,墨色眸子倒映出那两人的身影,似乎看得极其专注,可又神色漠然,和他看花,看草,看世间万物没什么两样。
——白轩衣的反应永远是没有反应。
就是这样一个人,面上焊了张无情无欲的铁面,焊死了。
白轩衣如此,“白轩衣”亦如此。
何必自讨苦吃?
“谢迎”啊“谢迎”,何必自讨苦吃?
又极其微妙地,谢迎对幻象中的自己生出了一丝怜悯。
幻象还在继续。
那一声“谢迎”后,“谢迎”身前的“白轩衣”镜子般碎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亮的剑光,“白轩衣”身影在十步开外的地方重新幻化而出,抬手,又轻描淡写挥出两道剑光。
“谢迎”面上没半点吃惊之色,随手拿了油纸伞去挡。
“不同意就不同意,至于这么凶吗?”
一滴滴雨水凝聚在伞面,以此去抵那三道剑光,可惜,螳臂挡车而已,三息后就落了个伞面残破、伞骨断裂的下场。
“谢迎”满不在乎拭去唇边的血水,看着那破伞,语带惋惜,“可惜了我的灵器,好心给你撑伞怎么就这么个结果?”
“白轩衣”不为所动:“你若没有浪费灵气,也不至于挡不住剑气。”
“哦?我拿出绝品灵药、设局坑杀魔兽,一心剿魔夺得魁首,怎么就浪费灵气了?”
“谢迎”环顾四周,残存的魔兽被他设下的阵法禁锢在这方山谷之中,无一不惊恐战栗着躲开他的目光。
“倒是你,还真是下了狠手啊。”
“白轩衣”看他一眼:“你引爆灵气团之时,我在。”
意思就是:你不也是下了狠手?
“这……这当然不一样。”“谢迎”摸摸鼻子,理直气壮,“你天资艳绝,算无遗策,我这点小把戏哪能伤得了你?最多消耗些你的灵力罢了。”
“再说了,我一入界门就被传送至此,顺手设个局引来魔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自己被吸引至此,还险些抢了我的魔兽,刀剑无眼,怎么怪得了我?”
“白轩衣”漠然道:“你是故意引我至此。”
听到这话,“谢迎”作出一副惊讶模样,浮夸至极,脸上就差写着“我没有我没有”这六个字了。
不待他狡辩,“白轩衣”又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晓得我身在此处的,你用传送符传动至此,故意于我必经之道上设局,引我来此。”
“谢迎”:“……”
“这……”他急中生智,很快想通了关窍,“如此笃定我用了传送阵,你定是也在我身上做了手脚,那我们就扯平了啊。”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这种小人行径,还真是……是想与我同行吗?白轩衣。”
“白轩衣”:“。”
“谢迎”轻笑一声,觉得事情又回到了他的控制中,“我知道你想要金之本源压下‘镜心’的凶性,我也确实知道金之本源在哪,走吧,我带你去。”
“不过我有个要求。”
“白轩衣”:“?”
“维持光幕隔开雨水颇为浪费灵力,所以……”“谢迎”伸手去接那落下的雨水,眸中笑意潋滟。
“换你为我撑伞了,白轩衣。”
……
谢迎:“……”
完,果然无法克服这种不自在之感。
不能再看下去了。
“也没什么好玩的。”谢迎打了个哈欠,佯装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时间差不多了,步子骞那边要开始了,换回去吧。”
白轩衣一动不动:“还早。”
谢迎:“?”
“你说得对。”白轩衣缓缓道,“步子骞那边太过无趣,不如这里。”
谢迎:“……”
白轩衣:“‘他们’后面会遇到步子骞。”
意思就是:反正殊途同归,他要一直跟着‘他们’。
谢迎在心里冷笑一声,按理他应该来句“怎么,这么喜欢回忆这些?谢迎谁啊?”才对,但白轩衣这人他太懂了,答起话来滴水不漏,他有千万种理由,这千万种理由要么让你无话可说,要么是下一个陷阱。
总之,得不到答案。
于是谢迎索性道:“那你自己慢慢看吧,我打个盹,到了步子骞部分叫我。”
剿魔之行中,他与白轩衣同行了好一段时间,如果真要看下去,得花不少时间。
不如打个盹,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