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贵妃的院中比往日安静许多。
宫女带回自太医院讨来的药材递给云莲,“嬷嬷,只有这些。他们如今对奴婢避之不及。”说着眼眶便红了。
云莲接过药材道,“小心些煮好莫要浪费,贵妃刚刚见好,我们切不可松懈。如今无非看了些从前没见过的脸色,又不会掉块肉。该做什么只管照常做便好。”
宫女这便也定定神,领命退出去了。
祁贵妃躺在床上,神色憔悴。
“小姐莫要着急,陛下总会来的。想必是政务繁忙多有不便。”云莲递上一碗甜汤安慰道。
祁贵妃轻轻摇头,“即便当年刘妃在时,也未曾想过如此这般。”
云莲还想再说些什么,刘章自堂外急急来报道,“禀贵妃,王爷、王爷他、他不见了!”
云莲手中的汤碗落下,满地碎瓷片。
宫女慌忙上前收拾,祁贵妃却异常淡定,问道,“你细细说来。”
刘章满额汗珠,低头略带哭腔道,“押送的小吏来报,说他们在雍州城外的驿站遇袭,醒来几人都不见了,只得回到都城来报,想来,已有两三日了……”
祁贵妃直起身来,帕子一把甩在地上,“备轿,随我去面圣!”
日头升到头顶,又慢慢斜下去,许昭昭只觉得这两日过得格外漫长。
自那夜跟随萧澈迷迷糊糊离开了驿站,身后虽跟着一众人马,却难辨认得清楚。
直至天明她方才看清,身后的人马分为两拨,一边是萧澈的深蓝禁卫,另一路则跟在霍羽的身后。
萧澈见许昭昭一路上一言不发,便开口问道,“不想知道我们去哪儿吗?”
许昭昭抬头看看路,“就要过雍州了。”
霍羽故作吃惊道,“王爷,要谋反的话,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许昭昭眼神嗖地飞过去,面露一丝惊恐。
萧澈不慌不忙道,“总得整顿兵马才好行事。”
许昭昭眼神又嗖地收回来,“你们……”
霍羽道,“你以为不说话就跟你没关系了?这下都听清楚了吧?”
许昭昭深吸一口气,“我与你们无怨无仇,要做什么你们去做便好,为何一定要带上我?”
霍羽道,“你可别冤枉好人!在驿站时我可是说过了,你想留便留。是你非要跟着他走的。”
霍羽说罢用下巴指指萧澈。
许昭昭回忆起来,霍羽当时好像确实这么说……但他手里却扣着陈土!
而萧澈又说了些什么说服她的话呢?
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伸出手道,“跟我走。”
许昭昭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忽而蓬松如絮。
萧澈在旁狡黠一笑道,“跟着我,会总有银子赚的。”
“人得先有命,银子才有用。”许昭昭收回思绪。
“驿站周围不安全。只能先将你们带出来。你若回都城去,便免不了第二次押送。那时你便是孤身上路,所以我……我猜你终归还是想去西番看看的。”萧澈转而说道。
“……”
在王府的那段时日,二人聊过不少关于西番的话题。那里物产丰富,有烈日骄阳下的新奇水果,也有色彩艳丽的织物和毛皮,一张可得数百金……
可谁能想到,自己真到了西番,竟是个逃犯呢?
见萧澈与霍羽二脸淡定,许昭昭猜想这定不是要造什么反,反而似有什么重要的差事要办。当真如此的话,自己顺带赚上一笔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她挺直身板,索性道,“此般若是买不下繁楼,就算我白跑这一趟!”
此言一出,三人齐刷刷看过来。
陈土从附近的守卫中钻出来问道,“原来我们……是要去做买卖?”
许昭昭道,“师傅带你出去见见大世面,你好生准备些纸张和笔墨,到时我让你记什么,你便都记下来……”
霍羽看着师徒二人对萧澈嗟叹,
“你到底是从哪儿寻来的活宝,眼里竟只有银子!”
“不仅如此,在她眼里,我们都与货物无异。还需各自当心。”袁思远道。
萧澈笑而不语,将侍卫呈上的大氅递给许昭昭,“过了凉州便是西番,等到了那里,我便是都城来的富商周允,你便是富商夫人张瑶张氏。”
“那他们呢?”许昭昭望向霍羽、袁思远和陈土。
“管家。”萧澈指着袁思远道。
“伙计。”这次指的是陈土。
霍羽低头轻咳了两声,自觉道,“我是保镖……”
许昭昭低头思忖片刻,“现在我想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萧澈和霍羽听罢终于笑了起来。
“先前不闻不问,如今倒不怕受牵连了?”霍羽道。
许昭昭瞪去一眼。
萧澈递过一根缰绳,“到了西番,你便都知晓了。”
一行人换了装束,又在马背上驼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货品,乍一看倒真的与商队无异。
接近成峪关的时候,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