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藜张怒目而视,露出森森獠牙:“他跟着你才会死。把他交给我!”
叶初身体在空中微微颤抖,伤魂鸟依旧不知餮足地在啃食叶初的身体。
“青藜神君!想要救那个人的命,就放他走。”
不知何时,那个只露过一次面的玉清上神,出现在了青藜面前。
他转头怜悯地看着叶初,说:“水神,再不及时找回你的逆鳞,你就要变成一条真正的恶龙了。”
在龙的下颌处,存在着那么一小片鳞,若有人想要触之,龙必杀人。
叶初化成的龙,逆鳞的位置,是空的,血肉模糊。
此时,龙的双眼流出了血泪。
他发现自己感受不到朱依依的心跳了。
“青藜!快让开,”玉清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焦急地在空中画了一个云阵,对叶初说,“从此阵走,可以直接上城阳山,记得要快!”
“多谢。”巨爪奋力撕开层青藜布下的层层阻碍,风驰电掣般冲入那道云阵之中。
青藜也想冲进去,被玉清拦住,他一挥袖,那道云阵便消弭无踪了。
“玉清,你三番五次护着叶初,究竟是为什么?”青藜愤愤不平道。
“为了救那个人。”
“那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好救的!”
“你弄错人了。”玉清说,“还有,在你的辖地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先想想怎么和应龙帝君交代吧。”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大人的事,我不会对外人透露一个字。”
“但是叶初,我绝不可能放过。”
·
歙州城中议论纷纷。
“斩尾龙回来挂纸了!电闪雷鸣的。”
“那今天出门记得戴斗笠。”
“听说了吗?今日有人在城阳山附近,听见一声巨响。地都震了三震,那人当时正在山上拔笋,当时吓得笋都没拿,连滚带爬跑回来了!”
“最近大家都不要去那边了。”
......
叶初带着朱依依穿过云阵,带着电闪雷鸣和倾盆大雨,降落在了歙州城。
城阳山,龙的身躯重重砸向地面,他勉强化为人形,将朱依依护在怀里,他抬眼望见山门。
有道童踩着水大喊着朝他们跑来。
“快!抬两副担架来!”
叶初整个人魔怔了。他紧紧抱着昏迷的朱依依站起身,飞速往里面走去,全然不顾旁人的劝阻——他不停吻着他的额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他的爱人说话。
“依依,求求你……不要睡……再坚持一下,好吗?”
他害怕到想要替朱依依去死,朱依依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几乎摸不到了。
他死了?
叶初浑身发冷,绝望到忘记了呼吸。他的身子抖得厉害,但手上劲道未减,朱依依无意识中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
“叶初!放下他!”闻讯赶来的许宣平喝道,“你这样抱着他,只会让他死得更快,将他平放到担架上,送来我的草堂。”
许宣平的话如一声惊雷,叶初终于清醒过来,他抓过一旁大气不敢出声的抬着担架的道童,小心翼翼地将朱依依放上去。
“你,你放心,三师叔的病,掌门一定能治好。”一个年纪稍长些的道童说,“你这一身伤,不用治吗?”
“不必了,谢谢。”叶初跟着他们来到许宣平的招隐草堂,却被许宣平没好气地关在了门外。
“没说你可以进来,臭小子。对了,”叶初猛地抬起头。
“不是叫你!”许宣平吹胡子瞪眼,又好脸对着门边等候的一个小道童招招手说,“你四师叔不在,去请你大师叔来,帮我一起梳理他三师弟这乱七八糟的识海。”
叶初颓然坐回院中的石凳上。
四周是峭壁悬崖,许宣平的招隐草堂就坐落在谷底,天水奔腾着沿着崖壁而下,形成天然的瀑布,注入草堂后的深潭之中。
叶初记得这里,他来过许多次,在他还躲在龟壳里的时候。
许宣平和朱依依曾经在这里进行过一次长谈。就是在这次长谈之后,朱依依下山,卷入了这一场纷争之中。
当时,朱依依将他忘在这庭院的石桌之上,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找他。
想到这件事,叶初嘴角扬了一下,又很快转为苦笑,目光移向房门紧闭的草堂,里面人影匆匆。
他忽然忆起,就在这里,其实许宣平曾经对他提起过自己威胁他不要说的事。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只怕你最后事与愿违,越是拼命想瞒着,越瞒不住。”
——“终有一日,他总会自己会知晓,你且等着。”
许宣平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憋着不说。
最关键的是,还是自己让他不要说的。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一只流光溢彩的大鸟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叶初身旁的石桌上。
他抬起头,看见了春山。
春山面色冷峻,他无视了叶初哀伤和带着恳求的目光,推门走了进去。
“师父,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