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怎么称呼您?”我问向树旁。
“桐,与此树同生同长。”他回话。每次触碰到他的眼神,都会让我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桐”,我重复了一下,然后边把身旁的男孩搂到身前边道:“这孩子名叫山泉,他应该很想和您认识。”
小男孩在我前面站了不到两秒,又缩回了我的身后。
“我见过他。”桐温柔地把目光放在我身后只冒出一个头的山泉上,说:“他很可爱。”
山泉的脑袋立即缩回去了,把我的衣服拽得紧紧的。
“也许你们可以交个朋友?”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的话在空中传了许久。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类。”
桐大概是反应了一会儿,他没有直接回应我,却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一头雾水,宕机了几秒。
“特别笨!”白行又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强行给我按了重启。然后在删除自己之前又特别严肃地解释了一句“我开玩笑的哥。你们继续。”
我简直被白行吓死,因为在死机状态下分辨不出“特别笨”三个字是谁发出的,害我一瞬间以为桐这么个美好的存在也是荆池变的。
我的脸色大概十分无敌非常难看了一下,因为桐在一旁低头笑了。
“我们不是人类,所以没有朋友的概念。”
“但我愿意和你交朋友。”“如果你不嫌累的话。”
“我?还是?”
听桐刚刚的语气,他应该是在对我说话。
“你。”
我怀疑自己耳朵也跟着出问题了。
“我...我也愿意和季业大人交朋友!”
山泉走了出来,站到了我面前的位置,他身上的紧张和不安感居然消失了。
“你跟着瞎愿意什么。”白行撤销了自行删除操作,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他敲了一下山泉的脑袋,刚刚头顶上升起的棒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啊?”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到底谁要和谁成为朋友?谁愿意了?谁又谢谢了谁?我的脑袋自重启之后就成了一团浆糊,可大家怎么都一副天朗气清的样子难道我真的特别笨?
看桐一脸柔,山泉也好像脱胎换骨一般不再畏畏缩缩,我猜他们物种之间可能存在不用言语就可以通晓对方心意的心电感应,所以大胆地接受了眼前的结果。我,季业,交了一个树朋友和一个小草朋友?
等等,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眼前这些活灵活现的人不是人的,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遇见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的?毕业...上山...迷路...我该不会真的...这世上真有这些稀奇事儿?
不过眼前所见的现实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山泉和桐就实实在在站在我的面前,我和白行也实实在在爬了好久的山帮他俩传了话,而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因为我的传话变得十分融洽。虽然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不能不被我怀疑,但在目前的状况下我也不得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山泉的愿望实现起来十分轻松,也算是为早上的一片喧闹做了完美收尾。白行不愿在桐树下多待,我便与山泉和桐两人道别,和白行离开去找林。
林在附近等了好久,我和白行找到他时,他正躺在一处坡地休息。“林子哥”,白行在远处喊了一声,林听到后便从眼上拿开了手臂,他抬眼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想起来了桐的眼神和谁很像。
天色将暗,可怜的白行、林还有我三人又踏上了漫漫而多艰的返程路,说来也奇怪,下山出奇的好走,不知是我们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因为我的善行得到了好报。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还算畅快,与白行聊起了刚刚发生的事,他一副憋坏了的样子,向我大肆传播他的感悟与思考。
他先是声情并茂地向我描述了一番我被吓坏时那种扭曲变形又可笑的样子,见我平淡的看他像看马戏团表演一样不为所动,又正经地开始分析他总结出的条目。其实我的不为所动是装的,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山灵和人类不一样”,他看起来很令人信服,又说:“人类和山灵不一样。”
“废话!”我借这个机会不屑了一下。
“我发现啊,我们人类从刚生出来就需要情感维系,以获得生存的条件。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的情感表达让你的母亲在意你,供养你。”
我听着好像有这么个理所以等他继续往下说。
“可是植物不需要情感维系,他们会在环境适合的时候自然生长,靠自己的本事获得天地的馈赠。哥,你说,如果植物也能感受到情感,那也太可怜了。”
“能感受到吧,刚刚不是还说要和我成为朋友么?”我反问白行。
那时我只想着反驳他,没体会到他想表达的真正意思,或者说那时的我根本体会不到他假设的那种情况究竟有多“可怜”,我知道这种情况与我无关,也难以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