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虞襄也算是自己的家里人,一起看也是应当。
焦静水写信的风格和她的人一样简明扼要,一句废话也没有。
她简单告知了北静安堡的近况,让焦文思不必担心,安心在书院里学习,接着便说起魔族钉子的查明情况。
在温湖之后,各大修真界门派纷纷进行了一轮大清洗,果然找出不少可疑人士。然而上面那群老古董也许是爱面子罢,死活都不允许事态进一步扩大,因而这些事儿都不允许被摆到台面上来讲,下面的修士只知道最近风声紧,局势不稳,却不知道是魔族作祟的缘故。
不少人都认为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即将出世,这才引得几个大门派风声鹤唳起来,上面那些人似乎对这种解释的说法挺满意,暗中推波助澜,故而近来修真界的普通修者都很是躁动,纷纷关注着那不知名的“天材地宝”。
末尾,焦静水口吻平淡地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草草署名。
焦文思叹口气。
局势一定很不好。
他了解焦静水,自己的母亲虽说平时是个不拘礼法的人,但行文写字总是一丝不苟的,这封信上字迹带着隐隐的潦草,恐怕是在紧张的情况下写就的。
能让远离纷争的北静安堡都如此紧张,恐怕这次魔族之危当真紧急。
虞襄靠过来,借着两人石凳之间的空隙,硬生生倚靠到了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焦文思身上,强行营造小鸟依人效果:“别担心了,文思哥哥,堡主大人一定会处理好的。再者说,这样倒也好呢,修者们关注那个不存在的天材地宝,想来前来参加本次交流会的人会少上许多。”
焦文思打起精神来,笑着点点头。
虞襄看着重新勉强立起来的头毛,抿抿嘴。
焦文思很快便回屋继续修炼了。
虞襄坐在院子里,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会儿。
第五玉堂不知道正在哪处温柔乡里眠花宿柳呢,金煊家里有事,也被叫回去了,因而院子里只有他与焦文思两人。
他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太阿。”
万里江山图在半空中铺展开来,万里山河虚影显现,整个空间霎时充满玄妙的天地真意,空气如水波般振动起来。
一柄黑色的剑显出身形。
剑身一抖,太阿剑灵便出现在虞襄身前,深深地跪了下去,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虞襄垂手而立,眼神落在窗外焦文思房屋的方向,出神地问道:
“当真无法压制魔族了?你不是最有名的魔剑么?”
太阿更深地弯下腰,黑发逶迤地流淌在地上:“主人,魔族以实力为尊,咱们已经离开太久了,且您又不再修魔……”他僵硬地说完这一段,尾音缓缓消失在半空中。
主人不愿恢复魔族力量,只想做一个身份清白的、脆弱的人类修士,他只是一柄依赖主人发挥力量的剑,真对上当世大能,也实在没法子啊。
空气一片寂静。
良久,虞襄挥退了太阿。
他后退几步,无力地坐在床榻上,一手撑住太阳穴,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身份不似明面上那么简单,恐怕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地位应当还不低。但若是真的修炼魔族功法了,以修真界对魔族的敌对态度,他还能与最最嫉恶如仇的北静安堡少堡主在一起么?
恐怕是痴心妄想了吧。
不说别人如何看待,文思哥哥应当也最讨厌那种阴险肮脏之物。
一想到他可能的厌恶眼神,虞襄就打消了回归魔族的念头。
不过,不论他心中如何纠结,第二天开学日,虞襄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去找焦文思了。
先生们显然也知道交流会在即,并没有布置什么繁重的课业,反而笑眯眯地允许他们早退。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明日的书院交流会,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好好听讲了。
当天下午,焦文思就收到了赛程表。
他划开入学玉牌,第一位对手的人物投影便投射到半空中。那是一个外表彪悍健壮的年轻修士,手持一把九环砍刀,周身灵力缭绕,煞气逼人。
第五玉堂的资料中标注过,这位青年屠夫一般样貌的年轻修士乃是太华宗这一代大弟子,修为为金丹前期,算得上是本次交流会焦文思的一个劲敌了。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心中燃起了属于咸鱼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