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方入城,一位英姿飒爽、穿戴雪白甲胄的青年女子便率先迎了上来。
焦文思紧跟在徐浩然身后半步远,甫一落地,便发觉对方的背影微不可见地摇晃一下,竟似是站不大稳了。
他下意识伸手扶了徐浩然一把。
手上的躯体高热异常,在这样严寒的天气下,触手却宛如一块烧红的火炭,烫得人瑟缩片刻。
不,这不对劲。
焦文思心神凝肃,猛地抬头,对上徐浩然那张苍白疲惫的脸。
“先生!您怎么样?”那女将领已经大步迎上前来,动作急切。她通身银白的甲胄冰冷刚硬,大开大合之间,闪过一丝慑人的寒芒。
她急匆匆地从焦文思的手中接过了徐浩然,动作干脆利落,待看清楚徐浩然的状况,英气的眉眼立刻蒙上了一层难以掩饰的担忧。
虞襄落地。
“怎么了?”他走过来,紧紧贴着焦文思站好,轻声询问。
焦文思来不及回答他,只冲那表情急切担忧的女将领吩咐:“六出,快请城中的医修过来。”
徐浩然脱力倚靠在六出的怀中,一双手狠命捂住心脉,因为痛苦地不住挣扎,苍白的手背皮肤上浮起了根根青筋,细瘦修长的手指死死绞紧。
他说不大出话语,只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说话间,一群人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是仍旧留守拒北城的那一批修士。
见着了徐浩然这副样子,虽然没有吵吵嚷嚷地叫喊开来,但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个神色莫测。
“行了,”焦文思压低眉眼,神色冷然,倒是气势非凡,一时间压下了那些不安的低语,“先入屋。徐副城主的状况,不宜多在外面停留。”
他这张脸在这里混得挺熟,毕竟是北静安堡的少堡主,只要是出身北境的修士,好歹也要卖他一个面子。
六出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略微颔首,随即大步背着徐浩然离开了。
焦文思扫视一圈。
在场的修士,满打满算,不过几十人了。
嘶。
“人都在此了么?”他朗声问。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一个胡子花白、脸色因长期酗酒而通红乱糟的老汉走上前来,大喇喇回复:“城中的修士都在这儿了。我是老林,不过一个南边来的散修,想必您也不认识。”
他打了个酒嗝,混浊的瞳仁转动两下。
后面几个修士推了推老林的后背,对这人粗鄙的用语感到无奈不满。
焦文思倒不在意。
事实上,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凡人上不了战场,他们在修士引动的天地之威面前,不过是蝼蚁而已。仅靠这么一点城中修士,还能守住这座城,恐怕靠的是拒北城千年加固的护城大阵。
“这里有擅长医治的修者么?”焦文思开口问。
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只有老林还大喇喇地站在人群之前。
“诶诶,看我作甚!”他大着舌头说,“我会一点儿医术,可不大好用!”
焦文思与虞襄对视一眼。
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两人拉上老林,便追向六出离开的方向。
很快,他们遇着了出来引路的六出。
“快跟我进去吧。”六出神色紧张,“副城主看着不大妙。”
顾不得多说什么,四人进屋。
屋子里烧着热热的炭,虽然没有什么装饰,却也暖烘烘的。
徐浩然躺在床榻上,脸颊染上了大片的红晕,双眼紧闭,苍白起皮的嘴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一股股热气从口齿间吐出。
老林抹了一把脸,酒糟鼻抖动几下,酗酒过度而昏昏沉沉的神色似乎是清醒了些,摇摇摆摆地上前诊断。
徐浩然已然失去了意识。他这种水准的当世高手,竟连老林近身也毫无所觉,依旧仰躺着,口中直喘粗气。
六出脾气刚直,见老林上手摆弄一番,便直冲冲地开口问询:“老林,副城主的情况如何?”
“这个嘛,他是中毒啦,魔族特有的毒药。我看呐,恐怕是不大行喽。”语气吊儿郎当,整个人松松散散地坐在床榻边。
话音落下,冻得通红的右手摸进衣襟里,抽出一葫芦酒来。那葫芦都被盘出了浆来,表皮油润光滑,在天光下光晕流转,竟然有种玉石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