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文思被来人扑倒在地的时候，整个人是完全懵掉的。

对方的动作迅捷到不可思议，连他的神识感知都没有捕捉到其身影。

他只看到了一双金红色的冷漠瞳孔。

那是属于某种洪荒巨兽的双眼，充塞着肆意杀戮后的血腥顽劣，那种渺小的、震撼的压迫与美丽完全攫取了他的心神，使他生出了一种类似恐慌与崇拜交融的混乱情绪，身体也因此而僵硬艰涩，未曾预知到危险并及时离开原地。

下一刻，身体就被重重掼到地面上。

地面被无尽的鲜血泡得松软，砸上去倒是不疼。

鼻尖的血腥味霎时愈发浓郁起来，那是一种锻烧到暗红色的生铁放入冷水中产生的气味，隐约纠缠着丝丝缕缕的甜腻腥气，几乎让人作呕。

焦文思瞪大了眼睛。

他的视野中，只有虞襄的双眼和一小片铁灰色的天穹。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那双金红色的眼睛愈发震撼而壮丽，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罕见美丽。

金红色的瞳仁在熹微的天光下反射着一种无机质的奇妙光泽，通透到可怕，不像是普通生灵情绪丰盈的眼睛，反倒像两颗精心打磨的、得天独厚的宝石晶矿。

而现在，那双美丽的瞳孔里只印着焦文思呆滞迷茫的一张脸。

焦文思因此明白，为何远古那未开化时期，聚落而居的人类会有各种各样的巨兽崇拜。

实在是这种纯粹的、强悍的力量感，这种能轻易碾碎其他弱小生灵的上位感，是真的能让人族心生绝对的崇拜与尊敬。

跪趴着的虞襄急促地喘息。

他沾染鲜血的双手撑在焦文思头颅两边，修长有力的双腿用膝盖着地，死死向内收紧锁住身下人的双腿，让人动弹不得。

因着体型差，健壮高大的炽热男.体完全遮蔽了身下清瘦的人族，这让虞襄混乱燥热的神智安宁平和了些，感受到一种少见的满足快活。

好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鸟儿。

好可怜。

又好可爱。

虞襄模模糊糊、晕晕沉沉地想。

他遵循着本能，更低地凑下去，细细打量那张惹人喜爱的漂亮面孔，目光如有实质，简直像要从人家身上狠狠刮下一层皮来。

真可爱。

迷乱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牢牢地把控住了虞襄为数不多的神智。

口中涎液疯狂分泌，充塞在唇齿之间，令被鸟儿迷惑的猎人渴望捕猎、渴望俯下.身去，亲亲密密地含住猎物香甜绵软的皮肉。

虞襄是舍不得用力咬的，所以他会很轻、很轻地含住，只拿滚烫鲜红的大舌舔一舔，拿殷红汗湿的双唇抿一抿，或许过分一些罢，还要小心翼翼地叼起一小块白肉，拿雪白锋利的牙齿仔细抵着，左右摩擦几下，悄悄挤出一点那皮肉里惑人心神的香甜气息。

那一定是能让他彻底疯狂的琼浆玉酿。

嗯，没错，就这样办。他会很温柔的，决不会伤到这只羽毛丰美的、可爱乖巧的小鸟儿。

他只轻轻贴一贴。

嗯。

贴一贴而已。

很轻、很轻的。

迷迷糊糊地说服了自己，虞襄动作缓慢地低下头去，金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焦文思，时刻观察这可爱的小鸟儿是否害怕地要扑棱起小翅膀挣扎反抗。

焦文思自然没有反抗。

虽然不明白虞襄状态为何如此诡异，但既然他没有攻击欲望，焦文思也不急着挣扎。

出于某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心思，他乖乖巧巧地仰躺在虞襄身下，微微眯起眼睛，甚至轻轻扬起雪白的、干净的、牛乳一般的颈子，安静地讨好压在身上的捕猎者，如同引颈就戮的鸟儿。

捕猎者满足于猎物的乖巧与臣服。

他瞄准了那块看起来最香甜嫩滑的颈子肉。那儿口感一定很棒。

滚烫的唇齿贴合上雪白的皮肉。

那一瞬间，烧红的火炭落入刚降的新雪。

两个人同时无法抑制地战栗。酥酥麻麻的奇妙电击感沿着尾椎骨迅速向上攀登，直冲天灵盖，颤动的余韵盘旋在神识里，几乎要让人舒服地叹气。

焦文思还保持着理智，自然不愿意叫出来。

他用牙关咬住下唇，更用力地扬起细瘦修长的颈项，咽下那生理性的呜咽。面颊上泛起一大片红晕，幸好被方才战斗时留下的脏污覆盖了，才看不大出来。

虞襄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并未完全掌握魔君的记忆与神识，却要强行动用属于魔君的力量，本就是难以为继的。再加上一晚上的大肆杀戮，魔族血脉里那股子要命的血性和蛮性被彻底激发出来，完完全全地搅乱了虞襄的神智。

他如今连个低等魔族都不如，活脱脱一只只凭直觉行事的野兽。

因此，他忍不住想兴奋地呜咽叫嚷起来，试图发泄身体里那股从未体验过的、钻心挠肺的痒意和酥麻。

幸好嘴里还跳着一块肉，他又跟饿了多天的鬣狗似的，贪婪渴求地要命，死活舍不得放开半分半秒，这才让嘴里吐露的声音含糊低哑、亲昵娇痴，没有远远传出去。

他强悍健硕的躯体更加难耐地覆盖上来，让两个人亲亲密密、毫无空隙地贴合在一起，倒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像个迷蒙混沌的、未开化的孩子一般，随意地、找不着门路地焦躁摩擦。

焦文思原本还被那具沉重的、健壮的躯体压得喘不上气，试图伸手去推搡那颗大脑袋，可却突然感觉到什么奇怪的触感。

他瞬间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