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过得飞快，短暂的支教活动也走到了尽头。在这一周的时间里，角落里刘斌的座位落了灰，仿佛那个位置一直都没有人，一直是空着的。

有人不去提起，有人刻意忘记，这足以证明一个人在别人心里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孩子们对中途杀出来的许淮感到好奇，也表示欢迎。许淮一改之前第一次见黎程的不耐烦和高冷的样子，即使被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缠着也没表现任何不耐烦，反而笑的像一个温和的大哥哥。

有一次吃饭时黎程没忍住：“看不出来某些人这么有耐心，想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可是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就被一块伸过来的鸡肉堵住了嘴，菜里的肉不多，而且没什么油水，味道很寡淡，几乎没什么味道，但好歹是肉，他几口咽了下去：“虽然你把你的肉分给了我，但我还是要说！你当时对我那叫一个冷漠，眼神不分给我就算了，还臭这张脸不搭理我，更可恶的是还坑我钱！”

这次许淮让他说完了，他放下筷子有点无奈：“这也不能全怪我吧，一个大学生谁愿意被人一直追着叫师傅？你有没有点人类该有的情商？至于坑你钱，我有说过不让你砍价吗？”许淮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怎么又开始翻旧账了？”

黎程抓住机会故意想抬杠，却发现旁边的陈云初和陆行舟都在笑，他一把拽下许淮的手：“算了，家丑不可外扬，这次放过你。”

离别来的那么快，大雪冻住了湖水，却冰不住时间。周五，他们离开的前一天，课堂也没有之前活跃了，但故事总有收尾的时候。

罗雪那件事过后，他们也思考了很久，在他们走之前决定让他们谈谈自己的梦想。“梦想”这个词好像很宏大，宏大到每个大人都会问，都要自己的孩子拥有，却又好像很渺小，渺小到大多数大人都不在意不会当真。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梦想，但是很少有人愿意倾听，也不会当真。他们这几个人只是这些孩子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追梦途中没有太大作用，但他们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这个年纪是有做梦的权利的，在将来长长的人生中至少有那么一刻是热血澎湃的。

周五的下午是最适合笑着告别的时候，好像下一周他们依然会见面。

黎程拎着他和陈云初在路上买的两大包乱七八糟所谓的特产站在讲台上，教室后面挂着的一个钟秒针走过了一圈又一圈，教室也已经布置好了，所有桌子往外拉围成一个圈，中间空出来一个位置，像一个小小的舞台。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朋友们，今天星期五大家都开心点啊，相聚总是短暂的，今天我们正式和你们告别，走之前我们想听听大家的梦想。”黎程举了举手里的袋子，继续说，“还有小零食分给大家哦。大家依次站在这个我们精心为你们设计的舞台里讲。”虽然算不上舞台，也很简陋，精心也可以勉强算，毕竟他们想了好久。

大家似乎都比较羞怯，黎程左看看右看看都没人愿意分享。倒是看见许淮站在后面那块黑板，朝他指了指。黎程以为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摸摸头发又摸摸脸，满脸疑惑。

许淮本想提醒他可以自己先开头给他们做个榜样，结果那家伙半天反应不过来，他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默契也没有，干脆自己走进了那个“小舞台”，他的声音温柔，笑容和煦，能融化这腊月的冰雪：“现在我们大家可都是好朋友，我们也不是老师，我们不是以大人的姿态来问你们，然后评判你们的梦想的，我们今天是分享梦想，而且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对着小程老师讲梦想，以后真的可以梦想成真的！公平起见，我们先开始吧。”

“我的梦想是我可以自己开发一款游戏。小程老师会帮我实现的吧？”许淮看着黎程眨了眨眼睛。

黎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自己都都这么迷茫，如何担得起他们的梦想呢？他胡乱地点了点头回应。

“下一个，小程老师！”许淮朝着讲台上的那个人走去，见他睁大了眼睛，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说，“这次你可以对着我许愿。”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伸手轻轻把他推了过去。

黎程还没做好准备，看着一双双期待的大眼睛，没来由的紧张，活了那么久他也不知道现在他的梦想是什么，他求助地看向许淮，然而许淮像是没看懂他的意思，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