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师叔这么说,那我就把万佛宗的请帖推了。”
玄钦议事后回到珈岚峰,青棠正在院子里用刮板写字,树干划过砂砾,留下浅浅的沟壑,一个“棠”字。
“怎么突然想起用刮板练字?”
青棠说:“你的字写得那么好,我写得乱七八糟拿不出手。”
玄钦不在的时候,宝志过来还玄钦的经文译本,偶然看到了放在书案上的字。
宝志没有说什么,但是一对比玄钦的字迹确实差远了,甚至连净元宗弟子写的还差。
玄钦将手覆在青棠的手上,执手一竖一撇地写字,“没事,反正再丑的字我也见过。”
青棠感觉玄钦胸腔轻颤,发出低低的笑声。他抬起头,目光定在玄钦唇角的笑意,再往上,对上玄钦的眉眼。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玄钦轻吻青棠的唇,“写字专注自然有神。”
重明鸟站在架子上作呕,玄钦封住了他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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阇夜成道日正是入夏时节。
泑泽谷的束草湖开满了白莲,清甜的香气弥漫在低矮的山道上,各处宫殿楼阁都挂起金莲幡,梵音绕梁。
宣律殿前,玄钦的三个弟子主持了庆祝阇夜成道的仪式。
玄钦身着白衣华袍坐在大殿内的右侧,青棠跟随在一旁。
表面上玄钦仍然是那个面容清疏,神仪明秀,冷冷的不可侵犯的佛子,但在此时青棠再也不敢轻易直视他。
玄钦的那张嘴吞吮过什么,左肩上有什么,只有青棠知道。
两人的爱意隐晦地埋藏在衣袍之下,不动声色,不能让别人知晓。
越是这样,那些夜晚的疯狂痴缠越会在这样严肃正经的场合浮现在青棠的脑海。
晚上玄钦服侍青棠,白天青棠服侍他,也算扯平了。
玄钦低声对青棠说:“等会他们下来的时候,让他们到檀院找我。”
青棠点头:“是。”
明达见玄钦起身走了,问青棠:“仙侍,师叔最近修炼可还正常?”
“一切如常,宗主。”
此时,明达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挑起白眉看了眼青棠,有了一个大胆又极其不寻常的猜测。
明达朝青棠笑道:“如此就好。”
等仪式举行完毕,青棠带着玄钦的徒弟回檀院。
三人本想这次肯定又要受训,半路上商量了一番,自查到底仪式上出了什么错。
青棠不知道仪式的内容,所以也帮不上他们。
回到檀院,玄钦坐在石桌边,桌上放了三个法器。
没有训诫、苛责,只是让三个弟子拿着法器下山历练。
待到他们返回净元宗时,再行决定谁是搜神之技的传承者。
三个弟子拿了法器向玄钦跪拜,先后离开檀院下了山。
……
夏去秋来,玄钦一直在净元宗“静修”。
青棠的修为逐渐从元婴中期到大圆满,突破炼虚期时,玄钦带他去了泠光仙府外度过雷劫。
只是让万景裕找灵药的事情,一直没有回音。
青棠身上的毒喜寒,冷了就会发作。若不散去毒性,危害甚大。
玄钦派重明鸟前往嵛山宗,看看万景裕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根本没有去找。
过了几日,重明鸟回来禀报:“嵛山宗弟子说宗主一个月前带着人去摩岩岛找灵药,后来就断了音讯,尚未回宗门。”
玄钦站在院中,一片雪花落到了他的鼻尖。
他用手抹去雪水,望向天空,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飞舞而下,很快就将地面铺成一片白。
青棠走到门口,“下雪了。”
“进屋去。”
青棠不听玄钦的,走出来赏雪,“真漂亮,这雪就跟第一次见你时一样大。”
玄钦将他拦腰抱住,“不听话是不是?进去。”
夜里,青棠窝在玄钦怀里,猛地抽痛了一下,喉腔涌出一股热血。
“青棠?”
玄钦扶着青棠起身,将太虚灵芝拿出来化水给青棠服用。
青棠的疼痛渐渐缓解,放在一旁的太虚灵芝。
去年玄钦给的那支太虚灵芝在初春时已经没有效用了,青棠问玄钦如何处理太虚灵芝,玄钦就把它收回了。
“这是你重新找的太虚灵芝?”
“不是,就是那支太虚灵芝。只是我用九琰的妖丹给它重新滋养,让它又有了药效。”
为了以防万一,在万景裕离开净元宗去找灵草时,玄钦就将太虚灵芝埋在土里,后来得到九琰的妖丹后,就一直在用妖丹滋养它。
如今正好用上,但是不知能撑到何时。
青棠握住玄钦的手,“我不会死的,你紧张什么?”
“生不如死,也是不死,你希望一直这样吗?”
青棠觉得无关紧要,只不过是寒冬之际难受一些,但是越这样,玄钦就越痛惜。
他身上有伤,不知这伤的来由,也不知以前还受过多少伤。
这痛不是来自自身,而是因为爱他才感觉到一样的痛。由此生出一种恐惧,死亡会夺走他。
玄钦让青棠躺下,给他掖好被子,去继续用妖丹滋养太虚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