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只刚破壳的小崽子，没有任何人教，不也学会了说话。

闻言，沈旌南下意识道，“这怎么可能？”

他又问了人鱼很多问题，但人鱼不是说不知道，就是沉默以对，拒绝回答。

最终，看实在问不出什么，沈旌南只得放弃，让手下送鱼进来，喂食这条人鱼。

忽然，沈旌南回想到什么，“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死鱼，是你杀的？”

淡金色人鱼懒洋洋答道，“怎么，不可以么？”

“不，没什么。”只是那些死鱼中，不乏遭受污染后异变的鱼，身为人类的他们别说吃这么多，就算只吃一口，也会立即异化。

沈旌南看向人鱼的目光逐渐变得狂热，人鱼传说是真的，他们真的可以免疫一切污染，甚至，还能够净化污染！

手下很快端来一盘处理好的鲜鱼，沈旌南从他手中接过，放在笼边的地上，“过来，吃东西。”

淡金色人鱼瞥了一眼盘子里的鱼肉，不屑地嗤了一声，“下了脏东西的肉，你自己吃吧。”

说完转身钻进了水里，久久没有动静。

沈旌南站起来，看见那条人鱼沉在水底，大大平躺着身体，眼睛闭着，似乎在睡觉。

鱼肉里确实下了药，沈旌南没想到人鱼一眼就看穿了。

但接下来的一整天，哪怕沈旌南换了干净的鱼肉，那条人鱼仍旧不肯赏脸，油盐不进。

他坐在笼边，手里端着鱼肉，看似放松的姿势，其实每一块都紧绷着，准备随时应对人鱼发难。

“昨晚，你忽然跳上我们的船，应该不是心血来潮想到人类的船上观光吧？”

沈旌南看似粗犷，实际上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盘昨晚的事，终于发现端倪，“你主动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哗啦——”

破水声响起，一整天都沉在水底，安静得像是死掉了的人鱼终于有反应。

虽然智商和人类不相上下，但人鱼显然没有应对过复杂的人类，说话直截了当，“我来找孩子们的妈妈。”

“她被你们抓走了，”淡金色人鱼说出自己的目的，“把她交出来，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沈旌南还来不及疑惑他们什么时候抓了另一条人鱼，听见他的话登时一愣，“我的要求？”

“你体内的污染快要突破临界值了，再不想办法清除，你就要变成毫无理智的怪物了。”淡金色人鱼知道的事情远比沈旌南想象的多，“只要你们把那条人鱼交给我，并且放我们离开，我可以帮你和你的手下，清除体内的污染。”

清除污染是沈旌南做梦都想做的事情，问题在于，他手上根本没有第二条人鱼。

他想起前世见过的那条人鱼，联系起淡金色人鱼的话，这才猛然意识到，前世那条人鱼，竟然是眼前这条人鱼的老婆？

如果那条淡青色尾巴的人鱼真的失踪了，连她老公都找不到的话，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这样残酷的事实，沈旌南当然不会说出来，谁知道丧偶的鳏夫会不会突然发狂？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哄着这条人鱼替他清除污染。

他刚才说“孩子们的妈妈”？对，他还有孩子，那干脆就用孩子要挟他？

“我……”沈旌南正绞尽脑汁想办法，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忽然响起，“一言为定。”

沈旌南和人鱼双双扭头，看见一个白袍少年端着盘子款款而入，正是裴悯。

“你怎么来了？”沈旌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从裴悯手上接过盘子。

裴悯看了呆呆望着他的淡金色人鱼一眼，淡笑道：“陌哲走不开，我就顺便帮他的忙了。”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机密。”沈旌南看向水里的人鱼，发现他一直盯着裴悯看，淡金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竖瞳都快瞪圆了。

沈旌南：“……”

艹，这条人鱼也太不检点了！伴侣还生死不明，竟然盯着漂亮的人类少年看得眼神发直。

呸，死渣鱼！

“我可以放你们走，但另一条人鱼不在这里，我会发消息让人把她送过来，汇合需要几天时间。”沈旌南想出了借口，十分顺溜地说了出来，此时此刻，对于欺骗人鱼这件事他一点负疚感都没有，“等你为我们清除结束，我自然会让人把她带过来，放你们离开。”

这样毫无保障的交易，但凡不是蠢到无药可救都不会答应，这条淡金色人鱼却很干脆地同意了，“可以，现在就开始清除吗？”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沈旌南又有点疑神疑鬼了。

但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容不得再耽搁，只能应下来，“你先吃东西，我去把队员叫过来，十分钟后开始。”

心绪杂乱的沈旌南匆忙离开囚室，没注意到裴悯还留在里面。

淡金色人鱼眼神微眯，露出一个类似于看见心仪猎物的充满兴味的眼神，“我真没想到，那只小崽子口中的妈妈，竟然是一条刚成年的男性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