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可是亲兄弟啊,他的就是东东的,我替他做这个主了,让他赶紧回来。要是哪边想要年纪小的就让他弟大勇去,你们不知道,大勇从小就聪明,出去留学肯定能有大出息...”
以梁红红为首的工作人员近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是怎么通过审核能办收养手续的?我要让报警!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冯玉兰直接抢过电话,大声吼着“涂志飞,你得有点良心啊,我是你妈,你得听我的!赶紧劝劝哪边的老师,你听到没有,妈不会害你的!”
留学啊,她得送儿子们去留学啊。
电话那头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谩骂,有诘问,有劝导,还有桌椅碰撞在一起。
涂志飞没有理会甘特希望他帮忙翻译的请求,只是近乎麻木的坐在椅子上。
还是这样,哪个熟悉又陌生的家,还是那样熟悉的表面温情下的偏心。
在不影响到他的哥哥和弟弟的时候,他的母亲会是一个寻常的温和母亲,愿意支持孩子小小的愿望,会为了孩子的进步欢呼,会为了孩子的痛苦流泪。
只是一旦涉及到他的兄弟,一切都变了。
一对外出打工的夫妇,他们可以带着自己最爱的长子生活,他们可以带着打工中意外生下的幼子生活,唯有涂志飞,这个唯一出生在一个不恰当时间的孩子被放在了老家。
没有朝夕相处的经历,没有共度风雨的感情基础,涂志飞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家里最被忽视的哪个孩子。
他无数次的从自己身上找理由,疯狂的燃烧自己,幻想着牺牲能够得到回报。
他不断的让步,却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爱。
那就这样吧,追逐不到的东西就放弃吧,就这样下定决心离开哪个充满狗血的家吧。
涂志飞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那么请问阿森纳愿意为他提供一份怎样的合同呢?他在上学期间的学费大概是多少?”抱着电话跑到门外的梁红红顾不上心疼被扯坏的外套和瘸了一条腿的眼镜,急切地问道。
原来对面是在庆祝啊,这也太激动了,简直就像是打起来了。
甘特心里腹诽,嘴上装作什么也没有想的说道“哦美丽的女士,毕是一个天才,我们会为他找到一个合格的寄宿家庭,或者他也可以选择住在宿舍,每周我们会给他二十磅作为薪水,或者,零花钱,哈哈。”
“至于学费,哪当然不会是一个问题,我们有合作的学校,哪里有很好的老师,这些都是免费的。”
电话的另一边,冯玉兰试图从跟着梁红红一起来的青年怀中挣脱。“涂志飞!我是你妈,你不能这么自私,听见没有。”
“那么语言的问题怎么解决呢?”梁红红完全不理会一旁发疯一般的冯玉兰,在刚才撕打的过程中,她已经大概能猜到涂志飞真实的家庭情况了,这孩子如果真的回来只会被压榨一辈子。
现在所做的事情或许会被告违规,但她不在乎了。
这通电话也许就是这个可怜小孩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您不知道吗?这孩子讲英语的流畅程度令人惊讶。老实说,我都没有想过亚洲年轻球员英语会这么好,他现在就在我旁边,你们要通话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他用英文谈话。”
涂志飞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他好像在伤心,又好像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他以一种近乎脱离的视角看着自己有条不紊的处理好一切。
顶着母亲的谩骂和对面关心他的翻译交流,拿到对方电话号码并约定好每个月的沟通时间。和游学队里的朋友告别,整理好需要带走的行李并给每个人一个小纪念品,甚至没忘记在离开前找林火萤要文明4的碟片。
在预支薪水后买了人生中第一部手机,播出那段一直珍藏在记忆里的号码,在母亲满是抱怨的话语中平静的告诉她自己不会回去。在哭闹声中告诉福利院的金院长每个月会寄些钱回去,就是数量不会太多。
然后在“....翅膀硬了,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中主动挂掉电话。
他以为自己会伤心,会难过,会歇斯底里嚎啕大哭。
但当真正折磨做了以后,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太爽了。
也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请问要来点口香糖吗?”空姐的口音有些耳熟。
涂志飞抬头,惊讶的发现两个不同时间,不同目的地的航班,居然有着同样的机组人员。
“我想要薄荷味儿的,谢谢。”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有一条更容易走的路。
但是,为什么不让自己更快乐一点呢?为什么不去试着做些疯狂但先去做的事呢?
于是这一次,涂志飞决定要自己快乐的奔向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