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看过去都是黑灯瞎火的,今日邹茉的窗户竟大敞着,而她人就坐在书桌前,头上还别着个显眼的太阳花发卡。
两人视线撞上时,邹茉兴奋地冲褚江怀招手,她起身把头探出窗外,晃了晃手中的纸,尔后把它放到窗外钢丝线上挂着的竹篮子里,双手开始抽动绳索,篮子慢慢地沿着绳索游了过来。
褚江怀等待着,竹篮子一靠岸,他就伸出手去拈那张纸,以为写着什么呢,是一道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的物理题。
字写得不怎么样,这电路图倒是画得不赖。
题目是:如图,已知电容C= 2uF,电源电动势E=12v,内电阻不计,R1:R2:R3:R4=1:2=6:3则电容器极上板所带的电量为多少?
毫无疑问邹茉是在问他这道题怎么做呢,褚江怀边看题边拉开椅子,坐下,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签字笔,开始写。
解,分析。
他把计算步骤写得很细,怕邹茉看不懂,还做了标注,一张纸写得密密麻麻的。
邹茉在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被窗户框起来的褚江怀,他在灯下认真做题的摸样,当真好看极了。
15分钟后,褚江怀从椅子上起身,探手出窗外,把那张纸放入竹篮里。邹茉在对面抽动抽绳,滑轮嘎吱嘎吱响。
她趴在窗台上奋力抽动绳索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正在努力偷吃的小馋猫,小心翼翼间又透露着兴奋。
褚江怀实在没挪开眼,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把那个篮子游回去。
邹茉拿到纸张,笑着举起来朝褚江怀挥了挥,示意自己拿到了,之后她便安安静静地坐回书桌前,阅读起他的做题步骤。
褚江怀却开始惴惴,也不知道邹茉看不看得懂,平日在班级里也会有同学过来找他探讨难题,但褚江怀每次给人讲题,都没想过对方能不能看懂自己的解题思路,现下,他竟在担心要是邹茉看不懂怎么办。
要不要再给她细细讲解一下?褚江怀脑子里刚捋完想法,手就摸向了桌角的手机。从通讯录里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中找到邹茉,拨通了她的电话。
对面,邹茉看解题步骤看得正认真,被手机铃声吓了一大跳,一看来电显示是:褚江怀。她抬头看向对面,褚江怀端正地坐着,手机搁到耳边,在等自己接电话呢。
邹茉点了接听,“干嘛呀,吓我一大跳。”
“看得懂吗?”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比面对面说话时更沉一点。
“当然看得懂啊,电荷守恒定律嘛......”邹茉猛然收声,捂住自己的嘴。
完了,她其实会做这道题的,是不是暴露了?
褚江怀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来,倒也只是哼气笑笑,不拆穿她。
两人隔着宽巷对望着,沉默片刻。
邹茉给自己明知故问的行为找找补:“我不知道是用电荷守恒定律计算的,看了你给的答案我立马就懂了。”
“行。”既如此,褚江怀也不便多说别的。
“那我明天还可以问你吗?就是.....我明天可能还有题目不会做。”邹茉有些心虚地说出这句话。
要是褚江怀拒绝了也没关系。
两人隔着宽巷仍对视着,听筒沉寂片刻,才传来褚江怀的一声:“嗯。”
他答应了!
邹茉下意识的反应是赶紧挂掉电话,生怕褚江怀听出她呼吸有异样,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这当真比她要上台表演舞蹈还紧张啊。
挂完电话,邹茉看着对面的褚江怀,他还把手机搁在耳边,像在等什么,邹茉只好冲他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这次褚江怀没回应她手语,而是放下手机,点点头,也不知道她看见没有。
见对面关了窗户,灯也熄灭了,褚江怀思来想去还是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就两字:【晚安】
没有标点符号,倒是带了一个月亮的表情。
邹茉躺在床上,握着手机,盯着这晚安两字,没忍住兴奋得在床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