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蔡大人心肠太好，不见得和董卓有什么关系。”

人群议论纷纷，一时之间成了都城最为热烈的话题。就连蔡府门口收菜的小厮，也不禁往蔡府多看几眼。正巧看见一位卖鸡蛋的大哥，扔了一枚鸡蛋到蔡府门匾之上，还说了声，“呸——”

“诶诶，你干嘛！”收菜的小厮喊住他。

那卖鸡蛋的看了看他，轻蔑地又说了声，“呸。”

“诶，你跟我站住了。说你呢，你这个卖鸡蛋的。”小厮喊住他。

“干嘛？我是个卖鸡蛋的，也不会跟你们为伍。你想干嘛。”

“你给我弄干净——”

“我不——”

眼看外面的人越聚越多。

蔡邕此时在家中作赋，他的房间窗户大开，正好可以看见天幕，他抬起头看见天幕，上正说着他死的事情。

蔡邕听见自己的死因，事先感觉一阵难过，待天幕说完，蔡邕只觉得心中悲凉，原来自己在不经意之间，竟然走向了民心之背。

此时，门外传来“轰隆”一声。

“何事？”

一位小厮跑来：“大人，外面不知道是谁拿鸡蛋砸蔡府的门匾，还拿石头把大门砸了一个洞！”

蔡邕不怒反笑。“罢了，罢了。”

“父亲，您可还好吗？”

来的正是她的女儿姓蔡，名琰，字文姬。

蔡邕见自己疼爱的女儿来了，笑着让她坐下，为她斟茶。

“琰儿怎么有时间到父亲这里来了？是不是也看了那天幕所说的话？”

蔡文姬点点头。

“女儿怕阿爹心绪不佳，便来看看阿，此事阿爹怎么看？”

蔡邕望着天上飞鸟，又望着女儿笑了笑说：“还是你知道关心父亲，只是此时，我竟也不知做的对与不对。”

“阿爹此话何意？”

“我这双手常年执笔，竟不知天下巨变，也在我的笔底下。”蔡邕感叹。

“父亲说笑了，这天下怎地会在笔下？”

“你看看这董卓将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一声叹息，丢了性命，也坏了王允美名。”蔡邕思绪颇远。

“这与您有何干系？”

“国不将国。我之所以没有背离董相国，乃是因着早年间有恩于我。相国对我多有照拂。怎知者天下与相国格格不入啊？”蔡邕叹息。

蔡文姬只是喝了一口茶。

“父亲大才，即便没有相国，依旧能位居高位，受众人爱戴。董相国之死，父亲一声叹息，乃是出自真心，父亲是性情之人，是错亦没错。而王允大人是位明公，却为一声叹息，便要杀了父亲，父亲心中不恨吗？”

蔡邕思虑片刻，“恨，也不恨。”

“我是遗憾董公将死，我却连一句话也不能说。董卓在时，无数人向他卑躬屈膝，而等董卓走了，竟然连提他一嘴都不可以。难道这董卓身死，都没有人可以评述了吗？董卓做过什么？有历史记载。有无数文官的笔，有无数百姓的嘴，有人赞叹他有人恨他。我只是发表我自己的看法，那些曾经跪倒在董卓膝下的人，反过头来看见董卓之死，就调转枪头，对准其他人，未免让人心寒。”

“父亲这是不满王允啊！”

蔡邕摇摇头，“可是，我若是站在民心之所背，应当是我错了吗？”

“只是如今相国并没有死，而司徒王允却被下狱。也许父亲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蔡文姬见蔡邕如此懊恼，她才宽慰道。

“也许我们还有改写历史的机会。”蔡邕站了起来，他虽是相信天命之说，但心中也暗暗期许。他不喜欢这个结局，他想重新书写一个自己的结局。

他桌上正放着一篇褒奖董卓的文章，这是董卓要求他写的。已经写完了一大半，此刻他却将那些都扔进了火盆。

蔡邕此人乃是著名的史学家，文学家，如今天幕，道破他背后的政治立场，这使得他之前所经营的形象，在大家心中受到了怀疑，作为一个真正的文学家，史学家，他应该更为公正的看待事情。不然历史便没有了公正性，也就失去了权威。

他也在想会不会是之前董相国对他礼待有佳，而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不禁想起成王败寇，真正的历史和国学不应该被掌权的人利用。

王允和蔡邕两人虽不算是知己，也算是惺惺相惜，虽有文人之傲，但蔡邕也不想自己的清名受到波及。他常年在家修书，不再混迹于官场之中。

而王允在狱中，只能听狱卒只言片语讲上些许。

“王大人，您可知道现在您可成了这都城里争议最大的人，整个都城的人都在说您的事儿呢？”

王允问他：“此话何意？”

小狱卒说道，“那您是一直被关在这，昨天天幕您不知道吧？”

王允当然不知道。

小狱卒接着说：“天幕上说啊，这蔡邕大人是被你杀死的，如今街头巷尾口都是你们的风头了。

王允听到这话也愣了神，他跟蔡邕能有什么冤仇？这小狱卒掐头去尾，给王允讲了个大概，也未必值得全信。

但王允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雏形，看来董卓死后也没真正平息纷争，反而揭开了更残酷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