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听闻来者正是邹氏,眉头微皱,拱手道:“主公,此人乃张绣之婶母,关系复杂,尤其是天幕之事以后。若贸然相见,既可能引起张绣疑虑,也可能让将士们心生误解。臣以为不如暂缓见面,观察其来意后再作定夺。”
曹操听罢点头:“荀公言之有理。孤本欲直接回绝,但若此女来意确有深意,也不该鲁莽行事。”
荀攸补充道:“不如先由臣等出面试探,若其言语有益于局势,主公再考虑见她。”
曹操同意,示意荀攸暂时处理此事。
荀彧一直在旁静听,此刻缓缓开口:“邹氏身为张济遗孀,却不得不随其侄投降我军,心中想必有怨有惧。她此刻到来,或许是想自请安置,亦或想以此求主公宽待张绣。”
荀彧顿了顿,继续道:“主公以仁德服人,若能妥善安抚此人,或许能化解天幕所言之祸。但此事须避嫌,不宜令外界误解主公对她有所企图。臣建议,安排此人暂居安全之地,远离军营核心,并以此为契机宽慰张绣之心,或能稳定局势。”
曹操沉吟片刻,点头道:“公达之言有理,既然如此,便先安置她。”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微微一笑道:“主公,臣以为此事大有可为。天幕虽言祸起于邹氏,但若利用得当,未必不能化危机为转机。”
郭嘉站起身来,继续分析道:“张绣的反叛之心,根本原因并不在邹氏,而在对主公的不信任。若主公能借此机会表现仁厚之心,并将邹氏安置妥当,便可使张绣更加感激主公宽仁之德,而不再轻易起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外,此事亦可通过张绣的其他亲信施压,传递主公的善意,从心理上瓦解其可能的反叛意图。”
曹操大笑:“奉孝果然鬼才!孤若听从,怕是张绣也无话可说了。”
程昱在一旁一直未发言,见郭嘉话音落下,站起拱手道:“主公,邹氏虽可能有意求和,但此事仍需谨慎。毕竟她与张绣关系甚密,若其中有诈,恐主公反受其害。”
他直言道:“臣建议,在安置邹氏之前,先派人严密监视,同时加强营中防备,避免有心人利用此事制造动乱。为策安全,任何涉及张绣阵营之人,不可掉以轻心。”
曹操点头道:“仲德所言极是,孤会派人严加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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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站在寒风中,见曹操并没有让其入内,而是派了荀攸到来,她微微福身行礼。荀攸仔细观察了她的神情,发现她眼中有些悲愤,但更多的是坚决。他拱手还礼,缓缓开口:
“夫人深夜来此,着实令人惊疑。不知夫人有何指教,竟让您亲自冒险前来?”
邹氏略显疲惫,声音却透着冷静:“妾身冒昧求见,只因天幕所示未来过于可怖。若妾身的存在,真能引发将军反叛、忠义之士枉死,那妾身岂能袖手旁观?”
荀攸闻言,目光微微一凝,语气中多了几分试探:“夫人言辞恳切,但此事关乎军国大计,非同小可。夫人如何保证,您的举动并非为了另有所图,或借此求利?”
邹氏深吸一口气,面色坦然地回答:“妾身已无所求。身为张济遗孀,侍奉张绣多年,仅盼他能安稳度日。而妾身早已失去名节、尊严,如今不过求个不连累他人的清白罢了。”
荀攸见她言辞恳切,沉吟片刻,语气柔和了一些:“夫人所言,倒有几分真诚。既然如此,夫人可有解决此事的良策?”
邹氏神色决绝,抬起头答道:“妾身愿自请远离军营,向魏公明言此事。更愿亲自劝诫张绣,令其不因私愤而对抗魏公大军。”
荀攸返回营中后,向曹操复命:“魏公,邹氏此人并无恶意,反而有求自避风波之举。若善用其言,或许能平息张绣的不安。但此事仍需谨慎,不可掉以轻心。”
曹操轻抚胡须,沉思片刻后点头:“公达之言有理,既然如此,便先按计行事。”
荀彧微微一笑,依然从容:“魏公,邹氏虽为女子,但她的身份特殊,其一举一动足以影响张绣。她今夜求见,显然并无恶意,而是为避免引发变故,愿自请远离军营。若魏公能妥善安置她,不但能免去张绣疑虑,更可彰显魏公宽仁之德,稳住我军上下之心。”
“如何安置?”曹操放下手中的玉笏,语气略带审视,“孤若处置不当,恐怕反生祸端。”
荀彧沉吟片刻,道:“主公可将她安置于一处远离军营但安全的庄园,由可靠之人护送并看护。一来,免去军中将士的疑虑;二来,向张绣传递诚意。”
“仅此而已,未必能稳张绣。”郭嘉在一旁笑道,手指轻敲案几,“张绣性烈,若仅是将其婶母送走,未必能彻底打消他的戒备。”
“奉孝所言极是。”荀彧微微颔首,“故臣以为,还须进一步安抚张绣。主公可派一位可信之人带话,明确表示无意冒犯邹氏,更无意侵害张绣家族名声。张绣虽刚烈,但对家族之情重于自身,若知魏公心存敬意,或能平息其心。”
曹操缓缓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
荀彧稍稍整理思绪,继续说道:“此外,臣还有一忧。天幕所显未来虽未成真,但内容恐已在军中传开。将士若信之,对魏公之信任难免动摇。臣以为,宜尽快宣示此事非实,向军中将士传递主公仁义与胸襟,以重振士气。”
曹操微抚胡须,沉默片刻,忽而轻笑一声:“公达,孤果然没看错你。既然如此,便交由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