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贺苍飞快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与此同时,云锦意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热,似被一只陌生的大掌一把捂住了。
那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处还有薄薄的老茧,掌心更是宽大,还炙热无比。
滚烫的温度,粗糙的老茧,都似乎透过了单薄的夏日衣袍,触及到了她娇嫩的肌肤。
哪……哪里来的登徒子!?
云锦意瞬间脸红心跳,急急地低头看去。
可她的胸口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摸她。
这是怎么回事?云锦意又惊又怒。
可还不等她去探究,被一手掌握的感觉倏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这一息地狱,一息天堂的感觉。
让云锦意怀疑刚才突如其来的触感,难道是自己身处地底,心疾加癔症发作时产生的幻觉而已?
可是,刚才在傅姐姐的闺房里,她似乎也被人摸了手背……
看起来,她病得有点严重,要赶紧去吃药了。
柴胡疏肝散、癫狂梦醒汤……她该吃哪一副才好。
“你没事吧?”
就在云锦意惊魂未定之时,贺苍低沉嘶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透过熊熊燃烧的火把,云锦意发现少年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就连修长的脖颈上,都沁出了丝丝热汗。
方才看到的泪花,倒好似她的错觉。
那些症状都是心疾发作的症状。
难道贺苍也与她一样,患有心疾?她怎么没听说过?
不过,救人要紧!
“我没事。”
云锦意赶紧地去又掏自己的药囊。
常用的保命丹药,她出来前都带在了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可还没等云锦意将保心丹取出,贺苍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只有眼角还带着一丝猩红。
他低下头,隐忍地喘息着,眼光余光却若有似无地瞥了云锦意一眼,随即,就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贺苍的手指修长有力,由于常年练武,掌心处还带着一层老茧。刚才的心悸,与柔软细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掌心……
“贺大人,吃药。”云锦意已经把一枚保心丹送了过来。
“多谢。”
贺苍接过,攥在了手心中。
火把的光芒明明灭灭,云锦意一抬头,就发现贺苍靠着的墙上,有一块砖墙的颜色,明显与其他的不同。
“咦?这是……”
她从贺苍的手中接过火把,在那块砖的四周仔细查看起来。
蓝修齐好奇上前:“这块砖怎么了?”
云锦意举高了火把,指了指石壁上那一道道并不起眼的线条:
“你看,这里的每一块砖,其上都有错落的裂痕,不仔细看,会以为这只不过是烧制时出现的痕迹。”
“但你只要将这些线条全部连接起来,你就会发现,这分明是一幅天衍天机图。”
“天衍天机图又与五行八卦有关,你看,这块砖像不像其中的一条阳鱼?”
“什么……”蓝修齐吃惊地张了张嘴,“阳鱼?!”
“对!”
云锦意说着,轻轻地往那块砖上一按。
如果她没有算错,这就是打开前方那道墙的机关所在。
果然,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砖块瞬间翻转。一只小小的铜环,倏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蓝修齐发出了一声惊呼:“你这是怎么发现的?”
机关术复杂,一时之间解释不清。
“这是阳鱼的眼睛。”云锦意指着铜环,只道:“现在,我们只要找到另外一条阴鱼,便可以解开机关,打开这堵墙了。”
她在脑内细细描绘整张机关图,最后,指着另一面石壁上的一块砖道:
“在这里!”
“真的假的?”
蓝修齐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学着云锦意的模样,用力地往那块砖上一按。
可是,想象中的砖块瞬间翻转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果然是假的吧。”蓝修齐说着,又在四周的墙面一通乱按,“看来刚才只是个巧合咯。”
“不会。”
云锦意对自己的机关术素来有信心,刚才她一路走来,就是在留意墙上的线条。
她绝不会出错,只是奇怪,为何此处的机关无法按动?
“让一下。”
贺苍上前,并起双指,一道剑指直直插/入了那块砖块之中。
随着砖块崩裂成齑粉,另一只代表游鱼眼睛的铜环,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蓝修齐吞咽了一下口水,喃喃自语:“果然再精密的机关,也怕冷面阎罗的绝对武力值啊!”
云锦意频频点头,颇有同感。
贺苍处之泰然,只垂眸问云锦意:“接下来该如何?”
云锦意让他们二人分别拉住铜环,同时往外拉。
“三、二、一!”
随着云锦意喊出最后一个数字,贺苍与蓝修齐同时拉下铜环。
“轰隆隆!——”
又是一阵巨响传来,先前挡在他们前方的墙壁立时翻转,倏然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错综复杂的地下暗渠。
这暗渠是整个天都的地下排水排污系统。
即便有石木结构的排水暗沟,以及密封性极好的陶制水管,一股极度浓烈的腥臭腐败味道,还是扑面而来。
间或还有老鼠、爬虫成群结队地跑过。
饶是云锦意早有准备,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还是被熏得头晕脑胀,眼泪汪汪。
蓝修齐更是翻着白眼,三步一呕,止都止不住。
只有贺苍全程面不改色,仿若没有嗅觉一般。
三人忍着恶臭,钻过石墙,继续往前走。
耳边水声潺潺,只能沿着狭窄的岸边小心通行。
没过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又分别出现了好几十条暗渠。
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辨,傅红缨到底是从哪条通道被撸劫走的。
再往前走,脚下臭水正在慢慢地满溢上来,沾湿了三人的鞋袜。
连带路的大白鹅都臭得白眼直翻,“涨潮了,走不了了。”贺苍当即决定原路返回。
“对对对,快回去!小爷都要被这臭味腌入味儿了,真是白瞎了小爷的新官服!”
蓝修齐鬼哭狼嚎,一马当先就蹿了出去。
他倒也没忘记身娇体弱的云锦意,才奔出了几步就又回头,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来来来,云小三,大哥带着你跑。”
云锦意被他扯得晕头转向,跌跌撞撞道:“多、多谢……”
可这话还未说完,云锦意只听见贺苍极轻地“啧”了一声。
随即,她的身体一轻,视线陡然上移。
云锦意定睛一看,居然是贺苍将她单手抱起,飞快地向前跑去。
“贺大人,放我下来!我……我可以自己走……”
云锦意下意识挣扎,却被贺苍向上抛了抛:“不要撒娇。”
云锦意:“……”
贺苍大踏步向前奔去,一步就抵得上云锦意好几步。
他单手抱着人,另一手还能轻松地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为他们的前路照明。
“啊!那我怎么办?”
蓝修齐见状一愣,屁股上又猛地一疼。
回过头去,原来是鹅兄嫌他挡道,愤愤地叨了他一口。
“等等我啊!”
于是,蓝修齐一边被鹅兄撵着,一边哭丧着一张俊脸,跌跌撞撞地跟在了贺苍的后边。
好你个贺三月,有异性,没人性。
没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