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休夫是教堂的老修者也是希拉佩特拉小镇的镇长。他穿着灰白厚厚的长袍,眉毛也和袍子一样长,镇上的孩子们都很喜欢扯他的眉毛。
穆德也想扯,不过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穆德很喜欢教堂,镇上的孩子们都喜欢这里,这里又大又亮,还有温和而又慈祥的罗休夫。
教堂是穆德比牧场更喜欢的地方,尽管牧场主人对他很宽容,但是牧场主人的夫人,妮娅夫人并不喜欢他。
她说穆德是没教养的孩子,是下贱种平民。她穿着厚重的蓬蓬裙,大帽子围着脸一圈,走过来都是高高的仰起下巴,对他们这一类人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真怕她不小心拌到脚下摔倒。
母亲发疯还是在最近几年,那不可见的怪物,在黑暗中游荡,眼睛里面充满了恶意和仇恨。刚开始的时候穆德被母亲吓得害怕极了,他会跑出家门,迷茫的游荡。
他要去找奶奶。
但当时奶奶,身体并不太好。她被镇上的好心人带去更富有的镇上看病。偶尔回来便是去教堂祷告。
奶奶也很奇怪,他通常和她交流不了几句,奶奶便会吟唱他听不清的字符。就像每日的晨祷,若是第一次听的人,并不能知道他们在吟唱什么。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奶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路是黑的,空气是安静的。母亲摔东西的声音却好像是野兽在嘶吼。
他不知不觉跟着机械钟摆的滴答声,遵从自己熟悉的道路。来到最高最大的建筑面前,它即是引路的灯塔。
穆德躲进能看见钟塔的草丛里。那一晃一晃的黑影仿佛是他的救赎。
“穆德。”
“?”
穆德动了动身子。
“罗休夫先生。“
“孩子,你怎么在这。”
“我。”
穆德和罗休夫先生坐在教堂里,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罗休夫先生。
修者叹了口气,摸了摸穆德的头,道:“可怜的孩子。”
教堂的钟声是会让穆德感到安心的声音。慈爱的罗休夫也是个很温和的人,他从未见他和人红过脸。他在罗休夫先生那里永远可以像个孩子一样。
空余的时候穆德会照看下镇上的孩子。因为其实教堂并不常开。只有大型活动或者节日才会打开,更多的时候,人们图方便会在教堂外搭的台子上对着钟声做祷告。
但有的皮实的孩子会趁大人不注意,偷偷的溜进教堂,去爬教堂上的钟塔。
穆德会看好他们,再没有人比他熟悉了。
所以,当瓦伦不见了的时候,一群小萝卜头慌慌张张的找到穆德。
“穆德哥哥,穆德哥哥,瓦伦不见了。”
!“瓦伦不见了。”
“瓦伦果果他不见了。”
“瓦伦哥哥藏起来了。”小萝卜头叽叽喳喳的喘着气,奶哼哼说。
有的还口齿不行,但很显然很焦急,一双双小手扒拉着穆德。
“别着急,你来说。”穆德指向他们中最大的孩子。
他们在玩躲猫猫,但是瓦伦现在还没找到。穆德看了看渐黑的天色。跟着小萝卜头找了一会,接连把小朋友赶回去。
会去哪呢?
穆德思索着,他小时候好像有次躲猫猫到钟塔里面去了。
也许,在那。
摆钟滴答滴答的摇晃着是教堂。
教堂在活动日和祷告日外是不对外开放的。穆德需要偷溜进去。尽管知道罗休夫爷爷可能会生气。但他一定会谅解的。
穆德猫着身子,从树上吊坠下去,脚踩着窗户边的外沿翻了进去。大理石的地板光滑透亮,穆德用脚边缘轻踩着。
大厅里忽然传来一声怒呵,吓的穆德身体一僵。是罗休夫先生。
慈爱的长者此时暴怒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并不是呵斥穆德。穆德松了口气,但又好奇起来,迟疑了下,脚步向大厅走去。
“滚出我的教堂。”
“不要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可以代表神的意志么,你们这些愚蠢的东西,编造那可笑的教义,与神的旨意毫不相关。”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说到,面具上镶衬着金色的花边。神秘、古老。
“那敢问阁下又是谁,能代表神的旨意。难道要自称是神么?”罗休夫红着脖子粗声道。
“吾自不敢亵渎神明,神明二字吾等还是不配,不过吾家族世代侍奉神明左右,有幸能为仆。自不是你们这种连神明面都没见过的人。”
“可笑,不过是一群黑暗中的臭虫,赶紧滚出我的教堂。”
“吾劝你还是注意口气。”黑人黑袍一挥。似乎给罗修夫看了什么东西。
罗修夫沉默了。一时间空气有些寂静。穆德也放缓了呼吸。脚步悄悄的往后退去。这不是他该听到的。他不敢再停留。飞快的跑出教堂。埋在草垛子中大声喘气。
“穆德哥哥。”穆德瞳孔一缩。面相凶狠的看去。
“哥哥。”瓦伦被吓了一跳。声音又糯糯的喊了一声。
穆德脸色这才柔和下来。
“你跑去哪儿了?”
瓦伦指了指旁边的树。树下刚好有一个小小的洞。又正好被草垛子挡起来。他之前就是躲在那儿的。谁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听到了穆德的脚步声才醒来。
“快回家去吧。可把他们急坏了。楠楠和莎莎们都回家了,游戏结束了。”
瓦伦点了点头,小跑着走了。穆德哥哥刚才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