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感官失控的时候,就会想抓住什么来重新找回对身体的掌控权。特别是江淮生这种长时间都处在上位者姿态的大少爷。
上次他就想在上方做那个掌控者,虽然因为体力太差而告终,可那个时候,他自认为自己是游刃有余的,是可以抵御顾棠的。
床上一个样,下了床还能保持理智。好像衣服一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太恐怖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完全的属于另外一个人。
他的力气和手段毫无用处,他引以为傲的大脑成了浆糊。
人类失去所有的武器,那么能够凭借的就只有自己的四肢、躯体和牙齿。
但是因为常年生病的缘故,他的身体是很羸弱的,尽管看起来正常,力气也会比大部分的女生更大一些,可是比起顾棠这种天赋型选手,哪怕是在清醒状态下,他的力量也是完全被碾压的。
四肢失控,躯体无法反抗,那么最后剩下的武器就剩了牙齿和指甲。
顾棠的吻也很凶恶,菠萝的味道,全方位的侵蚀他的口腔,舌根现在是彻底失去知觉,完全麻掉了,牙齿不敢乱咬,因为他们唇齿相依。
他要是咬伤了顾棠,对方也反过来咬他怎么办?嘴巴又不像脖子以下的部位,遮一下就什么都看不见。
那么剩下的武器就只有指甲,用指甲在对方的后背划出长长的划痕,但是因为带来的那点疼痛感微乎其微,如果更痛一点,对方就会更疯狂的报复回来,所以他仅剩的这点手段,由于条件反射,只能去抠底下的床单和外面的蚊帐。
江淮生头一次恨自己的指甲怎么总是修剪得很圆润,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事先去美甲店弄一个夸张的可拆卸手戴指甲。
要带那种特别夸张的亮晶晶水钻的那种,这样才能在顾棠的后背留下更深的伤痕!
少年的身体其实很漂亮,不管是前面和后面都很完美,胸肌腹肌都是薄薄的一块,没有那种过分夸张凸起的肌肉,看起来瘦,穿什么衣服都像是标准的衣架子。
但顾棠实际上是很精壮的,他的腰部很有力,贴着躺在那的江淮生连着做100个俯卧撑都没问题。
小腿肌肉就更不用说了,顾棠在田径上场上很有天赋,短跑和长跑都很擅长。
自主招生里面一个加分项目,就是顾棠高中时期,暑假的时候曾经参与过A市举办的国际马拉松赛事,夺得了男子比赛的第三名,拿到了丰厚的2万美元的奖金,他还有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证书。
江淮生看过那场比赛,顾棠耐力非常好,全程都很是游刃有余。如果不是因为第一名曝光太大,要接受媒体的采访,顾棠应该能跑第一名。
这也是他为什么嫉恨顾棠的原因,明明自己拥有一切,有无比出众的头脑和领导才能。而顾棠这个小镇来的乡巴佬,却拥有他梦寐以求的健康身体。
随随便便在田径场上跑两下就能获得荣誉,他的肌肉还恰到好处,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都非常完美。
顾棠又不像那些肌肉的一样,有着过于壮硕的体格,看起来像狗熊一样笨重夸张。
江家是体面人,讲究的是中庸之道,不会喜欢看起来攻击性太强的东西。江淮生眼睛生得凌厉,都要戴副眼镜中和一下。
所以他从来不会羡慕那些像施瓦辛格一样的肌肉男,那种只知道练胸肌的大块头和狗熊差不多。而且大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好像大脑里长的都是肌肉块,而不是具有沟壑的脑子。
总而言之,顾棠的身体,就是江淮生做梦都想拥有的身体。
而对方同他进行负距离接触的时候,江淮生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那样健康的体魄,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会很快好起来,甚至也变成一个运动天才!
但是这显然只是错觉,他不是吃人的那个,而是被吃的那一个。顾棠的体力和耐力太恐怖了,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江淮生被不断堆叠的浪花冲刷,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浪送上最高处。
他只是患有特殊的血液病,所以时常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抵抗力比大部分人都要差,可是他其他器官很健康,也没有心脏病。
只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江淮生要怀疑自己会先心悸发作死亡,死在床上这种方式一定很丢脸。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场景,他就算是做了鬼,都要从地狱里爬上来,把顾棠一起拉下去,把顾棠挫骨扬灰,骨灰全部撒进太平洋!
新换的淡蓝色蚊帐都被抓烂了,铺好的柔软的床单全都是不堪入目的痕迹。
“会死的……”江淮生两眼失神,说话的嘴巴稍微张得大开一点,涎水便不受控制的从唇角淌出来,像是一个坏掉的洋娃娃。
顾棠“吃药”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伸手从床头柜拿了一张婴儿级别的湿巾,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够有余力且理智的把江淮生的唇角擦干净。
因为口水流出来,干了会臭掉,哪怕是只喝奶的婴儿,口水也是臭臭的,顾棠不喜欢。
顾棠小时候其实没有那么爱干净,毕竟小镇上长大的孩子,还能做孩子王的存在,在草地里滚来滚去沾一身草屑,甚至在泥坑里打滚也没问题。
但是被温心怡带来了A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特别爱干净。可能是因为他被妈妈训斥说脏,不要碰刚出生的弟弟,也可能刚来的时候是被人骂脏脏的乡巴佬……
总之,他现在的洁癖其实并没有比江淮生逊色,甚至有时候还带了一点强迫的病态。
顾棠的动作细致且温柔,却反而让江淮生更加难堪,这样的对比太过于强烈,理智回归,大脑被羞耻感淹没。
“不会死……”在江淮生真的受不住的时候,顾棠就会停下来,给够药物喘息平和的空间,他是如此的游刃有余,神情笃定的反驳着大少爷的话。
尽管大少爷冷漠又傲慢,虚伪且恶毒,但是顾棠并没有想过要江淮生从娇花变成一滩烂泥,然后可怜兮兮的在病床上死掉。
或许真的到那个时候,江淮生会绝望得想要拔管,可是他的求生欲那样强烈,又会很想要艰难的活。
顾棠的手指顺着江淮生的颈椎往下移,薄薄的皮肤下就是清晰可见的脊椎骨,他的手指带起一路的火花和颤栗。
但是江淮生无动于衷,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已经不能带来什么刺激了。
顾棠俯身,贴在江淮生的耳侧说:“等你做完骨髓移植的手术,我的造血干细胞就会在你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制造血液,我的血会在你每一根血管内流淌……病好了以后,你能跑能跳,就像你每一次在窗子上看着我那样。”
有些事情,是他们两个的心照不宣。
就像江淮生从来不说,他也知道。当初他刚来江家的时候,背地里打了那样骂他狗的家伙,虽然他套了麻袋,但是不知道大城市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监控。
可是他后续一点事情没有,那些骂过他的人还转了学,是江淮生在扫尾。
大少爷很护短,虽然出发点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侮辱了他这条狗,也是侮辱了江家。但是有些人家,还会为了外人,打自家的狗。
想到过去的事情,顾棠内心得到了平静,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孩子了,他成年了。
顾棠安静了一瞬间,弯下腰然后把脸贴在大少爷平坦的腹部,他的语气温柔至极:“江大少爷,你的第一条命是你妈给的,你的第二条命会是我给的。江淮生,我不会让你死,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