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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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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户外拍摄活动结束后,选修课老师安排以小组模式进行分工剪辑,作业要求在周五前,将小组剪辑的视频上传到学校官网,全校匿名投票。

作为以全校风云人物为主题的四人组,当仁不让的在投票当天脱颖而出。

不仅如此,投票前三的作品还在国庆期间被指导老师提交给了区里,入围区级的比赛的奖项,拿到还算不错的名次。

为庆贺本次旗开得胜,选修老师决定在十月中旬组织一场选修课聚餐,联络选修课学生的感情。

十月中旬,已至深秋。

南城却仍闷热难耐,天气灰蒙蒙的有种山雨欲来的征兆。

放学当口,时玥被路过的女生告知班主任正喊去办公室,她没办法,预定的火锅店距离学校有一段路。

组里的姐妹在催,沈岁本来打算等她一块去,却被时玥劝走了。

楼梯光影层叠,时玥耸在那,楼阁的阴影盖过头顶,叹道:“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你们先去好了。”

同组组员催促,沈岁没辙,只能“哎”了声,低下头咕囔道:“好吧……”

其实,时玥也不知道班主任找她要做什么,只是快步去了办公室。

天凉了大片,秋风扫过脖颈,窗外枝叶添了点黄,颇有点入秋的征兆。

办公室里,静谧宛如无人之境。

她就那么站着,没开口,班主任的面部就已经揉成一团,气势拉满。

肃穆严厉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时玥走近两步,用略带试探的语调问:“老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完她又徐徐补充:“您说,我承受得住。”

班主任将她浑身打量,眉心微蹙,而后又摇头道:“就是你母亲最近一直在我这打听你的情况,怕你误入歧途。”

时玥怔住:“?误入歧途?”

“就是打听你有没有早恋混□□什么的,你……”

时玥失笑道:“没有。”

她不知道她妈这段时间联想了什么,难怪国庆时神神叨叨跟看怪物似的观察她,她还觉得纳闷。

“那你母亲怎么会?”班主任话锋一偏,“其实我也觉得你不像。”

“应该是选修课的事情,让她误会了。”

她当时就知道她会多想,只是没想到她会想那么多。

时玥的心里就像挂着一柄钟,分秒驰骋,来时还有一个半小时,她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生怕让她们久等了。

她囫囵敷衍道:“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

“回去我会跟她解释。”

班主任应该是注意到她步履匆忙,也听说过她们的选修今天有场聚餐,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行,没事就好,你可以走了。”

时玥应声离开办公室,途中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好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

她放慢脚步,转角撞见天光。

南城被雨幕划破,像是石子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她背着书包,站在教学楼底下,昨天天气预报明明说是阴,而她的伞正好在几天前坏了,刚拿去修。

潮湿的气息钻入鼻息,两侧尽是交替的人流,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给沈岁发了段消息。

时玥:【你们现在到哪了啊?】

碎碎平安:【刚到餐厅,怎么了?】

楼梯外雨幕重重。

时玥:【我没带伞。】

碎碎平安:【啊,这怎么办?】

时玥:【我先看看能不能找人搭个伙。】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歇的预兆,身边不乏有人跟她一样,被困楼梯间,惶然等待着接他们来去的人。

但跟她不同的是,尽管等的多久,她们都会有人来接,短短几分钟,身边的女生一波又一波的轮换。

只有她在楼梯间打转,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她微微耸拉下头,心里有那么一点酸,倏地,身后落下一道阴影。

少年穿着件宽敞的蓝白色短袖校服,领口掀开,造型恣意懒散。

雨幕淹没了视野,突如其来的,耳畔传来,很轻的一声“啧”。

“雨还挺大。”他说。

听到他的声音,时玥愕然抬头,撞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睛很好看,雨幕映在他的眼底,如似星星点点的光斑,倏然下落。

情绪被他尽收眼底,他单手握住手机,目光往下落,看她两手空空,他明知故问道:“怎么还不走?”

手腕微抬,看向电子表,时玥又闻一声“啧”:“还剩半小时。”

时玥微叹。

“没带伞。”

不知为什么,她又鬼使神差的补充道:“天气预报说是阴就没带。”

她根本没有预料到能在这里撞见他,现在的她这么狼狈,她其实不太想让他看见的。

然后她就看见他从包里摸出把伞,撑开这八根伞骨,伞面遮过天幕,雨点就着伞面往下掉。

见她还在原地发呆,喻星炀低声催促:“愣着干什么,进来。”

“不怕迟到?”声音很轻,一点点蛊惑她的耳膜。

灵魂出窍,一瞬间被抽回来。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脚,站进伞下,他们背影交织,像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拥抱。

雨幕渐大,她低下头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比较好,千言万语只挤出一句:“谢谢你。”

喻星炀没搭话,任凭雨汽在四周蔓延。

雨势渐大,他们走到学校的尽头,穿梭过道,啪嗒的落雨声就像她鼓动的心跳,不断撞击在水面。

也许是男生跟女生固有的体力差,走的时间越久时玥就越跟不上他的速度。

但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她知道自己跟他的距离很远。

但她就是想要离他近一些,只能让自己走的快一点。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有礼貌?”喻星炀感觉身旁的女生在努力往前走,体力快要逐渐不支了,他放缓速度,“我不是乔治明,跟不上就说。”

他的衣领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乌木香味,是一种生来的倨傲感,引领她前行的道路。

时玥被气息包裹,脚步加快,她鬼使神差的说:“你不用停。”

喻星炀:“?”

“我可以跟上。”

女生低头,在狭窄的伞面下自说自话的小跑,雨珠啪嗒啪嗒的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的喜欢从没想过对方为她停留,而是她想走进他的世界。

喻星炀侧头看她,女生多次跟上步伐,又多次落下,安静又倔强。

这一瞬间,他发觉眼前这个女生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雨声窸窣,他微微倾去伞面。

·

选修课成员并不少,来人较多,所以选修老师选定的是家连锁大型火锅店,怕的不是别的而就是怕坐不下。

时玥跟喻星炀到达目的地正好卡在时间点上,看了眼来人,聚餐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三十余人聚满火锅店,大多都是认识的,只有几位寥寥散客。

他们火锅店被安排在最靠里的那个包厢,进去时乔治明正花枝招展的在那点菜。

哐当。

门板推开。

撞见时玥与喻星炀同时进门,喻星炀那袖子还是湿的,乔治明的脑补行为又开始了:“来这么晚,跟人女生约会去了?”

喻星炀撩开桌布,迅速落座,露出那截冷白脖颈,整理摊平围裙往脖子上挂:“她没带伞,正好撞见,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喻星炀锐评:“色鬼上身?”

火辣辣的。

时玥感觉整个脸颊都在烧,明明他们之间没什么,但只要听到有人提起或是调侃,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代入。

乔治明向来不跟他废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他话锋一转,轻敲桌面:“行行行,我是色鬼,那请我们断情绝爱第一人喻总点个菜?”

喻星炀是个怕麻烦的人,点餐这种要做选择的事,他都是交给别人做,他不挑食,也懒得挑。

他把菜单往乔治明脑袋上一按:“没想法,你自己挑。”

时玥坐在喻星炀的斜侧方。

沈岁在来时,就精挑细选了绝佳海景房,直击喻星炀的对门。

因为跟时玥要好,专门给时玥留了个次卧,直击喻星炀美色。

“天哪,你因为没带伞,居然半路撞见喻哥,还共撑一把伞,你到底什么运气啊。”沈岁坐在喻星炀正对面,努力克制的压下声音说。

“凑巧而已。”

时玥也感觉刚刚像是一个梦境。

她像是踩着一朵云,虚虚浮浮的没有真实感。

乔治明将她拉回现实:“哎,是选鸳鸯锅还是纯辣锅,这里的女生有没有不吃辣的?”

时玥能吃辣,甚至还挺喜欢,国庆期间,她被沈岁带去探了不少火锅店。

也正因为此,国庆前她脸上冒出的闷痘至今未消,全靠痘痘贴遮掩。

但她现在已经完全把痘痘什么的抛诸脑后了,她正要开口——

“选鸳鸯锅。”喻星炀出声打断,仿佛扫了她一瞬又收回视线,一手指节敲击桌面,另一手碰着杯壁。

乔治明如鲠在喉,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干嘛?喻大爷,平日无所谓的是你,现在要吃鸳鸯锅的又是你,您这想法怎么一会儿一变的?”

“最近有点上火。”喻星炀坐姿慵懒,整个人搁在椅背上,衣领微微敞开,语调里说不出的散漫,“冒痘。”

乔治明打量他,发觉这张脸光滑水润,白皙耀眼,别说闷痘,熨斗熨的衣服都没他皮肤平整。

乔治明就知道,这货又在勾妹子们的魂了:“……呵呵。”

大概是青春期,这桌的女生都或多或少的长了闷痘。

在听见这句话同时,她们都隐晦的觉得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

心旌摇曳,女生们压下声音,捉着另外女生的衣角小声议论:“我靠,他怎么能这么撩。”

“我不管肯定是因为我。”

“你放屁!”

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时玥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提起,好在锅底上的快,可以寄希望于冒出的热雾掩盖。

“小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被辣的吗?”时玥像是被闷了一股气,红彤彤的,沈岁被她这脸色惊到了,她嘟囔道,“不对啊,平时吃辣也不见你上脸啊。”

“可能是热的。”时玥抹了把脸,倏地起身,撞动椅背,挪出哐当响动,她说,“我去洗把脸。”

卫生间在商场的过道,白炽灯照的地面一片白,皎白的瓷砖透过她的身形,亦步亦趋的走到洗舆台前。

她掬了盆水,凉意浸透,绷起的肩胛骨缓缓垂落。

火锅的浓烟上浮,大概是少年人的悸动,他们聚作一堂,意兴阑珊,有聚餐的地方就会喝酒助兴,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时玥同学,一起来喝一杯吗?”

“不用,谢谢。”

她其实很早就有过这种不算酗酒只是小酌的想法,但一直没有尝试。

她朝喻星炀看去,桌上摆着一杯留有水渍的透明杯壁,一手挂靠椅背,另一手臂搁在椅子扶手上,手里握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他的侧脸。

看这情况应该是没有加入他们的喝酒行列,甚至跟他们说少喝点,他可不想深更半夜把他们驮回去。

“哎,你不喝别阻止我们乐呵啊!”乔治明一手捉着他一手手舞足蹈,已然有点醉醺醺的。

喻星炀皱着眉,把他不安于室的手拍开:“滚。”

他似乎做什么都是点到即止,不仅是劝酒,对待女生的态度也同样如此,肆意绅士却又疏离。

她收回视线,后知后觉的摇头:“抱歉,我不会喝这个。”

她也不是扫兴,只是不敢尝试。

因为她怕。

她怕在他面前展露狼狈。

更怕她在意识消亡时,说出那件不可言述的心事。

酒过三巡,雨势愈大砸进窗缝里,包厢里倒了大片。

尤是沈岁神志不清,时玥没办法,只能担任送她回家的责任。

沈岁半趴在她的肩头,扒着她的脖颈微微喘气。

窗外雨声急,其他几位同行的同学各自有事都已经把伞借走离开了。

只有喻星炀那还剩一把。

但今天都蹭过一次伞了,自己总不能再去蹭一次。

不然也太明显了。

另有图谋。

时玥琢磨着。

还是拿衣服盖一下就跑吧,反正也就是打车的距离,也不远。

时玥正要褪去外套盖上头顶,倏然见某人拎着隔壁男生疾驰而出。

时玥停顿片秒,在他的背影上久久停视,余光瞥见,餐厅的门口的角落居然躺着一把伞。

与刚刚别无不同。

深蓝色的折叠伞,没有任何纹路,简单又直接,明明距离数米,似乎带着凌冽的乌木香。

雨还在下。

她听见远方传来:“早点回去。”

心脏像是鼓气的气球,一点点撑大,仿佛在下一瞬即刻爆破。

满溢的雨水顺着屋檐砸下。

“啪嗒”

于水洼中砸出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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