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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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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的很。

这马车真不是人坐的,长途跋涉的颠簸下来,饶是身体康健的林笙都有些吃不消,后半程被颠得几乎散架了,头昏脑涨不分南北,更别说是孟寒舟。

这位大少爷才从奈何桥边捡回一条命,就被颠得脸色从白到黄,又从黄到青,若非还有点没用完的老参撑着,只怕现在林笙都可以祭奠“亡夫”了。

林笙揉了揉脑袋,车帘就被人掀开了。

“大少……孟公子,夫人,到地方了,请下车吧。”

林笙终于得以下车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四下一望,就是个小村子。

背靠茂密山头,面朝一条水沟,檐下落满了避雨的家雀儿,路边满是长到膝盖的野花野草。

……真是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啊。

林笙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头去搀孟寒舟。

重病的人没什么力气,几乎整个人都倚靠在林笙身上。奈何他个头比林笙要高一点点,外面毛雨纷纷,林笙也有点头重脚轻,使不上劲,加上地上湿滑,差点两人一起栽倒在地上。

好在其中一名守卫大哥看不过去,给小心托了一把,帮着林笙把人给扶到了屋里床上去,还帮忙把两人行囊包袱和鸡笼给提了进来。

另一个守卫啧了一声,懒得动手,靠在门口拂了拂身上的水迹嫌弃地道:“冲着个假货还献什么殷勤呢,这叫各回各家!呸,穷乡僻壤的,又是雨又是泥……赶紧走吧,再晚点赶不回城里住客栈了!”说着扭头便回了车上。

那木讷守卫将东西放下后,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被同伴连声催促了好几次,只得告了句“多保重”,不多久跟着驾车离开了。

马车的轱辘声渐行渐远。

这时屋外一阵风响,簌的一声将本就脆旧的窗纸吹破了个洞。

窗离床很近,凉气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床上半昏半睡的孟寒舟连连低咳。林笙勉强歇过来一点,只好胡乱找了块不知做什么用的破旧布料,先蒙在了破洞上,暂且堵上风口。

封上破窗,林笙才有空扫了一圈屋里摆设。

屋子不大,一个堂屋,串东西两间内室,都用一扇粗麻帘子相互隔开,一眼就望尽了。

家具也极其简陋,木桌木椅木盆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桌心还裂开了深深一条缝。头顶倒是有瓦,但是年久失修,角落里还往下渗着水。唯一算大件的木柜子里,是些粗麻衣裳和零碎家什。

屋里很多东西东倒西歪,看上去像是才经过了一场搜查。

除了孟寒舟睡着的较为宽敞的东屋,西边那个小里间里面,靠墙是一张用木板拼成的小窄床,一张破破旧旧的薄被,墙壁上贴着张与这破败屋子格格不入的字,写的是“志在千里”,落款是孟槐。

此刻林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先前守卫那句“各回各家”是什么意思。

——这房子原来是假世子的亲生父母家,因为孟槐正是书中男主的名字。

什么养病,分明是打发孟寒舟回老家自生自灭罢了!

林笙拧眉。

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久未打扫的陈旧潮味,雨一下,味道就更重了。

除此之外,可谓是一无所有,家徒四壁。

屋子倒还好,林笙接受度挺强的,毕竟以前医疗下乡和救灾支援时,比这环境还恶劣的时候多了去了。有一次,山沟沟里刮飓风,半夜把他们帐篷都掀飞了,人都差点卷到树上去。

这里至少还是个正经的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子,有床可以睡,有被子可以盖。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粗略看了一下,该有的东西全都有,明天雨停了稍微收拾收拾,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小院子。

不过外面下着雨,现在这屋里太昏沉了,很不舒服。

林笙见桌上有半截没用完的烛灯,便想着家里肯定有能生火的东西。在柜里翻了一圈,确实找着了一枚火镰,在侯府的时候他见雨珠用过类似的东西,十分精巧,三两下擦一擦就能点起火来。

正好点上灯后,还能再烧点热水。

可自己拿来一试,却发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手都擦疼了也没见半颗火星。

林笙纳闷……明明雨珠就是这么打的,为什么就不着火呢?

孟寒舟被一阵连绵不绝的“锃、锃”的摩-擦声吵醒了,他蹙着眉心睁开眼睛,就看到昏暗中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在跟自己较劲。

其实那两名守卫的话孟寒舟隐约也听到了一些。虽然离开侯府的时候故作硬气得很,但他心里一时半会还是过不去这个坎,于是放任自己陷入梦中,企图逃避。

但林笙叮叮当当的实在是太吵了,硬生生把他从睡梦里拽出来。

孟寒舟头痛万分,盯着那个熟悉的侧影,有气无力地问:“……你在干什么?”

林笙失手把火镰摔在了地上,发出珰一声响,他下意识把手心蜷了起来。

孟寒舟垂眼看了看地上的火镰,过了会明白过来,他可能是想点火:“你……咳,换团火绒。”他按了按略感心悸的胸口,皱眉道,“下雨,火绒肯定湿了。”

林笙沉默了很久。

孟寒舟以为他又不想搭理自己了,正要侧身闭眼,却听他低声问:“什么绒?”

孟寒舟:……

林笙的瞳眸在半昏的天色里显得清澈又……茫然。

这不怪林笙,他是真的不知道,毕竟现代社会如此发达,即便是去偏远山村,必备物资里也会带打火机或者火柴,甚至讲究的同事还会带上卡式炉一起用。若是参与前线救灾,还有消防组和后勤组帮忙,并不需要医护组操心这些。

他只是个年轻医生,又不是去荒野求生,无论如何也用不到这么原始的工具。

火镰这种东西,林笙甚至还是在侯府时才是第一次见到,更别说如何使用了。

孟寒舟沉着脸看了他一会,伸手:“给我。”

林笙捡起火镰,犹豫了一下放在他手里,抱有几分怀疑:“你……行吗?”

毕竟自己刚才用了那么大力气,都没打着一星半点,小少爷这虚的就剩几口气了,别火没打着,把自己打厥过去:“要不就算了。”

“什么叫不行?”孟寒舟更不乐意了,哪怕就只剩一口气,也听不得人家说他不行。

以前没病的时候,他没少和京城贵少们出城射猎,火镰都是随身携带的必备之物。

他咬着牙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很傲气还不叫林笙扶。

左右看了一圈,从身下床褥底下揪出了几根干燥的稻草,揉一揉在指腹间碾散了,夹在了火石中间,用火镰巧劲一打。

蹭的一声,没几下,稻草芯上就冒出了一缕白烟,闪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真的着了!”林笙惊奇了一下,赶紧从桌上拿了灯台点燃,“好厉害。”

瞬间整个屋子都悠悠地亮了起来,连带着两人瞳孔都一起映亮了。他拿过火镰反复地研究了几遍,咕哝道,“原来是要有引燃物。”

孟寒舟没想到打个火镰都能被人夸奖,愣了愣,又很快摆出一副嫌弃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个火镰杂质太多了。我有几块镶了松石珊瑚的,打了绦子可以带着玩儿,那个是一敲就着,比这个好用多了,赶明儿到城外带你去猎兔子……”

他一顿,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富家的少爷公子了。

林笙听他突然止住了话头,抬起眼来看了孟寒舟一会,忽的摊开手心里的火镰伸到他面前:“我怎么打不着呢?好像没看懂,能再教教我吗?”

孟寒舟皱了皱眉,再次接过火镰,还不忘抱怨两句:“真麻烦,先把稻草夹在火石里面。”

“这样?”

明明动作都是对的,好几次也都差点就点着了,每次一到紧要关头,林笙就总打偏一寸,还反过来埋怨起他来:“根本打不着,你是不是没有好好教?”

孟寒舟气的胸口疼,转头瞪向他,半截烛火明明灭灭地落在对方脸上,他顺着林笙的视线往下看,这才注意到,林笙指尖上全都是火石上的黑灰,手心都打红了。

“是这样吗,你认真教。”

恍惚一瞬,孟寒舟终于明白过来,林笙也许并不是没看会,只是听出了他心里的不痛快,在刻意照顾他的情绪。

虽然不想承认,但被林笙这么一搅和,他刚才确实把侯府那些不高兴的事给抛脑后了。可越是如此,反而让孟寒舟越是躁郁。因为他被人看穿了。

“不教了。”他侧身躺下,气恼的蒙住了头。

床边静了一静,他听见林笙放下火石火镰的声音,烛火的亮光也稍微远了一些。

又听林笙道:“不教就不教了,怎么又生气了。好吧好吧,你睡你的。”

孟寒舟很快就没了声音。

林笙看他都有闲心发脾气了,应该没事,等了一会,觉得他应该睡熟了,才挑着灯到西屋里看了看。

——屋里唯一还算整齐的床让孟寒舟睡了,唯一干净柔软的、厚着脸皮从侯府要出来的喜被,也都盖在孟寒舟身上。只有这破破烂烂的西屋,才是他的归宿了。

可是西边小里间的床又窄,还晃,还脏,小窗关不严,还漏风。

一摸被子,全是灰。

虽然有点嫌弃,但是没办法,总不能去抢孟寒舟的被子吧?

但林笙爱洁,着实忍受不了住在这种狗窝里。

以前即便是进山下乡,只要有条件,也会把住处打扫得干干净净。

于是没过多久,孟寒舟就听到他的动作从蹑手蹑脚,变成大胆试探,最后许是见没人阻止,竟然开始堂而皇之地倒腾东西,稀里哗啦像要拆家一般,他忍不住揭开被角道:“大半夜了,你现在要拆被子,得拆到哪年去?”

林笙又被他吓了一跳,手里还拎着那张可怜兮兮的薄被,看向孟寒舟的表情充满疑惑:“……你不是睡了吗?”

怎么知道我在拆被子?

孟寒舟抿嘴。

这么大动静要是没点反应,那不是睡了,那是死了。

同时,随着两人话音一抖落,被子里面掉出一只老鼠尸体,摔在地上死不瞑目地打了几个滚。

林笙看看新出土的鼠干一号,又抬头看看孟寒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那无辜又纠结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瞧,这怎么睡?”

“……”

孟寒舟认栽,往床里翻了个身,口气僵硬:“这个床大,匀你半个。这么宽的被子我一个人也盖不了……”末了又怕林笙误会似的,还额外强调一嘴,“你过来睡,别再折腾那个了!”

屋里很久也没什么动静,孟寒舟以为自己语气太凶,是不是又把他吓着了。

正要回头看看,就感觉背后的床褥一沉,一个单薄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躺了进来。

虽然隔着挺宽一条缝,但依然能闻到他身上很特别的清爽气息,说不上什么味道,但冲淡了这屋里让人不快的潮腐气。

他正想着为什么赶了这么多天路,就连自己都不免沾上了一点马毛味,而林笙身上还是这么好闻时。

一个西屋来的长条枕头塞进了两人的缝隙之间,成为分割彼此的楚汉界限。

孟寒舟:……

林笙也不是很想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但是条件有限,比起喜怒无常的孟大少爷,他更不想和老鼠干尸跳蚤小虫睡在一起。

绸缎丝锦的喜被沉甸甸的压-在身上,还被小世子低热的体温烘得暖融融的,好舒服……

林笙眯了眯眼睛。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要先睡觉!

林笙从善如流,吹了灯,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妥帖地压-在下巴底下。然后就伸了伸腿,闭上眼睛,随口说了一声:“晚安。”

孟寒舟肩膀微微一绷。

虽然是自己叫他上来的,可孟寒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其他人同床共枕过,更没有人跟他道过晚安。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很是生疏。

屋里很静,静得有些尴尬,过了会:“……孟寒舟。”

孟寒舟朝里闭着眼:“何事?”

“这里离山很近,应该也有兔子。”林笙打了个哈欠,“到时候你再带我去捉兔子吧。”

孟寒舟沉默。

他蜷在里侧,别扭了一会,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憋了一会:“那个,疼吗……你那个,手……”

“呼……”回应他的是一声平静的呼吸。

一回头,林笙已经睡着了。

这睡得也太快了,怎么比自己这个病人还快?

一片昏黑中,林笙安安静静地平躺着,长而微弯的睫毛柔软地垂落。

孟寒舟盯着他看了一阵,心中的烦躁时高时低。

可能是真的很累了,不过这么一小会,林笙的呼吸声就变得很沉,但很有规律,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屋角处“滴答、滴答”的渗水声,像一点一点过去的时间。

孟寒舟沉了口气,唇瓣也微微一动。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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