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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入学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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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此前对于张木兆的怀疑,斯图其实很想张口问一问,却又很明白当下并不是能毫无顾忌发出声音的场合。他们如法炮制地继续下楼,十分违背常理地一直都没有走到早就应该走到的负二层,并经过了剩下的两位学校保安,而似乎越往下他们的状况就越糟糕,从第二位开始,后面的三个人几乎都出于一种没有意识的状态,但都让躯体停留在了固定的位置。

虽然斯图完全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但他大致也可以通过张木兆此前提到的“站桩”推测出他们应当是要让自己存在在特定的位置上。而张木兆一言不发地捏着斯图的手腕带着他继续往下走,似乎完全不担心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男孩会突然打破此刻的静谧。

他们经过最后一位学校保安时空气中那股恶心人味道的浓度似乎已经达到了顶峰,即便是对此很有经验如斯图也差一点就要干呕出来。后来他硬是忍住了,因为面前出现了一条不很长的走廊被转移了注意力,只见那尽头不止有光,还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那应该就是孟骐源。

斯图说不上对这个同寝有多熟悉,但他毕竟是近一两个月一来接触得最多的人之一,所以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斯图不错眼地盯着孟骐源的背影,心里闪过无数猜测。却不等他上前去确认一眼,前方跪着的背影就被张木兆挡去了,此时这人的身形反倒前所未有地显得伟岸起来,几乎把从那头透过来的亮光都遮住了大半。斯图不想被阻止,他想要去确认自己预感过的结局,想要知道在到来遥远的东方以后那些不幸是否还如影随形地纠缠着他,但张木兆偏不让他如愿。

‘你就站在这里’对方垂下来的眼睛里分明在表达这个意思。

斯图想起不久以前张木兆带他下来时说的那个“站桩”,猜测也许此处就是他应该在的位置了。

心念电转,也许是当前空间内弥散着的恶臭让人不由地感到厌恶,斯图腿上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他和张木兆只短暂地对峙了几秒钟就选择了放弃,屈服而沉默地低下头不去看此刻气质变得骇人起来的男人。张木兆在继续往前走之前下意识往斯图的脑袋顶安慰似地揉了一把,掌心的那一点热气也不知道能不能透过头发传达到人心里。

等到身边的人继续往前走了,斯图才骤然感觉到此刻自己周身的温度是多么的低,好在身上还有张木兆的外套暂时能够抵挡一二。他站好以后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什么拘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见到的第一个保安一副不敢动的样子,但出于谨慎他也没有乱动,只换成了双手抱臂的姿势松松地站在原地。

斯图目送张木兆走到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先是停了下来,随后蹲下去、朝前朝后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角度,等到他好像能确定了,就站起来走到和斯图以及孟骐源都大概处于斜对角的一个方位站住不动了。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斯图总觉得他那个位置已经不在这条“走廊”的概念里了。

而在张木兆估算走动的这段时间里,孟骐源的背影纹丝不动地跪着,斯图连那对方身体的呼吸起伏都看不到,这让他不得不在心里做了最坏结果的预测——很可能孟骐源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

但如果真像他看出来的那样,那张木兆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先走过去查看孟骐源的情况?毕竟对他们而言,如果孟骐源真的已经死亡,那么便不需要再做多的事情,直接把躯体带回学校就可以了。

而就在斯图思考的着一两分钟里,这个空间内出现了一条从他们来时路延伸而来的线,从体感上也可以说是有一股干净的气流从外面吹了进来,它好似正沿着一条被划定的道路急速奔跑着,很快就像所有的穿堂风那样呼啸着吹过穿着外套也感到发冷的金发少年,经过他的耳畔、向着不远处巍然屹立的男人猛地冲过去。

张木兆身上只剩了一件针织衫,不可谓不单薄,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针钉在了地面上,好像屏他一个人就能把所有摇摇欲坠的东西牢牢牵住不挪动一分一毫,也像给那股想要冲破牢笼挣脱出去的骤风规定了最后的方向,将它引向几乎被恶臭淹没的孟骐源。

斯图被那股越吹越猛的风刮得几乎要站不住了,他甚至担心自己会因为往前踉跄而打破什么,但运动鞋的鞋底就像是粘在了地上,哪怕他整个人都被吹得轻了起来他的双脚也还是稳稳地留在原本的位置上。

狂风掠过走廊两侧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也有通不过去的余量被撞得往回吹。因而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斯图就被撞回来乱吹的风弄得完全睁不开眼睛了,他仿佛伸出在气流中央靠近台风眼的位置,只能用勉力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帮助抵御气流保持呼吸,整个人像是被这股旋风殴打一样地被一下下撞着。那风力托着他蹲也蹲不下去,只能缩着身体尽量减少自己和风的接触面,妥协地留出更多的空隙让它们通过以祈求不要被夺走呼吸的权利。

恍惚中,斯图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希尔芙(sylph)们尖利的笑声。

随后那一头传来一声巨响,“嘭”的一下,斯闻到有很少的血味和腐臭味飘散出来,似乎只有一瞬,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斯图全身的皮肤都被刮得有些麻痹感,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风已经停了。他下意识地先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等到重新找回皮肤的触感之后才稍微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紧绷而酸痛的身体、睁开眼睛去找张木兆的身影。

他眼睛还酸着,猛地一张开接触空气就马上分泌出生理性的眼泪,但斯图还是努力朝前看,发现对方幸好还像他记忆中最后一眼那样稳当地站在原地。而斯图脑海中约束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能乱动的念头也随之解除,不等他跺跺脚缓和一下僵硬的身体,就见张木兆已经快步走到孟骐源身旁躬身弯腰查看。

斯图脚还有点麻,但他对于这类情形还算有点经验,一边将双拳捏紧又松开,一边抬脚活动着自己的脚腕,不一会就让自己的四肢重新恢复灵活,抬脚朝着张木兆和孟骐源走了几步。

等他刚走到张木兆刚才站定的位置附近,就见对方检查过孟骐源的情形之后重新站起来。斯图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人的背景,觉得他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自己认识的那个总喜欢弯腰驼背、打不起精神的卖饭人。张木兆抬手做了一个类似于“止步”的动作,斯图心脏随之紧缩了一下,立即有一股混杂着寒意的恐怖感顺着从脊背攀到后脑,整个人全身肌肉也跟着收紧了,额头和后脑勺一瞬冒出细密的汗,感觉自己的头皮又开始隐隐有发麻的感觉。

孟骐源死了。

这么近的距离斯图也完全不能感知到对方的生气,他像是从梦中惊醒,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孟骐源的生命没有被刚才那股奇诡的狂风所带回来,而是被那股恶臭的气味所裹挟着带走或者当时就消散了。

心中的预料变成了现实,而现实毕竟是和预感完全不同的。

这不并不是斯图第一次直面死亡,在他短短的十六七年生命中,直接或间接地见证或参与过许多动物和人类的离开。虽然这些过程中偶尔也能碰到比较温馨的场面,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当时的气氛还是冷肃并悲恸的。即便那时候年幼的他偶尔也会对四处流亡的生活感到无望和厌倦,当死亡近在咫尺时,对永夜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渴望也还是总能占了上风,因而也让斯图至今都无法完全克制住自己面对生命流逝时那股无言的悚然。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其实记不太清了,在一种特定的恍惚中,斯图只朦朦胧胧地知道自己被张木兆揽着肩膀带回到了那辆老旧的小破皮卡车里,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到了学校,后来坐在何老师的办公室里捧着热茶枯坐了很久很久……他在那里听见何老师一直在做善后工作,先是和安全科打电话、后来和孟骐源家人打电话,也知道张木兆坐在他身边陪了很久,但后面还是被打发去了机场接从内蒙那边过来的人,一来一去大概至少也需要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也许是因为目前所处的环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真正安全的,斯图放任自己沉溺于满心的失落和迷茫中,暂时不想清醒地面对任何人。他就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塑那样安静地坐着,直到夜已深了,终于有了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学校本身就是教修仙求大道的,校方在面对孟骐源的死亡时并不像普通学校那样表现得十分悲伤或是无措,反倒已经开始极其高效地开始追溯死亡的原因以及孟骐源为什么要去那样一个现实中其实处于商圈负一楼到负二楼应急逃生通道楼梯拐角的一个地方,那地方到底有什么不同?

孟骐源是自己主动隐匿痕迹白天逃课出的学校,即便是孟家的人来了也无法在学校身上找更多的原因,毕竟他们才开学不到三个月。

虽然孟家人闹也是一定会闹的,但这事左右透着一股邪气,硬要说的话也只能感慨一句“命该如此”。

况且要不是张木兆因为担心学校安全科的人,后面带着斯图找过去“无意”中成了阵,只怕学校安全科的员工也要因他受害,没让他们赔偿有关人员的医药费以及误工费就不错了。

四个保安里下得最深离得最近的两位受了重伤还不知道要躺多久,另两位虽然说是轻伤,但保守估计也得在校医院住满两周才能彻底恢复健康,所幸荆仙药本就是医学院,灵丹妙药是不缺的,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的员工。

斯图是交换生,理论上可以不用按照东方的修炼方式过于在乎道心,但何老师麻烦他了一趟还害得小同学陡然直面自己同寝同学的生死,心里难免还是感到有些愧疚。他初见斯图就觉得这孩子从面相就能看出来是出身名门,家里可能压根本没料到来东方留学镀个金还要受这种惊吓。于是便拉着斯图扯了许久闲篇才去做别的事情,特意等张木兆回来了能换手陪着斯图才放心离开,也是用心良苦。

到后半夜,孟家的人终于和学校暂时谈妥,依照他们的意思,第二天会有警察过来找斯图和张木兆问话做笔录,为的是赶紧开具死亡证明好办后面的手续。孟家人咬死了非要把遗体运回内蒙再行安葬,何老师他们劝了许久未果,后面只能又拖了本地的关系暂且将尸体冰冻起来,等找好专门的车辆再一路运回去。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天亮了,寝室已然熄灯落锁,回是不好回去的,斯图情绪也依旧不很好,只不过面上表情不像刚回来时那般惶惑了,他们就准备干脆在何老师办公室中坐到早上算了。张木兆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条薄毯来给斯图盖上,两个人最终还是打了个盹,再一睁眼,警察就来了。幸好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常与学校打交道,并没有怎么为难斯图和张木兆,因见着斯图是国外来交流的学生,对他也是安抚的多、问询的少,事情的大部分细节还是主要从张木兆那儿了解。快中午时,学校的人准备招待警察和孟家的人一道去外面吃饭,问了他们不想一道去以后就叫他们自便,有事再联系。张木兆不放心斯图自己回寝室,便准备带着还有点呆愣愣的他去自己在教师职工宿舍的住处休息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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