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助监督受伤比较严重，外伤虽然被治好了，但他的身体里却仍流淌着一种奇怪的毒素，以致迟迟不醒。

反转术式毕竟不是万能的，家入硝子在检查过后，表示只能送到医院去做化疗。

夏油杰也想过驱使咒灵解毒，但奈何这咒灵就跟脑子缺了根弦似的，连那毒是怎么回事都问不清，无奈放弃。

五条悟喊了两辆车，一辆抬走辅助监督，另一辆搭载六人，返回咒高专。

一路上，除了五条悟和谷口咲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没怎么开口。

灰原雄有心活跃气氛，但他环顾一圈，发现除了五条学长之外，每个人的脸色都或多或少带上些沉重。

尤其是家入学姐，自灰原雄认识她以来，他从来没见过学姐这副模样，当即不敢吭声。

把蘑菇头小狗吓得缩到角落的咒高校医此刻正举着手机，她打开通讯界面，翻到那个熟悉的电话，想要打过去，但又有些犹豫。

几息过后，她还是把手机放了下去。

谷口咲见状，关心道：“怎么了？”

栗发的咒高校医摇摇头，抿了抿唇：“没事。”

这几人刚才说的事，她大概听懂了。

可就是听懂了，她才忍不住担心。

家入硝子想打电话问问情况，但又担心那边可能正忙，现在电话打过去，说不定会打扰到对方。

她忍住冲动，将目光望向天际流云，一股难言的惆怅和烦闷卷了上来。

一路无言，任务地点距离咒高专并不远，毕竟是发给学生的任务，都在东京附近。

在国道上行驶了大概四五个小时，抵达咒高专的时候,校门口的绿植如旧，内部的建筑也照旧，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家入硝子刚下车就说自己有事，率先离开。

剩下几个人对视一眼，谷口咲温声道：“灰原，七海，你俩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先把情报汇报给夜蛾老师，日下部老师那里也不用操心，有什么等明天再说。”

七海健人没吭声，灰原雄觉得这建议挺好，他现在累得要死，于是点头，感激道：“好的,谢谢学姐！”

目送两人离开，夏油杰呼出一口长气，担忧道：“七海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双手插兜的五条悟：“哈？”

他困惑道：“有吗？他不是一直都这样？”

夏油杰微顿，他微笑道：悟，如果你都能看出来不对的话，那七海的怨气估计已经实质化成咒灵了。”

众所周知，咒术师的负面情绪要么化为咒力被储存起来，要么被锤炼身体。

五条悟：“哈？！”

谷口咲侧了侧头，她压下嘴角，轻咳道：“夏油说的没错，七海的情绪确实很低落。不过这也正常，按你们说的，灰原把求生的机会留给了他，他心理压力不大才奇怪。先让他休息吧，明天再说。”

两个男生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找校方汇报情况，可等他们仨走到夜蛾的办公室时，却发现里面压根没人。

不仅是夜蛾，诺大的教师办公室空空荡荡，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夏油杰惊讶：“怎么回事？”

往常这个办公室里至少会有一半的老师留守。

谷口咲率先反应过来：“糟了，出事了！”

她想给自家班主任打个电话，却在摸出手机时，望见走廊尽头匆匆赶过来的身影。

是一年级班主任，日下部笃也。

三人赶忙迎过去，询问情况。

日下部笃也神色冷酷：“你们明天再来，夜蛾有事，今天没空。”

谷口咲没有放弃：“日下部老师，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日下部笃也理都不理他们，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了份文件就要离开。他完全没有搭理三个人的意思，可就在跨门的瞬间，却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看向谷口咲，急切道：“硝子是不是和你们一个年级？她人呢，去哪了？”

“她刚回来。”谷口咲道，“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日下部笃也催促道：“马上联系她，让她到这里来。”

谷口咲点头，夏油杰已经开始打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那边刚接通，还没等夏油杰开口，日下部笃也就直接拿过了手机，开始和对面说话。

“硝子？是我，日下部。你马上来办公室，抓紧时间！”

日下部笃也吩咐完，把手机还了回去。

夏油杰接过，趁机套话道：“是谁受伤了吗？”

日下部笃也刚松口气，闻言又皱起眉，他本想说这些事和你们没关系，但视线瞥到五条悟和谷口咲，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五条家的消息那么灵通。他们迟早知道。

在心底安慰了下自己，日下部笃也松了口：“是白川校长。”

在场三人一愣，空中只有日下部笃也的声音回响：“白川校长在一个小时前，被不明身份的咒术师袭击，至今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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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拉回一天前。

咒术省大楼，会议室内。

禅院家的二长老一言惊人，在坐所有人都不自觉看过去。

总监会有三方势力构成，世家，平民咒术师，以及政府势力。

但近年来，世家逐渐做大，压得其他两方抬不起头，除了每年一次的大会三方代表都必须参加，像这种临时的会议，在坐的全是世家代表。

都是一个阵营的，说话直白也不算什么，但是，加茂家的三长老加茂秀夫冷哼一声：“令长老也太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了！您一向不参加这些会议，对于局势不清楚也是难免，只是不该随便给些建议搪塞。难道是我们不想换人吗？”

京都咒高专的校长不就被换了。

是他们压根换不了！

白川明子是什么人？那是白川家的唯一继承人，白川裕光所有的政治资源、人脉遗泽，都留给了这个女儿。先不说她手里到底捏着多少好东西，就光看白川老爷子在平民咒术师中的地位——他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每年还有人去定期祭奠，俨然成了一种信仰。

就这样一个人，他们要是真把人换了，那底下不闹翻天？

再说了，这命令咒术高层倒是能下，可吃相也太难看了——京都咒高专当初是世家出资，东京咒高专可是白川家的私产！那学校都是白川家以前的老宅改建的！

禅院家二长老说得轻巧，那是能随便换的吗？

这位以前对总监会这边的事全然不感兴趣，他说出这么个笑话似的建议，在场其他人不敢说什么，同为御三家，加茂秀夫可不会给对方面子。

被怼的禅院家二长老也不怒。众人目光各异，他岿然不动，甚至还能笑吟吟道：“加茂长老的话，我也不是不明白。”

加茂秀夫冷眼看他，倒要听听这人能说出个什么话来。

但对方下一句话出口，就连他也忍不住眯了眯眼。

顶着禅院令的壳子，羂索心情很好，他太久没来到这么多咒术师的地盘，对于加茂家的这种冒犯，也就不怎么挂怀，此时还能笑着给出一个十分合情理的分析：“直接下令换人，当然不好。”

羂索环顾周遭，慢条斯理：“可如果白川小姐出了什么事，不方便管理学校，她膝下只有一个养女，还在读书，恐怕撑不起那些事。东京咒高专是白川家的私产，更是咒术界不可或缺的教育机构，若是管理失灵，那恐怕谁都不愿意看到。”

“既如此，那咱们派点人过去，帮忙管理，有什么问题呢？”

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在坐的世家咒术师们听得眉心直跳，都在心底感慨这人脸皮是得多厚！

这不就是吃绝户吗？还说得有模有样，不愧是御三家！够黑心！

加茂秀夫陷入沉默。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禅院家的二长老居然是个如此不要脸的狠角色？

可对方偏偏说的不错，只要白川明子管不了咒高专，那他们派人接手就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错来。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加茂秀夫也不藏着掖着，他压低声音道：“虽说如此，可总有风险。一旦被人知道，我们居然对白川明子出手……”

“加茂长老。”羂索温声打断，他的好心情终于沾上点尘埃，不免有些厌倦，这些把戏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已经玩了无数遍，但蠢货总是不会随着时间而彻底消失。他含蓄提醒道：“白川小姐可是总监会的座上宾，我们怎么会对她出手？”

好在在场还是有聪明人，已经有人小声道：“我记得白川家，和安川组那边有些过节吧？”

安川组，传说中极为凶残的诅咒师团体，白川老爷子曾和这个组织发生多次冲突，最后自然是安川组全面溃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安川组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前两年倒是又闹出点动静，正是死灰复燃。

羂索瞄了眼说话那人，把对方的脸记下来，这才笑着继续道：“说的是。白川先生从前和不少人结怨，如今他去世，白川小姐又离开了咒高专的结界保护，在往返过程中要是不小心遇袭，那也不是没可能。”

“是吧，各位？”

他坐在那里，双手环臂，语气温和，像是长者对小辈的谆谆教诲。

看着众人眼底的踌躇和心动，羂索的心情越发美好。

袭击白川明子是接过咒高专最快的办法。

但绝对不是最好的。

将事情嫁祸给诅咒师，或者干脆真的利用诅咒师做事，明面上不会留下把柄。

但，有很多事原本就不需要证据。

只要高层从中牟利，自然会有人把锅扣在总监会身上，从而引起多方势力之间的诸多矛盾。

不过，羂索撑着下巴，眉眼含笑，那不是更好吗？

越是混乱的局势，才越是有利于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羂索升职记，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