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哐当！”

“砰！砰！砰！”

……

一个身穿白色连体防护服的人戴着护目镜，从咣当作响的房间走出，关上玻璃门，声音瞬间隔绝在外，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噪音。

这种玻璃厚度约一个指头，不仅能防弹，更能抵抗小型炮弹的威力。

防护服被脱下，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生，胸前挂着一个牌子，眼镜的镜片从侧面看起来有些厚。

“林成，数据！”一个冷静的女声从一边传来。

男生走到一边打开瞬息：“活跃度23%，62%，32%，51%，68%，82%；控制度前五个还是100%，最后一个是99%；狂躁度6%，38%，12%，29%，41%，50%。”

一口气将数据报完，男生将防护服扔在了垃圾桶，那女生收起笔，脸色不悦：“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东西要扔在焚烧柜里，你又扔在这！”

“哎哟，”林成揉了揉耳朵，表情不屑，“你这么凶，有人喜欢你吗？”

“林成！”女生的音量增高，带着些怒气。

“收到，长官！”见情势不对，他赶紧从一旁拿起一个一次性绿色塑料夹子，将防护服一夹。

走到一个铁柜子前，柜子中间用着红色标识写着‘焚烧’两个大字，后面又加了两个感叹号，十分惹眼。

林成抬起脚踩着柜子下面的脚踏板，盖子打开，他连同一次性塑料夹一起扔进了焚烧柜里。

焚烧柜听起来很明了，但实际上里面并不是燃烧的火焰，而是使用了一种特殊化学试剂。

这种试剂外观看起来特别漂亮，淡淡的蓝色溶液中漂浮着点点白光，像是夜晚海边的波浪。

实际上这溶液十分危险，它只能用特殊材料进行隔离，否则接触到任何物品后都可以将其溶解，最终变成和火烧过后的灰烬一样。

焚烧炉里面就是用了特殊材料，才盛放了这么多液体不被焚烧。

“大惊小怪。”林成收回脚，嘴里嘟囔着，被旁边一个同样来扔防护服的同事听到。

“程文姐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林成努嘴回答：“我真不知道她整天在担心什么，你说，如果那些东西能逃出来早就逃出来了，这都过了好几年了，怕什么。”

说到这林成有些感慨，他无奈地勾着嘴角：“如果不是瞬息上的日期，我都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另外那人低头，闷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还挺想出去的。”

出去？

林成的眼珠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靠近他的耳朵轻声问：“出去干什么？你想找死吗？”

“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

林成没听他说完，双手放在后脑勺便慢悠悠的离开。

通过洁白的长走廊后，屋外的视野变得空旷，这里的一切亮光都是头顶两边的灯条发出来的，一年到头都是同一个亮度。

熟练的右转直行，他和周围来往的人点头招呼，终于走到了食堂所在处。这会儿吃饭的人并不多，这里聚集的大多都是些疯子，一个两个都像是入了魔。

林成不一样，他干完自己的活就走，剩下的时间要么回单人宿舍里用瞬息玩游戏，要么就到健身房锻炼。

这里的人瞬息全被切断了网络，与外界进行隔离，林成甚至觉得他们的瞬息已经被监视了。

不过这些他都无所谓，他早就抱着在这混吃等死的态度来这的。

工作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看着时间还早，他打算睡一会儿，听说下午要进行一场新的实验，估计又要记录一大堆数据。

想到这就脑子疼，他赶紧闭上眼，和周公美美会面去了。

[叮咚，瞬息提醒您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分钟，请您尽快保持清醒。]

林成起身，随意地捋了捋睡得被压瘪的头发，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这里的温度永远都是26℃，舒适得让人犯困。

他有些怀念外面四季分明的时候了，甩了甩头，算是彻底清醒了，打开门便朝着所在实验室走去。

刚进实验室就看到一个几乎永远坐在座位上的身影，林成见怪不怪，拿起旁边的实验服给自己穿上。

“程文姐，今天又没回宿舍休息？”

没有听到回答，林成还以为她不愿搭理自己，没过两秒就听到不含感情的的女声，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的口吻。

“你是个人机吗？每天中午回来都是这句话。”

哈？他人机？

林成表情惊讶，小声哼哼了一声：“比起我，还是你更像人机吧。”

刚蛐蛐完，程文就将新情况汇报了出来，“编号023死了。”

“哦。”林成平淡地回答，“我还以为死得会是019呢。”

程文没有回答，因为上午她也是这么想的，那只看起来如此软弱胆小的异种，在经受上午那只药剂的催发下居然没死，真是够令人改观的。

不过023算是这一组里第二个觊觎厚望的，死了就死了吧，只要024还活着就行，这组里能爆发的大概就是这只了。

只是......

林成拿起一次性橡胶手套，走到程文身边一瞟，纸上满满当当记录着各种数字，看的他头大。

“还没达到筛选的标准吗？”

程文摇头，表情罕见地露出可惜的神态，林成一副无语的表情，两只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同样为beta的程文。

“我说他们给了你什么待遇，让你这般为他们拼命。程姐，目前达标的三只异种都是你送上去的，你还不满意吗？”

“不满意。”

“哈？”林成张嘴发出一声疑惑，貌似没想到程文会回答这个问题。

“不满意。”她又说了一遍，语气严肃，神色沉重，眼神一次比一次坚定。

林成默默闭上了嘴，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去过多揣测和询问已经成了他们的默契。

“说吧，今天下午的新实验是什么？”他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手掌。

“不是这里，是高级研究室。今天下午的实验是针对那三只高级异种的，药物组新研发了药物，让我们来给它们试一下。”

“怎么选的我们来试？”林成有些不情愿，他可不想自己忙得跟孙子一样。

程文起身，终于从那个椅子上站起来，麻利地脱掉手上的橡胶手套，然后举起胸前的牌子放到林成眼镜前。

“因为我们俩是第一批还活着来这里的人，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拖着长尾音懒洋洋的，程文真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活着留下来到这的。

算了，不能去想别人的事情。

“就我们俩真的行吗？万一我们没控制住怎么...”他还有些不死心得在后面追问。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程文停住，转身朝着他的位置走了几步，两人距离很近，程文一字一句道：“今天有人来检查，我劝你最好安静点。”

“知道了。”林成没好气，他对有人来检查一点也不好奇，即便这是这么多年里第一次有人来检查。

他的好奇心早就被这枯燥的生活磨灭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只在乎自己今天晚上能不能早点回去，那通关到一半的游戏还等着他。

进入高级实验室前需要进行一道大门，大门从外观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只有程文和林成知道这门有多么牢固。

走上前，机器扫描了程文的脸和瞳孔后，她往旁边退了一步，林成的脸和瞳孔确认后，门才缓缓打开。

这是上面制定的，必须双人同时在场，门才能被打开。

程文对此毫无异议，林成更是不在乎，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意的。

进入实验室内，两人穿上特殊实验服。这里的空间相比普通实验室就大多了，一切都采用的高级设备和科技来辅助。

程文走到操作台旁的一个按钮，按下后传来嘟嘟声，随后电磁信号波动声刺啦一声，对面传来了声音。

声音并不是人声，经过机器过其他变声处理过的，这种声音听起来有些磨耳，像是用尖指甲划擦黑板。

“请求开放通行。”程文说完后，林成同样重复了这句话。

对面没有传来声音，喀的一声像是被挂断，两人同时转头，身后光滑的墙面缓慢上升，露出身后三个形状各异的异种。

那是一整面墙的玻璃，中间用白色特殊材料将其隔开。三个家伙在隔间里的行为并不相同。

一只贴在玻璃窗面紧盯着程文和林成，张开的嘴巴里满是尖利的獠牙，甚至里面还有灰色的不明粘液。

中间的那一只很反常，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身形和一个篮球大小差不多，看不见五官和表情。

最旁边的那只看起来稍微正常，它是唯一一个自主培养出的异种，通过病毒感染细胞后，将其复制繁殖产生的结果。

引导生长的过程中参考了人类的体型，只是虽然有了四肢、身体和脸的模样，但它看起来更像一个人形雪糕融化了一半的样子。

“你们在看什么？”

两人转头看到了声音的来源，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后便走到实验台旁边各自准备了起来。

男人将手中的箱子放下，里面是一支药剂，程文取出后用试管吸取留存，将剩余的药液放在一个小容器内，关上盖子。

今天的实验目标是中间那个篮球，隔间上方出现密密麻麻的小针，上方墙面缓慢下压，直到针尖开始刺入“篮球”表面，它才开始挣扎。

林成对这个来检查的人没有任何想法，眼珠一转往旁边瞟了一眼，看他站在应急通道的位置也没多想。

只是，在收回目光前一刻，他的眼睛瞪大，准备打开瞬息的手使劲一挥，脸部动作夸张，张大嘴巴朝着正准备近距离观察的程文大喊：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