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中这么一句话让时澈瞬间清醒，即便身体的反应率先沦陷，可大脑依旧保持着警惕。

omega唯一能掌控的除了自己的人生，大概就只剩下颈后的腺体了。标记，这个词是需要慎重考虑和角量之后才能做出的抉择。

用尽所有的力气拉开和顾衡的距离，即便没有逃脱他的束缚，两人之间还是留了些空隙。

嘴唇被顾衡咬得有些发红，时澈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沦陷迷茫恢复清明，眼前的人如此真实，无论是触感还是其他，都让时澈无法做出判断。

对面的顾衡像是发现了什么，装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怎么了？是不愿意吗？”

时澈笑了，他轻轻挑起顾衡的下巴，整个人看起来魅惑又令人着迷，那张清冷的脸上惹上绯红，凭空增添了几分色气。

“不着急，但你要给我一个东西，”他对上顾衡的眼睛，那双平时看着冷漠幽深的眼睛，“我要你无条件允许我插手你的事。”

“所有。”时澈补充。

没有任何犹豫，顾衡不用思考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嘴巴里的尖利犬齿微微露出，舌尖慢慢抵上，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刺入时澈的颈后。

“等我一下。”时澈说着就要转身，在即将露出纤细脖颈的前一刻一个侧踢，朝着顾衡的下面袭去。

本以为能趁机顺利拉开距离，没想到这个顾衡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眼神中的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

“宝宝，你很不乖。”

妈的，时澈眼神凌厉地看向对面的人：“你不是顾衡，他才不会叫我这么恶心的称呼。”

时澈试着动弹着挣开他的手腕，却发现那掌心透过皮肤的寒凉，死死地抓着时澈脚腕。

“宝宝，你真会开玩笑。我不是顾衡，那会是谁？”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一片漆黑，刚刚两人还在浴室门口的台子边，这会儿就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地方。

看起来像是虚幻，周围空旷黑暗，时澈只能看到面的顾衡。而他表情淡定，没有任何慌张，眼神赤裸裸地盯着时澈。

“这里是哪？你是谁？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声音飘在空间上方，碰到边缘后又回来，响起淡淡的回声。

“顾衡”没说话，那张没有表情的死人脸像一个仿真人，很久之后他才回答：“幻象。”

“我是你大脑里的他。”

这话让时澈心一紧，“你是异种。”

戳穿了最后的假面具，“顾衡”也没有心思继续演了，他似乎还不太会扮演人类，无法灵活使用眼睛和脸部肌肉。

“我只是你大脑中的他，”他重复着这句话，嘴巴里喃喃着，“我从你的大脑中抽取对他的情感，制造出这样一个人。”

制造出来的幻象可以说是栩栩如生，仅从外观来看根本分辨不出，更何况编号02在实验中得到了进化。

它的异能早就从如同泡沫一般的死物幻象，进化到了拥有触感和轻微感情的活物，只是幻象无法拥有人类真正的心脏，它也就无法制造出含有温热体温的人类。

编号02是第二个被筛入高级异种的，和狂暴易怒，只想着破坏和杀戮的编号03不同。

它胆小懦弱，渴望关爱，喜欢和人类研究员一起玩耍，喜欢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和分析人类研究员的表情。喜欢制造一些幻象来让他们开心。

编号02很能忍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它就在那个实验室里，它不知道什么是家，只会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即便害怕成这样它也没有攻击人类，忍受着陌生环境，忍受着试剂带来的刺痛，忍受着一天又一天的禁锢。

可有一天它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它每天见不到研究员，只有隔壁疯癫的砰砰声。

编号02日复一复地窝在角落，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状，每一天它都在想，想为什么被抛弃，为什么被讨厌。

它只是想得到喜爱而已，或者远远在一边看着热闹的人类，只要这样就很满足了。

有一天，它终于又见到了人类，他们向它注射了药物，编号02感到很熟悉，它以为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可那药物的后劲很大，它全身难受痛苦，然后就看到了面前永远关着的玻璃门缓缓被打开。

它被放了出来。

“好奇怪，”虚拟空间内的“顾衡”喃喃，而后不含情绪的目光看着时澈，“这个幻象居然不允许我伤害你。”

明明它可以随意控制所制造出的任何幻象，可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即便编号02动用了异能，它所幻化出的顾衡却始终抗拒做出伤害时澈的举动。

趁着这会儿的“顾衡”发呆，时澈用了些力气挣脱他的手腕，后退了好几步拉开距离来。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安全地和外面明明设置了特殊高墙，你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进来。”

手边没有任何武器，时澈没有异能，很有可能他连一分钟都挺不下去。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手无寸铁的人类在异能面前，就如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高墙？”他慢慢说出这个词语，眼神少有的迷茫，于是又问了一遍，“高墙是什么？”

这算是给时澈彻底整不会了，以防面前的幻象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时澈全神贯注的盯着“顾衡”。

“你不知道高墙？”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编号02躲在虚拟空间外，它的外观看起来并不可怖，不像是任何一种动物。

脑袋圆滚滚的，身子像一个大号橄榄球，尾巴长而翘，身形比猫咪大不了多少。

最让人感兴趣的则是它那双绿色的眼睛，眼珠大而圆，像是镶嵌了两颗漂亮的绿宝石。

这种长相格外丑萌，又因为它性格原因，所以没事的时候研究员总喜欢逗它玩。

02沉思了许久，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或听说过高墙，它从很小就被关在了实验室里，那时候它还只有手指大小，刚破壳而出。

周围的黑色没有消失，时澈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困在这多久，面前的假顾衡如果真的和自己打起来，根本没有胜算。

可令时澈奇怪的是，这个异种似乎并不喜欢主动攻击，在这一会儿时间，时澈和它交流了许多，它基本上有求必答，像是一个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孩子。

可谁能保证它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异种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攻击和杀戮是藏在它们身体里的潜在因子。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想杀了我？还是……”

时澈没有把话说完，他从和眼前这个顾衡拉开距离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瞬息。可这里实在太过诡异，什么东西都被阻隔，瞬息像是受到了某种电波的干扰，屏幕上只剩下黑白分布的乱码。

外面是什么情况，别人能看到这里吗，能听到他的求救声吗，这些都是未知。

面前的假顾衡在此时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的往前挪了一小步，时澈便迅速后退一大步，保持着中间的安全距离。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编号02的话通过顾衡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语气十分诚恳，“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你的任务是……”

话还没说完，就只看见面前的“顾衡”低着头，嘴里不断的嘟囔着。

“对，我只要完成任务，完成任务我就又可以回去，还能见到研究员姐姐和哥哥。我不怕打药，我也不怕关在房间里，别留下我一个……”

再抬头，那双眼睛里多了些执拗，只是他依旧用没有语调的声音问：“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完成任务，好吗？”

时澈慢慢往后退，以一种察觉不到的方式。刚才那幻象的行为举止太怪异，似乎进入到了某种执念状态，跟他反着来只会加重他的逆反期。

“好的，没关系，”时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稳冷静，语气也无比温和，“你先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好吗？”

这一招看起来格外有效，面前的“顾衡”从急促中平静下来，刚要说出口时嘴巴突然闭合，似乎是某种东西强制他无法说出目的。

编号02感受到了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痛，那是比平时实验还要强烈不知多少倍，它张开像小圆柱一般短小的四肢，露出腹部柔软的皮肤。

下一秒就像一个刺猬一样将自己缩成一团，整个身体不停地发抖。

刺激让它无法集中注意力，就算这样它也只是把自己包裹成一团，没有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小圆球表面是编号02的皮肤，它的头缩进了肚子里。它不会说话，只能依靠幻象来进行表达。

此刻它因为身体的疼痛，而从肚子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是它的叫声，从小时候的一言不发慢慢学会如今的零星词汇。

疼痛时它会发出咿呀声，开心时它会发出呜哇声，像个没有任何心思的小孩子，天真无邪。

时澈并不能看到编号02的情况，但因为本体受到影响，导致异能释放不集中，周围的黑色空间像老旧电视没有信号一样断断续续。

就连面前的假顾衡也是，如同断了带的磁带，身体出现了虚影和乱码。

时澈眼睛亮起，他意识到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