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沈析闻提醒他。
谢忱脸更红了。脸仿佛被火炙烤。他的双腿突然活了过来,完成了他在摔倒时没有完成的街舞动作。
不用支撑,用一种很难以理解的重力原则站了起来。
扶着他站好之后,沈析闻松开他。
谢忱脑中空白一片站起,往前走了一下,然后脚底又一滑。
沈析闻适时在后面扶了他一把,防止他再次滑倒。
谢忱想尽自己经历过的所有高兴的事,才勉强没有哭出来。
“谢谢你。”
谢忱真的站好后,忍着快要哭出来的冲动,满脸通红,很认真地望进沈析闻的眼中,“含羞带怯”的。
沈析闻淡淡移开目光,走回自己组员的地方:“没事。小心一点。”
谢忱目光一路追随他过去。浑身散发粉红泡泡。
谢春虎看不下去他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又上来拍他一巴掌,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哎咦,你个没出息的,只敢愣着看是吧?!你怎么是我谢春虎的儿子呢?!这幅样子?!”
谢忱一个趔趄,差点又给他推到。
说着说着谢春虎就激动起来,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谁都能听清。不过都以为是谢春虎嫌谢忱出丑,给他丢人了。
纷纷上前打圆场。
“哎呦,小忱伤着没有啊?雪地就是滑嘛,咱们都得小心着点,是吧!”一老总关切看看谢忱,又说了点别的话。
其他人附和。
谢春虎端着老总架子,没好气:“就是没出息。”
众人面面相觑,又讪笑着圆过了这场尴尬的小意外,推搡着站上传送到,上山顶。
谢忱主动捱到后面,眼珠上下转转,没说话,不服气瞪他后背一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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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虎是滑雪运动爱好者,自己拿上家伙什,跟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老总一起约着滑上圈。
谢忱贴在山顶休息处的玻璃上,像小狗一样半举双手,哀怨地看着几个小老头“呲溜”一下,不见人影。
“唉。”谢忱长叹,转身,呆滞,结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你,你不去滑雪吗?”傻愣傻愣的。
沈析闻点咖啡的动作一顿,淡淡瞟他一眼,没说话。
谢忱磨磨蹭蹭摸到沈析闻对面的位置上,坐好。
沈析闻:“就这样。麻烦了。”
“您客气了。”
服务生走后,沈析闻才看向在自己面前,涨红着脸,坐立难安的谢忱。
谢忱在此期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沈析闻没去滑雪的原因。按理说要谈合作,先陪谢春虎滑几圈,交流交流感情,才是正常流程吧。
“不,不会是为了……”
谢忱的脸又红了两个度,心思飘到了别的地方,羞耻,但还是弱弱问。
“不是。”沈析闻好像知道他下一个字是什么,快速打断他,用一种“你在想什么”的眼神看他一眼,冷淡地从右手边的座位上,抬出一小摞纸。
给他扬了扬:“有工作。”
谢忱呼出一口气,重新笑起来,发自肺腑感叹:
“噢噢,我想也不是!”
沈析闻没再说话,拿下夹在文件上的笔,把文件在桌面上摊开,低头处理工作。
谢忱也很有眼力见,没再说话,掏出手机刷,时不时看一眼沈析闻。
沈析闻右手规矩地握着一支黑色镶金边的钢笔,低着头,光线在他周围飘摇,随着他在白纸上写字而跃动。
嗯,老婆真好看。
谢忱喝一口酸甜的鲜榨橙汁,美滋滋的,甜到心窝窝了。随即迅速低下头,脚尖紧绷,装作自己从来没有干偷看这种不光彩的事。
沈析闻平静的目光自谢忱只是单纯握着手机,却一动不动的手上划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现,重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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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虎在几个老头的比赛中大获全胜,汗津津地回来,就看见谢忱一个人坐在那,装得岁月静好。
“干嘛呢臭小子?”
谢春虎护目镜一摘,扔到他怀里,大大咧咧往他对面一坐。
“你爹回来了,别装了。”谢春虎说,随后图穷匕见,得意,“我比赛赢了,轻轻松松。”
谢忱毫无感情捧哏,鼓掌:“哇,爸你好厉害!”
“那必须的!”谢春虎飘了,笑得眼睛都没了。
“那你让个地儿呗这么厉害的爸。”
谢春虎:“?为什么?”
谢忱真情实感:“一会儿万一沈析闻回来了,就没地儿坐了。”
谢春虎沉默,放眼扫视一圈休息室空了大半的位置。
“我就知道,你装那岁月静好的样子就没憋好屁。”
谢春虎气哼哼地挪到走廊对面的桌子。谢忱还有点不满意,皱眉。他爹在这坐着,会让沈析闻拘谨的吧?
就在谢忱思考怎么委婉地劝他再挪个地儿时,谢春虎的助理张助,带着人进来。
“这是杨宇建设的孙经理。”
张助给谢春虎和谢忱介绍他身后跟着的人。他附到谢春虎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谢忱没听着。
“谢总,久仰大名啊!”
谢忱觉着声音有点耳熟,抬眼看去,正好和对方对上双眼。
谢忱:!!!
是他昨晚撞到的那个男人。谢忱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刷手机,当做没看见他。面上正经,脚趾已然开始动工。
谢春虎:“哪里哪里。”
孙胜全恭维了谢春虎几句,看聊不太下去了,就把话题转到谢忱身上,好像和他很熟似的。
孙胜全笑眯眯转过头:“不知道谢二少还记得我吗?”
谢忱震惊。不是,这个年纪的人都不会尴尬吗?!
谢忱犹犹豫豫看他:“……记得,吧?”
孙胜全褶子皱得更深了,挤眉弄眼跟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谢忱尴尬微笑:不懂,但是有点猥琐,不确定,不想看了。他战术性看手机。
孙胜全自觉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那谢二公子先忙,今晚我有件礼物想送给你,到时候还一定要请你收下。”
礼物?什么礼物?谢忱满头问号。
然而孙胜全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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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村也有专门举办晚会的别墅,众人在休息之后,换了身衣服便动身前往位于度假村中心的别墅。
这座别墅被称为迎风,比其他的别墅占地面积更广,装饰也是也符合晚宴的金碧辉煌。
谢忱右手把着高脚杯的“脚”,杯中空空如也,沉思者状守在大厅门口,进来一个人抬头看一个。
参加晚宴的人被他弄得不明所以。
谢春虎从楼上下来,瞧见逆子和只看门狗似的蹲在大门那,气不打一处来,只觉陈年高血压要爆了。
“谢忱!你给我过来!”
谢春虎忍着怒气冲到门口,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
谢忱整整领子,皱眉不满:“爸!你干嘛?”
“我干吗?!我倒要问问你在这丢人现眼要干什么?!”
谢忱噘嘴:“怎么丢人现眼了,我要找沈析闻,椅子挪过去挡道,我考虑多周到。”
谢春虎无语。
“你有没有想过,他已经进来了,并且和我打过招呼了。”
他艰难说道。很难接受有个这样一根筋的儿子。
谢忱震惊一瞬:“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姿态舒展:“爸,你别想骗我。我第一个来的,一直守在这儿,我数了,一共进去了四十九个人,没有沈析闻,我就要在这等!”
正好又进来两人,谢忱警觉回头观察,确认不是沈析闻,又放松下来得意看他爸。
谢春虎不忍直视,指指大厅内:“你觉得这是四十九个人的样子?”
谢忱用睥睨万物的眼神扫过去,表情垮掉,变成雕塑。
大厅内熙熙攘攘,交杯换盏。从前往后,从左往右,无论谢忱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只有四十九个人的样子。
甚至交际途中路过这里的地中海老总还朝他举举酒杯示意。可是谢忱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人根本没进门啊!他没在进门的人里看到他!
“所以……”
谢春虎恶魔低语:“所以还有个门啊!”
谢忱:即刻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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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放着轻音乐,像穿堂风般在人与人的缝隙之间游走。
谢忱只远远地望了一眼沈析闻,就被谢春虎拉去“锻炼”了。为了防止他喝醉逃跑,还特意给他换了苹果醋。酸的,美其名曰提神。
把重要的各位叔叔伯伯认了个遍之后,谢忱就借助饿了的借口,躲到自助餐桌旁。
他的双眼在人群中飞快划过,眼睛一亮,精准锁定把高脚杯放在服务生托盘中的沈析闻。
他动作隐秘,装作不经意一般挑选食物,实际上是往那边走。
“谢二少!”
谢忱脚步一顿。他恨恨转过目光。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叫他?!
谢忱目光瞟过孙胜全旁边不认识的妇人,直直锁定孙胜全。
对上他好像要吃人的眼神,孙胜全一愣:“……谢二少?”
“你有,什么事吗?”
谢忱自我调节吸气呼气好几个循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往外蹦。
孙胜全哈哈一笑,想起自己的来意:“上次不是说给谢少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吗,就在二楼卫生间。”
五指并拢指指自己旁边的妇人:“这位是我夫人,杨嬅。”
又对杨夫人说:“这是谢家二公子,谢忱。”
杨嬅保养得宜,气质雍容,对谢忱大气微笑。
“谢二少。”
谢忱此刻胸口里怒气消失,满脑子只有夫人两字,画面在杨嬅的脸和昨晚见到的女人的脸上来回转换。
“你出轨?!”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经历过这一时刻。
教室里闹哄哄的,突然很安静,而你正好加大声音说话,教室里全是你一个人的声音。然后你一回头,对上了老师的眼神。
现在便是如此,音乐设备都为谢忱震耳欲聋的发言让路,大厅只回荡着他的声音。
所有人目光直刷刷射过来。属于吃瓜人的兴奋。
孙胜全后背冒汗,尬笑两声:“谢二少开什么玩笑呢?我和我夫人感情很好。这话不能乱说的。”
杨嬅也蹙眉,在一旁帮声,目光不太赞同,语气却很温柔:“谢二少,有些玩笑不能开的。我们家老孙不是干那种事的人。”
孙胜全感动握住她的手:“小嬅……”
杨嬅也安慰他笑笑,给他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
谢忱继续语出惊人:“可是我昨晚碰到他抱着一个——”
“谢忱!”
作者有话要说:谢小狗:我的老婆,由我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