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尸体被找到后,真相便被一环一环地拉了出来,但背后的真相却让人唏嘘。
杀了玉楼春的正是女宅的姑娘们和慕容腰。
原来女宅中的姑娘们都是被拐|卖至此,她们恨透了作恶的玉楼春,但香山隐秘不为外人所知,姑娘们为了逃脱利用死亡姑娘的尸体向外界传递信息寻求帮助,结果多年来却只有赤龙姑娘的竹马慕容腰发现真相。
于是众人便制定了杀死玉楼春的计划。
先是由慕容腰将蛇卵放到鼓中,以贺礼为由送上香山,姑娘们收到后取出蛇卵后由会控蛇的赤龙驯养长大,带时机一到杀掉玉楼春。
为了杀死玉楼春后摆脱嫌疑,慕容腰捐赠大笔香火钱让寺庙的钟声提前,而姑娘们利用每日打扫的时间将玄铁架背后的井字处边缘磨得薄如利刃以此将玉楼春的死嫁祸给鬼王刀。
只可惜时间不够,只磨成了一半,所以玉楼春的身体才会只有一半井字切。
至于贯日亭那一节鲜血淋漓的手臂则是慕容腰为了摆脱姑娘们的嫌疑自行断去的,而为何杀害侍卫长和东方皓,则是因为侍卫长撞破慕容腰的计划为了更好嫁祸鬼王刀不得已为之……
真相彻底水落石出,但众人对于杀害玉楼春真正的凶手们却满是同情,反而对死去的玉楼春则愤慨不已。
期间俞瑾及时将宾客中有金鸳盟派来抢夺冰片的奸细的消息告诉了李莲花,才救下手握冰片的碧凰,成功抓住了奸细李一辅。
最终女宅的姑娘和慕容腰有隐瞒身份的昭翎公主清儿护着,全都平安无事。
听到昭翎二字俞瑾愣了一瞬。
似是看出了俞瑾的疑惑,李莲花适时解释,“方小宝未婚妻。”
俞瑾了然一笑,最后总结了一句,“还挺配。”
李莲花笑着挑了挑眉梢,长袖遮挡下牵住俞瑾的手轻轻捏了捏。
嗯,是挺配。
案子查清后,余下的便是一些收尾工作。女宅内的赃物清点工作自有监察司和百川院负责,而俞瑾和李莲花等人则想办法寻找云楼春对侍卫们下的披肝沥胆的解药。
藏解药的地方李莲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祠堂。
因施文绝有事想同方多病聊,笛飞声在百川院的人来之前李莲花便让他避开了。于是这找祠堂的事便落到俞瑾和李莲花身上。
李莲花带着俞瑾沿着山径蜿蜒而上,四周枫叶如火,云雾缭绕,这香山如果不论玉楼春犯下的罪恶,倒不失为一处人间仙境。
可惜阿瑾看不见……
想到这,李莲花的目光在俞瑾遮着白绸的双眸上顿了顿,心中叹气。
似是察觉到李莲花的目光,俞瑾缓声问,“怎么了?”
李莲花避而不答,而是解释道,“我问过碧凰,这贯日亭附近有一处映月亭,但玉楼春从不让人靠近,想来这祠堂便在映月亭了。”
俞瑾叮嘱道,“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有些像一品坟,恐怕也设了阵法,小心些。”
李莲花含笑,“好。”
果不其然,李莲花真的在此处找到了玉楼春的祠堂。
破除阵法进入祠堂后两人不仅在里面找到了披肝沥胆的解药,还找到了另外两位疑似南胤的后代的信息——金鸳盟的四象星尊和黄泉府主。
李莲花看着账本上的名字感叹,“四象星尊已经死在一百八十八牢,如今要查恐怕要去见一见黄泉府主了。”
“黄泉府主?”其他人在时俞瑾不便提起,现在只剩两人,俞瑾便直接问,“莲花,业火痋和罗摩天冰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我觉得师兄的死很可能与南胤有关。”李莲花顿了顿,“这角丽谯亦是南胤人。”
“罗摩鼎中装着南胤业火痋的子痋,通过子痋可以找到母痋制造更多的业火痋操控中痋之人,只有天冰才能打开罗摩鼎。”俞瑾点头,也不隐瞒,“角丽谯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摩罗天冰的下落,如今有一块在你手中,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预料之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李莲花不甚在意地耸了下肩,“反正这摩罗天冰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角丽谯手中。”
这话俞瑾也赞同,“嗯,我明白。以后我会时刻跟在你身边,你碧茶之毒未解,不准背着我偷偷使用内力。”
李莲花长长“哦”了一声,凑到俞瑾面前笑道,“时时刻刻吗?那岂不是吃饭睡觉……唔”
俞瑾精准抬手捂住某人的嘴,要不是眼睛看不见被遮住了,他都想翻个白眼了,“别闹了。”
李莲花眼中笑意闪过,抬手将俞瑾的手握在手心,顺便解救了自己的嘴,笑盈盈道,“谨遵医嘱。”
下山的途中俞瑾突然想起一件事,“莲花,你可知万圣道?”
李莲花眉头皱了起来,“万圣道?”
万圣道是四顾门解散后才创立的新门派,如今在江湖中地位亦是举足轻重。金鸳盟和万圣道虽说不是水火不容,但这十年间也从未听说两个门派有关系……
“正是,金鸳盟……或许说角丽谯勾结万圣道已有多年,这次给笛飞声下无心槐的也是万圣道的人……”俞瑾沉默片刻,“只可惜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万圣道真正的主人是谁。”
想起在金鸳盟中角丽谯多次同万圣道的人联络以及那次和封磬两人的交手,俞瑾又补充,“但我能肯定万圣道中也有南胤人。”
李莲花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深思,低声呢喃,“看来如今非查不可了……”
听着李莲花若有所思的话,俞瑾垂在另一侧的手指轻轻动了下,似乎是突然奇想地问了句,“莲花,能同我说说你师兄的事吗,单孤刀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莲花一愣,单孤刀下葬时,他曾和俞瑾聊过很多关于单孤刀的事,就算俞瑾对桩桩件件并非了如指掌,但大部分也是清楚的……阿瑾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李莲花心中疑惑,也这样问出口了,“阿瑾为何这么问?”
俞瑾抿了下唇,沉默片刻轻声开口,“还记得你同我提过长马刀贺家灭门一案吗?”
这是李莲花第一次和师兄下山历练所经历的事,而且贺家那块天外云铁做的软剑依旧陪伴着李莲花,他自然记得。
李莲花不知俞瑾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但俞瑾的话让曾经埋在心头多年的疑云重新浮现,他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强行压下点点头。
贺家那个孩子是死于单孤刀之手,你的师兄或许并非如你记忆那般。俞瑾满心话想说,但最终张了张嘴还是将这些话压了下去,他笑笑,握紧了李莲花的手,“没事了,我们回莲花楼吧。”
李莲花不是看不出俞瑾的欲言又止,可他怎么能怀疑师兄呢,勉强地勾勾嘴角“嗯”了声。
苏小慵查到这黄泉府主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石寿村,传闻中石寿村在江湖上以盛产能增强内力的柔肠玉酿闻名,不过现在石寿村已经被改道的江水淹了。
本在喝茶的俞瑾眉头一紧,“为何是传闻?难道江湖上从没有人喝过柔肠玉酿吗?”
方多病挠挠头,不解,“这很奇怪吗?毕竟石寿村都已经消失十年了。”
俞瑾侧脸在身旁李莲花的方向停顿片刻,抿了口茶问方多病,“同样是十年,那有人见过李相夷吗?”
“当然,我小……”方多病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就算石寿村消失了十年,也不该从来没人喝过这柔肠玉酿啊。”
被暗暗当成例子的李莲花笑笑,“看来这神秘的石寿村我们得走一圈了。”
一行人按照苏小慵给的地图前往神秘的石寿村,四人在山林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通往石寿村的路,反而撞上了金鸳盟的人。
俞瑾离开后角丽谯震怒,再加上得知李莲花居然拿到了一块冰片,立即吩咐雪公血婆带人杀了俞瑾和李莲花。
雪公血婆带的人并不少,只可惜遇到了俞瑾几人,别说此刻俞瑾和两只猫都在,就单凭笛飞声一人解决这群小喽啰也是手到擒来。
俞瑾如他所言,一直守在李莲花身边没让这些人近过李莲花的身,李莲花熟稔地抱着猫不动,又重新过上了柔弱不能自理躺平带猫的日子。
方多病打斗之际瞥见这熟悉的一幕,嘴角抽搐,就差掰开李莲花的脑壳了,这两人怎么看都是目不能视瘦弱的俞瑾更该躲在后面啊!
然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居然还产生过李莲花就是李相夷的错觉,这李莲花怎么可能是李相夷!自己果然是病入膏肓了……
与方多病的自我怀疑不同,笛飞声现在是斗志昂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俞瑾动武,他能感觉到这人很厉害,想切磋……
就算戴着面具都遮不住笛飞声眼中的跃跃欲试,俞瑾看不见,但李莲花看得一清二楚,顿时满脸黑线,就知道会这样……
不能再动手了。
李莲花眼珠一转,落到了身后波光粼粼的八荒混元湖水中,不远处怪石山在湖面投下层层宛若骷髅的怪影随着水面晃动。
李莲花顿时心生一计,低声朝俞瑾道,“阿瑾,入水。”
俞瑾点点头,狠狠踢开血婆和几个金鸳盟弟子,撒下一把药粉遮掩,抓住李莲花的手臂,运起轻功直奔水面。
一旁的方多病和笛飞声反应很快,见状立刻紧跟其后。
几道水花过后,四人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四人循着湖底流动的水流绕到了怪石山后,出了水没多远便看到了一个隐藏在草木中的小村落,走近一看,“石寿村”三个字映入眼帘。
“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方多病感叹,随后看向李莲花,“盯着湖水看那么久,你早就发现湖底有玄机了吧。”
李莲花不置可否,牵着俞瑾踏入村子。
方多病也不在意,立马跟上。
奇怪的是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石寿村现身后却乌云遮日,阴风瑟瑟,阵阵瘴气飘了过来。
尤其是一踏入石寿村四人诡异感更甚,阴冷之气铺面而来,明明是百日四围却寂静得可怕,偶尔被风卷起的枯叶都带着腐败和萧瑟的意味。
除却脚步碾过地上枯叶的脆响,只有俞瑾手中的竹杖轻击地面清晰可闻的声响,在他和李莲花身旁一黑一白两只猫竖着尾巴,机警地打量着四周,偶尔发出一两声叫声。
四人一路朝村子深处走去,方多病脸上的失望肉眼可见,“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啊?”
李莲花忍不住回了句,“这个季节桃花可不开。”枯枝败叶倒是一大堆。
听到这话,俞瑾嘴角弯了下。
方多病继续嘀咕,“这地方那么隐蔽,真的会有人来嘛?天都没黑呢,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俞瑾敏锐听到一阵响动,嘴唇轻启,“这不来了。”话音刚落便出现一个捡蹴鞠的小孩,只不过不等几人搭话他就被父亲迅速抱了回去,还紧紧关上房门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俞瑾你这耳朵也太灵了。”方多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村民到底怎么回事?”
笛飞声平铺直叙道,“倒像在躲避什么东西。”
“这地方果然古怪,我看那柔情玉酿说不定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方多病开口。
俞瑾严肃点头,“确实……”顿了顿提醒,“这里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大家小心。”
“难闻?”方多病吸了吸鼻子,闻半天什么都没闻到,疑惑,“是腐木吗?”毕竟这村子一看就很萧瑟,而且全是木制结构,很容易腐烂。
李莲花无语地瞥了眼表情全写在脸上的方多病,主动提议,“时间不早了,先找个客栈落脚。”
俞瑾笑笑,将“腐尸”两字咽了下去。
李莲花知道俞瑾嗅觉过人,担心他不舒服,拿出随身带着面纱关切地问道,“要戴上吗?”
俞瑾不愿他担心,仰头朝他笑着摇摇头,“跟着我们李神医一股子药味。”压低的声线中笑意满满。
李莲花噎了一瞬,但下一秒便占据主场,似笑非笑,“俞大夫,你这算不算调戏病人,嗯?”
笛飞声重重咳了一声,快步越过两人。
方多病同样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跟上笛飞声走得老远。
看着两人的背影,李莲花挑了挑眉,嘴里不解地嘀咕道,“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
俞瑾,“……走了。”
几乎逛遍大半个村子,四人终于找到了一家名为“玉泉”的客栈。推开门,入目便是朽木残帘,四周厚厚的灰尘无不显示着这地方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了。
一进屋,俞瑾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低声朝李莲花道,“味道更浓了,不对劲,小心。”
李莲花点头,客栈内这股腐尸的味道连他都闻见了,“这里到处是血。大厅挂了不少画了符写了鬼字的竹牌。”是向俞瑾解释。
笛飞声对于刀剑打斗痕迹向来精通,“这里的痕迹短而凌乱,不像刀剑所为,更像是被人徒手撕碎。”笛飞声顿了顿下了个结论,“血溅的速度极快,这人恐怕极难活命。”
两只猫已经跑上二楼了,俞瑾突然拉了下李莲花,在他手心写下一个“人”字。
李莲花眼中警惕更深,握住俞瑾,朝另外两人道,“去二楼看看,小心点。”
几人抬着火把踩着老旧的木制楼梯上了二楼,在二楼发现了更多古怪的痕迹。
“若不是有武功的痕迹,我都要以为这些人是被猛虎撕碎的了。”观察四周的方多病感叹。
两只猫叼来一个被剑劈开的铜炉。
李莲花照例夸奖了两个小家伙,随后借着火把的光打量,“剑痕从中断开,剑锋却偏左三分,很像朝月派的招式。”他顿了顿,“这门框上的指纹和掌印也是人力所为。”
“指力能嵌入硬物寸余,还以爪纹辅以左右,是昆仑派外家功法。”沉吟片刻,李莲花问,“这江湖上可有哪个门派以驯兽为主?”
若是真是野兽闯入客栈也不该是如今这般,于是俞瑾提出另一种可能,“也不一定是兽。”况且是兽类必然会留下其他痕迹,比如毛发、体|液之类,但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情形,俞瑾更倾向于是被控制的人所为。毕竟,能在房顶潜伏那么久的野兽俞瑾可从来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