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最近气氛微妙，吴秘书比平时更加注意，每天装容妥帖早早地到公司，周围区域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见进徐总走过来，她立刻起身，“徐总早！”
“早上好！”徐添回道。
吴秘书愣了愣。
徐总通常就一个“早”，而且她刚刚看错了吗，脸上竟然还带着笑？
平日他一贯严肃，整个人不苟言笑，尤其最近，烦心事大概还不少……
吴秘书好奇地转向刚刚坐定的庄心恒，小声道：
“庄助理，你刚刚跟徐总一起上来的吧，是有什么好消息吗，提前透露下呗！”
庄心恒：“什么？”
吴秘书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徐总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庄心恒：“……”
走进办公室后，徐添嘴角仍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小子刚刚分明是在维护他，虽然不肯承认，还老故意对他板着个脸。
其实像只鸭子一样，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还挺可爱的，徐添不自觉又笑了笑。
这时咚咚两声敲门声响。
“进来。”
是庄心恒，徐添稍微有些意外。
刚刚还一路小跑故意躲着他，怎么这会又主动进来了？
不过徐添正好也有事找他。
“什么事？”他敛起嘴角的笑意，正经地问。
庄心恒酝酿了一下，认真道：“我想转去发展部。”
“发展部？”徐添问他：“为什么？”
庄心恒：“新区定在北城，必然会大规模旧城改造。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想去参加政府招标。”
徐添没有质疑他的经验和能力，只是问：“为什么忽然想到做这个？”
他这一问，换来庄心恒意味深长的眼神。
徐添假装没看懂他一脸“你这不是在废话么”的神情，打量着庄心恒又问：“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
“没睡好，还是和朋友出去玩去了？”
庄心恒白他一眼，没有吭声。
徐添笑笑，“该不会是在家里查新区资料，研究了一晚吧？”
被这人猜中了。
庄心恒抿了抿唇，正色道：“我不是闹着玩。可行性分析做好了发给你看。”
他一脸严肃认真，徐添也没再说笑，半晌后点点头，“可以。”
“不过不用转去发展部，”他道:“以我的名义去做。”
直接打出总裁的名号，更显公司的重视，跟政府那边也更好打交道。庄心恒想了想，应道：“好。”
徐添：“那这一块就由你负责。稍后我让吴秘书发邮件下去，会让总裁办和各部门全力配合。”
没想到徐添这么容易被说服，还给了这么大力度的支持。
庄心恒审视地看着他，想说谢谢却忘记了开口。
徐添：“还有别的事么？”
庄心恒摇摇头。他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说要带我的去的地方，到底是去哪，什么时候动身？”
徐添顿了顿，笑道：“没什么。就是看你之前看你绷得太紧，想带你出去兜兜风，放松一下。”
庄心恒没有怀疑他的说辞，无语地白他一眼：“不用了。”
徐添点点头，“好好去筹备新区项目吧。”
庄心恒出去后，徐添拿起桌上的文件。
远亭镇那块地的消息和进展，他刚刚本来是想告诉这小子的。昨天说带他出去，也是想到他去那块地切身感受一下。
但是庄心恒刚刚表现出的想法和干劲，徐添忽然觉得，保持危机感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下午开例会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提醒庄心恒做好准备。
消息发过去半天，却没有回音。徐添拉开窗子上的百叶帘一看，人并不在工位上。
“庄助理去哪里了？”他问吴秘书道。
吴秘书：“庄助理和发展部的同事在楼下开会，徐总，有什么事，要我替你叫他吗？”
徐添回道：“不用了。你等会的例会，你准备一下。”
连着两天，几次想差遣庄心恒，都没找到人，徐添这才发觉，现在用他似乎比吴秘书更习以为常。
这天下午，徐添外出回来时，难得看到庄心恒人在工位上。
他两眼盯着屏幕，徐添走过去，完全没注意到，吴秘书跟他打招呼，仿佛也没有听到。
这么全神贯注，徐添不禁好奇。
庄心恒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忽然拿出手机，对着记下什么。
然后他缓缓起身，一抬头，猛地看见徐添，吓了一跳。
“你怎么站在这！”庄心恒下意识抚了下胸口。
徐添一点吓到人的自觉也没，顺着他道：“嗯，站这好一会了。”
“一声不吭，你想吓死人啊！”庄心恒不满地瞪他一眼。
“我哪里一声不吭了，刚刚还和吴秘书说了话。” 徐添看向吴秘书，“不信你问她？”
庄心恒没工夫闲聊，绕开他，边拨通电话，边往外走去……
跟前两天的整天开会不一样，透过百叶窗徐添发现，这两天庄心恒一直都在工位，但时不时拿着手机往外跑。
但每次回来，都有些沮丧。
在他又一次站在空窗边挂断电话转身时，徐添出现在他眼前。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几天，庄心恒和几个经验丰富的同事一起研究了市政府官网发布的新区规划。对比老城区现状，他们最终目标，锁定在一个地铁周边的商业改造项目上。
老公房拆迁有政府牵头，配合就行，而新的商业和住宅，在设计和运营上，他们庄氏有经验优势。
庄心恒对这个项目的招标信心满满。
但资深的同事建议，还是先找到政府相关负责人，确认好实际情况更稳妥。
庄心恒觉得有道理，在公开的信息中找到了工作小组的联系方式。
但是没想到，电话总是在占线中，好不容易接通，往往相关负责人也不在，每次他自报完家门就再没了下文。
“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这时徐添又道。
庄心恒心知他是一番好意，想想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才开始，小小的问题，他相信自己可以解决。
第二天，他跟公司派了车，决定亲自去一趟。
新区改造指挥部办公室设在城北，一早又赶上早高峰，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庄心恒难得地换上了正式的衬衫西裤，整个人收拾打扮得成熟稳重，指挥部里却只有一个接待的同志。
讲述自己的来意后，对方道：“主任书记他们都出去做动员工作去了，今天不在。”
庄心恒：“那他们什么时候在回来？”
“这说不好的，这么大片区，情况又复杂。”
“那能不能预约一下……”
对方摆摆手，“最近联系过来的开发商太多了，你们都按流程走吧！细则都在网页上写着……”
商量无果，没想到又是无功而返。
庄心恒沮丧地回到车上，这时手机响了。是赵小超。
他没什么心情，本想挂断了，瞬间却想起，这小子那晚以安保的身份出现在时光集团的晚宴上。
当时他说，是有政府内熟人介绍的。
庄心恒想到一个主意，接通了电话。
“爸爸，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最近忙什么呢，发消息给你也不回！”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跟徐总到底是不是……”
庄心恒打断道：“先别废话，我找你有正经事。”
他把事情和需求简单讲了下，赵小超一听，满口答应下来。
等了一个晚上，终于等到回音。
赵小超道：“有了有了！我爸朋友的一个朋友，亲戚正好在负责那个项目的工作小组里。不过，他只是个副主任。”
先找到门路能说上话就行，庄心恒立马让他推送联系方式。
这人姓黄，电话打过去不接，信息半天才不冷不热地回上一条。
庄心恒耐着性子，不断表达出诚意。
终于，这位姓黄的副主任松口，让他先做一份公司简介过去。
本来就是熟人介绍，难道背景还不清楚吗，再说，官网看看就一清二楚的，还需要简介这东西吗？
庄心恒一阵无语，但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这次按要求做好发过去，对方答应先私下和他见上一面，先看看他们的标书做得怎么样。
这……
庄心恒和团队原先的想法是，先跟有关部门确认好需求和注意事项后，再有针对性地做标书。
现在顺序完全反过来了。
看来这流程不是一趟水能顺利走完的。
姓黄的那副主任跟他约的是这周五，满打满算，只剩下两天半时间。
外勤回来后，庄心恒不得不再次忙活起来，一上午他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水都没停下喝一口。
徐添不喜欢拥挤，在公司的时候，吃饭一向下去得很晚。
差不多快一点了，他推开办公室门出来，却见庄心恒仍坐在外面。
徐添不禁愣了愣。
这小子午休可是一向很积极的，能休息的时间绝不浪费。这会忽然还在加班加点……
当初徐添被庄心恒的想法和干劲打动，不过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认真。
手指啪啪啪地键盘敲个没停，瞧他盯着屏幕聚精会神的样子，徐添脚步顿住，曲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庄心恒终于抬眸。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徐添道：“吃饭完再做，不急着这一会功夫。”
庄心恒知道他是好意，但时间紧迫，这一会儿功夫也很重要。
手头上这部分差一点点就写完了，他嗯了一声，“马上。”
说完眼睛继续注视着屏幕，紧张忙活起来。
徐添没再打扰，独自下楼。
这小子嘴里虽然说了马上，但他判断，一时半会压根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