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物终于得意起来:“现在,你的麻烦没有了。”
步倾看了看悬崖,想到祈迹凶多吉少,便道:“我记你一笔。”
随后她抬头直视黑物,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手指紧紧揪着裙身,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区区悬崖,要么主角光环,要么死了回家。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受你威胁。”
步倾说罢,嘴角上撇,倒着后退了两步,放空,展开双臂,缓缓闭眼,迎着风向身后的悬崖倒去。
……
崖下小雨一直未停,树上的积水噼里啪啦滴在岩石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这里和山顶恍若隔世,一种天神被打下凡间的差距。
祈迹被一层层树冠拍打,醒来时,发现四肢和脸都划了稀稀疏疏的伤口,好在常年习武,根骨比常人硬朗了许多。
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树叶杂物,祈迹看了四周,雨水和昆虫鸟叫的嘈杂声混在一起,让本已心乱的祈迹更加不安焦躁。
祈迹试着松了一下筋骨,觉着无大碍,准备起程找出口。
刹那间,祈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正在向他靠近,他小心翼翼地屹立在原地,瞬间提高警惕。
等祈迹意识过来,还来不及躲闪,有一个人便重重砸了下来,自己刚好做了一片完整的肉盾,倏地眼冒金星,腹部无法呼吸。
祈迹缓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步倾。
“步倾!倾儿!”
落下山崖这一路坎坷,步倾已经晕厥了。
祈迹帮步倾整理了头发,把脸上和胳膊的伤口的血迹擦干净,简单查看有没有受什么大伤。
“嗯……啊呦……我的老腰。”
步倾眼睛还没睁开,就撅着嘴叫疼。
这刚出道,就已经被别人折了三次腰,哪儿有不疼的道理!
逐渐,一张脸挡住了步倾的眼帘,除了这张清秀俊俏的脸,什么都看不见。
步倾醒了才发现她一直就这么在祈迹怀里睡着,为了不吵醒她,祈迹甚至自始自终都没换过姿势。
“祈迹!你还好吧?!我就说,你死不了!”
步倾还没有起身,在祈迹的怀里不忘问道。
“没事,山中有很多古树,雨水充沛,所以枝繁叶茂,我落下来被一层层树冠接住,有了缓冲,只受了点皮外伤罢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祈迹道。
步倾试着提了提腰腿,果然很难用力,便嘤嘤着:“那想必我也是一样落地的了,只是我这老腰,不是真断了吧,我走不动了,啊……”
“你别动,我背你,一起找找有什么出口。”
紧接着他单手一拖,架着步倾的胳膊,便轻松把她拉到了背上。
步倾无力反抗,就这样,贴着脑袋,靠着祈迹的背,感受他身体的温度,听着他均衡的呼吸,甚是轻松。
“倾儿,那个黑物应该是这合虚山的什么精怪所化,是他把你推下山崖的,没有伤到你其他地方吧?”
祈迹声音由低向高,身体也顿了一下。
步倾轻飘飘地道:“说了三句话,没一句说对的,不过有一点我得声明,我是自己跳下来的。”
祈迹:“什么?”
步倾:“什么什么,you jump,我就 jump喽。”
祈迹:“驾什么?”
步倾:“嘿嘿,傻子,我意思是,上天入地,不离不弃。”
祈迹停下了脚步,压抑住呼吸,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
“怎么,我摸摸眼睛,不会哭了吧?”步倾一只手抓着祈迹,一只手不听话地对着祈迹的脸一顿乱找,害的祈迹差点绊了一跤。
许久,身下的祈迹弱弱地说道:“倾儿,其实,我只想让你活着。”
步倾也是一怔,回道:“我步倾,最大的优点,就是敢于活在当下。所谓,昨日譬如死,明日不可知,不早不晚,今日当好!”
祈迹笑了笑,从前只觉得步倾生于安乐,受步家的保护,才会整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但今日却发现她活得通透,自愧不如。
一路泥泞前行,踏过各种大大小小的岩石,周边只有参差不齐的树木,还有随着微风拂面而开的雨沫。
祈迹环顾了四周,道:“倾儿,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了,没有换洗衣物,晚上降温,不小心会惹上风寒。”
“行,那找个山洞或者岩石下面。”
翻过了一丛树林往远处瞭望,二人同时看到了明显不一样的风景,那是一片湖泊,宛如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蓝宝石,散发着深蓝的光芒,湖面波光粼粼,但也能清晰得看见周边的山峦树木被它吞没,活像一幅天人合一的画卷。
“对面!湖的对面有个那么大的山洞唉!”步倾的眼睛已经精准定位。
“走。”
祈迹看雨势不减,加快了步伐。
近在眼前但山路崎岖,也着实费了些功夫才走到山洞中。
祈迹把步倾放到一片岩石上,道:“这有块平整的石块,我扶你下来休息。我去找些树枝,生个火。”
祈迹搀扶着步倾坐好,便起身去找干柴去了。
等祈迹抱着树枝回来,步倾又已经趴在那儿睡熟了。
祈迹生好火,把衣服脱掉烤干,顺手盖给了步倾,便坐在旁边守着,呆呆地看着火苗静静地燃烧。
过了良久,步倾才懒懒地醒来,看见祈迹坐在火堆旁,想必一丁点没有休息,她道:“嗯啊……我醒了,你背着我走了几个时辰,祈迹,你倒是也休息一下吧,我好多了,你看,能动了。”
步倾睡意朦胧,懒洋洋地坐起来左右转了转身。
祈迹突然垂下眼,不敢和步倾直视:“这里一切变幻莫测,我们并没有底,怕有什么蛇虫毛怪,我守夜。还有,要不你先把外衣脱了,穿我的,我、我来给你把湿衣服烤干。”
“好啊,我脱!”
步倾挑了挑眉,半脱着衣服,又故意跟着祈迹的眼光挪来挪去,祈迹被一顿挑逗,实在没憋住,就摇头笑了起来。
祈迹无奈道:“别闹,倾儿。”
步倾看着他那纯情男高的模样,突然道:“祈迹,答应我个事呗,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苦情,老是哭来哭去的,这笑着多好看,像这样……”
步倾左右手齐上,捏着祈迹的嘴巴,硬生生给祈迹拉扯出一个笑脸。
祈迹终于不再端着那份清高,也试着学着步倾的动作,捏着步倾的下巴:“是这样笑吗?”
祈迹手力本就大,步倾被他捏得脸一时都变了形,她嚷嚷道:“哎呀……不是这样!哎呀……也不是下巴!哎呀……你别捏我双下巴,啊!……我不活了……”
“哈哈,那是这样捏吗。”
“恶意丑化美人,有辱斯文,你要判刑啊!”
“那你步倾有辱斯文的地方多了去了……”
“放肆!”
……
起起伏伏的笑声荡漾在夜空中,给常年孤寂的山谷带了一丝生意。
就这样熬到了翌日,一早,雨过天晴,洞外依旧潮湿,树梢坠着几滴将滴不落的雨珠,晨光熹微,照在外面的蓝色湖泊上,别有一番蕴意。
步倾醒来时,正四仰八叉地抱着祈迹,但祈迹正目不转睛看着步倾。
步倾试图化解冷场,先道:“你这猥琐的笑,要干嘛!”
“我就是想多看看你。”
步倾看着那张脸,顿时手脚无力,便打断他:“看够了吧,那赶紧找点吃的存点体力,得找出口了。”
步倾缓缓起身,发现自己已经能慢慢走路了。
“其实一直呆在这里……”
祈迹话语欲出而难启。
“什么?”步倾没听清楚,又问道。
“没,没什么,那我去湖里看看,有没有鱼,磨个木棍扎上来几条。”祈迹道。
步倾好不容易能起身,便想走动走动,“我陪你一起,我也要抓鱼。”
“好,那走吧。”祈迹应声。
步倾拿着祈迹削好的尖棍,学着有模有样的扎鱼,虽一无所获,但却对祈迹指指点点,好似一对隐士的神仙眷侣。
“咦嘻,祈迹,你看湖底有什么东西吗?我怎么看一片红色,在闪闪发光啊?”步倾不经意被这闪光吸引,问道。
“刚才还没有,那是何物?倾儿,你往后退,赶快离开水面!”祈迹喊着,自己也开始后退。
步倾惜命得很,慌忙趟着水逃跑,手足不错,最后被祈迹拉着跑到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