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渴,这是许枝转醒后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好饿。
左腿在右腿上不知压了多久,使力气分开时居然感觉腿快要断了,终于成大字躺开型那一刻,爽了。
看窗外,只是微微明亮,许枝一惊心想:不会睡到下午了吧?
想摁开手机,结果昨天晚上只记得关掉电视,却忘记给手机锁屏,在许枝耳旁亮一晚上早关机了。
“唉…”
许枝叹口气,又闭上眼放空,手捏着手机悬空在沙发边,大拇指不断按着开机键希望能不上楼就能看到时间,手机当然没亮,无计可施,给准备上楼的自己做心理建设。
买软装时哥哥推荐了一款中古钟表,许枝没买,买了一大推装饰画,好了,现在想看时间都没法看。
许枝趴在楼梯扶手上慢慢上楼,记不清昨天喝了多少杯酒,伏特加辛辣的味道仿佛还存留在喉咙里。
在床头给手机充上电,闹钟显示现在才早上七点半,许枝一个翻身躺倒在床上,把被子拉来盖住肚子想再多睡会儿,肚子却不争气的叫出声。
“不想做饭。”
抱怨没用,这个时间点村里没有吃的,冒着雨骑电动车到镇上还不如自己做饭吃。
从柜子最上层拿出好久没听的专辑,把碟片放到CD机上,这张专辑是夏日发行,主打曲既有新鲜果味的清爽,又有午后微风的温暖,听着充满活力的音乐许枝被带动,打开冰箱看里面有什么食物。
琳琅满目的零食和饮料占满冰箱,瞟一眼冰箱门上还有五颗鸡蛋,就鸡蛋羹吧。
拿了两个鸡蛋打入碗里,加入少许盐和鸡蛋乘以三的半个蛋壳的水量,打散放蒸锅里,正好可以和米饭一起蒸。
米饭也很简单,倒碗里要吃的米,淘两次,一个半指节的水,放锅里蒸就可以了。
两者恰好都需要蒸十五分钟,不会出现某一样熟后,另一样没熟的情况。
鸡蛋羹蒸熟后可以放适量的生抽和香油,味道会更好。
许枝洗漱完,时间还没到,坐沙发上呆呆听着曲风安静下来得音乐,如果实在不是肚子太饿,她可能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睡着。
厨房用来计时的闹钟响了,许枝从发呆中回过神,起身关上火,又转身去拿笔记本,年轻人总得看点什么才吃得下饭。
想到昨晚看的电影,今天也来看看日剧吧,是准备重刷来着,没想到《想做饭的女人和想吃饭的女人》出了第二季,喜上加喜。
许枝把整碗米饭都倒入鸡蛋羹里,用勺子拌匀后虽然卖相不好,但着实好吃,小时候没胃口,许父就会做鸡蛋羹和玉米粒炒胡萝卜丁,拌在一起可以让小许枝吃满满一大碗饭。
“嗯~”
味道不错,让许枝情不自禁发出好吃地声音,自己一个人做饭、吃饭时也要情绪价值给满。
冰箱里还有那次宋今给许枝带的AD钙奶,昨天就应该用它也调一次酒,今天这顿饭让许枝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是九点钟睡觉都觉得睡晚的小时候。
吃完饭,许枝躺倒在沙发上转着圈抚摸自己吃饱后圆滚滚的肚子,又开始无所事事了。
手机的电到了百分之六十,许枝把充电器抽出,打开阅读软件,发现她追更的小说已经更新了十五章,这不,有事做了。
客厅窗帘被许枝拉开一小半,昏暗的客厅终于有了些许光线,她侧躺在沙发上,身上搭着一层薄毯,风扇开最小级在脚头无声转着,安闲自得。
看完更新后又找了篇群像文看,再次灵魂出走已经是十一点,眼睛聚精会神盯手机屏幕满三小时,直到酸楚了,便闭上眼想接下来的计划。
该干什么呢?
许枝想出去溜达溜达,由于天气突然骤降,白色吊带外面搭了件薄薄的毛线外套,她从来不会担心下雨会弄脏白衣服,也不因为要吃火锅而换掉今天想穿的衣服。
许枝不相信这个世纪会没有把油点洗不掉的洗衣液。
因为雾镇老是下雨的原因,许枝每发一笔稿费就奖励自己一把雨伞,虽然和写作挨不上边,但总归是用得上且她喜爱的东西,于是慢慢积累了许多,种类繁多。
她站在雨伞架前挑选半天,拿出常用的油纸伞,听说油纸伞要常常淋雨才不会腐烂。
许枝喜欢这种凉快不闷的毛毛细雨,她撑着伞沿着小径慢慢走,路上几乎没人,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雨打在屋檐、树叶、鹅暖石地得声音。
一阵冷风吹过,毫无预兆地穿透外套划过肌肤,惹得许枝打了个冷颤, “疯了,这么冷。”她眉头微蹙,仍旧忍不住吐槽到。
“许枝!”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枝把注视地的视线移到那人身上,如李培安说得那样,好巧不巧,又是雨天,又是邱意浓。
邱意浓撑着把格子伞,远远从雨雾里看见前方那形似许枝的身影,走进后发现还真是她,正忙着踢地上的石子。
两人被伞分开一段距离,正对站着。
许枝注意到邱意浓身上的雨衣和脸上都沾染了些泥土,疑惑道:“怎么搞成这样?”
“啊!”邱意浓不自在看向身上,抬头解释,“二队有一家屋顶瓦片被吹散了,和同事去补了,我正往你那边检查呢。”
“这样哈~”许枝点点头,往他身后瞧,“银梨没跟你一起来吗?”
银梨是村委会的一小姑娘,和邱意浓一起负责这区域上下两块,许枝很喜欢她,喜欢到后悔房子没在前面点儿。
“她长头发全湿了,怕她着凉,就先让她回去了。”
许枝忽然把伞面降下来稍许,想遮住她脸上的笑意,邱意浓不解,只看到上扬的嘴角。
“那你先忙,我去找江姐了。”说完,许枝撤开一步,快速从他身边走过,背影有些像似逃离。
“什么……”邱意浓声音再一次被雨幕吞没。
许枝恨不得立刻飞到江萍萍那把这事儿讲给她听,顾不上会滑倒的危险,加快步伐,原本十分钟的路程,七分钟就到了。
猜得没错,江萍萍今天果然没去饭店,在家。
“换鞋啊。”
江萍萍看到许枝并不惊讶,帮她把伞收好还不忘提醒她换鞋。
许枝边换鞋,边向江萍萍讲述方才发生的事:“我跟你说……”
听完事情的全部,江萍萍激动捂住嘴:“真假啊?”看许枝坚定的眼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嗑死得。
就今年冬天,江萍萍坐在店里往外面看,那天冷得仿佛在北方,饭店门前走过一男一女,男生快滑倒时下意识抱住身边人,女生也很有力托住他,以至于没达成两人都跌倒的场面。
后来总看见两人在一起讨论,在江萍萍描述里,交谈氛围中都是粉红泡泡。
许枝一开始听到这个cp觉得好邪门,越到后来越能get到,不过平时也就她俩人在一起恋爱脑上头时嗑嗑,一般就按普通同事看待。
江萍萍激动完,脸色沉下来话锋一转:“你来干嘛?蹭饭啊?”
许枝笑吟吟看向她,撒娇道:“还是我们的江女士最懂我了~”
江萍萍被气笑了,“你走开!”
“不嘛~江姐姐最好了~”
午饭就这样被轻松解决了,许枝吃到呆滞,和江萍萍聊了半天,走时已经三点多,还被林最塞了饭前就打包好的饭菜。
“知道你晚上肯定不做饭,给你打包了两人份,自己下锅热一下就行。”
许枝接过塑料袋,疑惑看着林最,问道:“给我两人份干嘛?我又吃不了多少。”
“李培安。”言简意赅表达完后,林最立马把许枝推了出去,顺便把放在门口的垃圾袋挂在她手上,关上门和老婆享受双人世界。
“真好啊,蹭完饭还给我吃甜品,闭门羹。”许枝半眯的眼睛和抿起的唇里写满了无语,刚爱上这夫妻俩,又立马恨上了,不过没关系,恨比爱更长久。
许枝丢完垃圾,喜滋滋看向手里提的饭菜,拍给李培安:夫妻俩给我的双人份饭菜你是无福消受,只能我自己吃掉了~
“走了?”江萍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由于今天做饭是林最,所以洗碗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她头上。
“嗯!”林最应了声,走进厨房,自然拿起抹布擦灶台,“今天晚上怎么样?”
下雨两天,江萍萍总说湿度高自己不喜欢,今天雨小了很多,开除湿也能凑合。
“可以。”江萍萍转过身看向一本正经的林最,“难怪不留人小许吃晚饭!”
林最笑吟吟对上杨林目光,一边眉毛轻轻一挑,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地接吻,但江萍萍忽得想吻上男人,这么做了,林最却后退一步躲开:“好好干活。”
“你……”江萍萍恶狠狠深吸一口气,无奈吐出来,扭过头用力洗碗。
许枝没走出多远,又在河边亭子里坐下来,河边的空气怎么会这么好闻,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草木上带着水气和被雨打过不知名花的味道吸入鼻腔,沁人心脾。
一定要弄一次野餐!许枝去年春天买得野餐布还在储物间里落灰,不能立即执行的事,总会被她一拖再拖,现在却幻想在一个日暖风和天气,树荫下躺着,吹着舒适的风。
阳光没来,风来了,许枝后背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打湿,她“哎呀”一声站起来,还不忘救助放在美人靠上的饭菜,眼看凳子面被一点点打湿,许枝知道该回家了。
到家后许枝把鞋子随意丢在一旁,放下饭菜直接从沙发背面躺下,她张开双臂,头发都落到地毯上。
稍微出了些汗,用遥控把电风扇打开,凉风吹到身上却有些冷,等身上粘腻感消失,许枝脱下外套,拿过毯子盖住全身,下半身翘在沙发靠背上,还有些漏风。
许枝觉得今天到这结束,直接睡去也挺好。
可显然,某人不想让她的今天就这么结束。“叮咚”手机传来消息提醒声,许枝不想去管,可没一会儿对方又打电话过来。
听到电话铃声,许枝不悦地叹了口气,拿到眼前显示出李培安三个字,她顿住几秒才接通放到耳边,等着对方先出声。
“我马上到村口了,或许可以来接下我吗?”李培安停顿一下,又开口,“带了超多水果。”
“好,马上动身。”
挂掉电话,李培安往后座瞟了眼,全是冒雨从镇上买得,小贾也顺便买了些给邻居阿姨。
“谁啊?”小贾目光没动,头微微侧向李培安。
“许枝。”
因为车上只有小贾平时撑的一人晴雨伞,李培安怕她把伞给自己,原本是想找住得离村口更近的林最,结果电话没打通。
车在柏油路上缓缓开了不久,李培安就模模糊糊从挡风玻璃瞧见许枝,她用明绿的发绳把头发低低束在左侧,撑把油纸伞伫立在霡霂细雨中。
待车停稳,许枝急步上前,生怕邻居先生淋到一滴雨。
“你别下车了啊,别淋到了。”李培安叮嘱小贾后看她眼珠转了转轻轻点头,才放下心来拉开车门。
在邻居小姐地保护下,李培安迅速打开后座取水果,然而许枝还不忘透过副驾打开的车窗寒暄:“小贾!好久没见了!”
“是啊,你总不来和我们一起团建!”
许枝怕箱子滚轮上的泥沾到裙子上,下身连忙往后一撤,抬头道:“哎呀~下次一定。”
三人一一道别,许枝主动提了水果分担,两人看着车慢慢开远,才有时间交流。
李培安转过身来,低下头看向她洁白的额头,语气悠悠地:“怎么只带了一把伞?”
她闻声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双眸,由于站得近,两人呼吸在伞下交汇,天光透过伞面笼罩在李培安脑后,仿佛是这灰色雨里唯一抹光亮。
双方都察觉到这含糊的气氛,不约而同移开视线,许枝低头看向手里的水果,局促道:“太想快点……就是,就忘记了。”
在她突然失声那一霎,李培安默默转回视线,只看到她的头顶,和微红的耳尖。
并肩走在路上,都沉默着,谁也没说话。许枝有意把伞往李培安那边倾斜,肩膀被淋湿后耳朵和脸颊泛起的粉红却没被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