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那些陈年旧事

龙涎香缓缓的发出缕缕白烟，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红木描金大床前放着的脚踏上铺着一张色彩斑斓的虎皮脚垫。

一名男子坐在床边，一只脚踩在脚踏之上，他左臂缠着白色绷带，头上也用白布裹的严严实实，眼睛黑青，嘴角红肿，显然受伤不轻，这像貌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站在他对面的人却显然不这样认为，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好久，受伤的男子才冷冷道：“查清楚了么？究竟是何人对我下的手？”

那人道：“回散道长话，虽无铁证，但根据兄弟们查证的结果推断，十有八九是那杨彪所为！”

散道长皱眉道：“杨彪？我对此人毫无印象，他为何要加害与我？”

那属下一拍大腿，急恼道：“道长，都二马害的，我们跟那杨彪根本毫无恩怨，这次被打，是替那二马背了锅受了罪了！要打的人是他不是你，结果阴差阳错，他跑了却把你给撂下了！”

散道长一听此话，坐正身子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坐下给我细细讲来！”

那人尊声：“喏！”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道：“道长可还记得二马是如何在这江湖上声名鹊起，被人熟知的？”

散道长道：“是因为当年叫嚣帝王佑，要与帝王佑一决高下，并真的带领人马北下去找帝王佑，那时帝王佑早已功成名就，那里会去理睬一个无名小卒？自然没有应战，但二马却因此事被人熟知，江湖上都知道了有一个叫二马的小子大张旗鼓敢跟佑叫板，后来他又叫嚣多次，帝王佑震怒，亲赴二马住地石家庄，要跟他会上一会，当时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以为必有一场大战。谁知佑刚到了石家庄，就有一位颇有名望的老前辈出面调解，佑与二马握手言和，一笑抿恩仇！”

“正是，道长所说不错，可这其中其实另有隐情！叫嚣佑和北下其实都是二马为了在江湖成名立足故意做的假象，佑当时回不回应，对二马来说都是赚的，回应了他便是能跟帝王佑比武的人，不回应，他就是敢挑战帝王佑的人，怎么他也不吃亏！”

散道长一声冷笑：“他这把戏，我早就一清二楚，这跟葫芦岛事件又有何干？”

那随从道：“佑虽然碍于前辈面子与二马捂手言和，不再计较。二马从此后也对佑唯命是从毕恭毕敬，可佑身边的人却对二马颇为不满，认为他耍手段玩心机，不是英雄所为！特别是与佑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一个叫杨彪的，一直想要寻个机会教训那狂妄的二马一顿。”

散道长打断他道：“你是说这次我被打就是他安排的？”

属下道：“正是，二马很少离开马家堡和都城，那杨彪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葫芦岛之行他早已安排好人手，我们一下船就被人跟踪了，本来是要捉那二马的，谁知道阴差阳错那二马完好无损道长却挨………”他本想说挨了顿打，可一抬眼皮见散道长脸色不善赶紧将剩下的半句话吞进肚里。闭口不言！

散道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这个二马，最是奸诈，逃也不招呼一声，他存心是要我背锅！实在是可恶至极”

那属下道：“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可要将那杨彪教训一顿？”

散道长想了想道：“这个人从不在都城出现，他与佑又是发小，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跟他为难，佑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虽然佑如今被软禁，可他余威还在，他一声吩咐，愿为他赴汤蹈火的依然大有人在，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帝王佑绝对惹不得！况且，如果我真的跟杨彪斗了起来，那二马可就真的是称心如意，要拍手叫好了！我决不能上他的当！对，绝对不能！”

那属于低头应一声：“是！”

散道长挥挥手让他退下，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来自言自语满脸不解道：“难道我这顿打就这样白挨了？”

这顿打，确实白挨了，虽然当时在江湖上轰动一时，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成为江湖上一段不解之谜！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刘小六来到快意岛上已有十月之久，每天跟着吴算子穿梭在这都城的大街小巷与各大家族擂场之间。吴算子偶尔给人测字算命或者讲讲八卦，从不为银钱发愁，小六一直都很疑惑，也不见他有别的什么收入，能看的见的进账根本都无法维持生活开支，除去每个月给小六的工钱外，实在所剩无几。小六也曾旁敲侧击试探的问过，吴算子只神秘一笑，道：“此事你无需担心，我只要每月按时给你发放工钱就是！”

小六再不多问，想来也不是什么能见人的勾当，反正与她无关，她只需做好自己跑腿的本份，每天为吴算子收集各种消息八卦，别的事一概不问。她对现在的工作真是满意至极，又能赚钱又能满足自己的八卦心，实在是逍遥快乐开心不已！

小六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白天窝在八卦酒楼，听那些说书先生话江湖，这些八卦中丁五虽然讲八卦资历不够，却颇受大家尊重，其一是因为他毕竟曾经是这快意岛上豪刷一两千万白银的神豪，当年在二马榜上可是总霸榜的主，很多门派当家人都对他十分周到客气。其二是因为他年纪较长，江湖上常走动的以年轻人较多，丁五年近五十，一张脸却长的十分着急，留着山羊胡须，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老翁。敬老爱幼向来是快意岛尊崇的美德，就算不论武功资历家世，单凭年纪大家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当然，也有不喜欢他的人，背后提到丁五，总以五秃子称之！

小六最喜欢一个叫大大的说书人开场，他声音从来不激昂高亢，只慢声细语娓娓道来，其实也并未有太多内容信息，但他有一种能力最是神奇，能够召唤各大家族领袖。大大与别的说书人不同，别的说书人大多都站立场，维护不同的家族，靠这些家族的拥护者打赏银两赚钱度日，偶尔维护的家族也会私下给些辛苦费。大家对此都了如指掌心照不宣。大大却不是，他不站任何人立场，也从来不刻意维护任何人，也不指望听书人打赏，但他却是最赚钱的说书人，因为他能召唤神兽，所谓的神兽就是这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各大家族门派当家者，大大只要在说书时提起某家当家，那人或随从必立刻赶到，并掷于重金，此技能屡试不爽，小六真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一个小小说书人，竟有如此本事，对这些武林大咖招之则来呼之则去，不仅不好言刻意讨好，反而挖苦嘲讽十分不敬，可这些人不仅不恼，还要给他刷钱捧场，小六一直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到底有何能耐，竟能让这么多江湖名人对他如此忌惮忍让，还是后来大大在江湖上突然销声匿迹很久以后，小六才偶然在另一个说书人哪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大大的往事辛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小六这日闲来无事，蹲在八卦酒楼看大大招唤武林盟主散道长玩。大大手拿一把折扇，大圆脸小眼睛肿眼泡，声音有些尖细：“朋友们，我这些天有好久没见到我们的好大哥散道长了，说实话还真是十分想念！”

听他说书的都是熟客，自然知道他这是要开启召唤心法，纷纷笑道：“我们也想他了，不如大大你这就将他召唤出来吧，散道长最近可是很忙啊，可有半个月没来了吧！”

小六偷偷一乐，心中默数，看那散道长多久能到场！

大大看大家兴趣盎然，他轻轻一笑，继续望着窗外远处的天空道：“道长，大家都想你了，来跟大家见个面吧，你是不是已经来了？来了的话你就掷十个金元宝，让大家知道你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十道金光闪起，大大讲案上眨眼间多出十锭金元宝，一袭道袍在门口闪过！

“好！”众人拍手称赞！哈哈大笑！对大大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能力实在是太过神奇，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大大笑道：“这道长，来了也不进来坐会儿，丢了银子就跑，小的我还没给您问好请安呢！”说罢，他起身冲着散道长离去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口中道：“小的张大大恭贺散道长灵珠突破三千八百万！”

台下众人道：“竟整这些虚的，你少召唤散道长几回，他就对你感激不尽了！”

大大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坐回去继续讲故事闲聊。刘小六心中一直对一事不解，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你每次提及这些武林知名人士，他们必然出现，莫菲你真的有什么异能奇才？”

大大望了小六一眼，冲台下众人道：“有没有人能帮她解惑呢？”

有一老者起身道：“此乃传音术，可以千里传音，各大家族都会修炼此玄幻之术，用来传递家族消息！我想，先生所谓的召唤神术，不过是在开场前就以传音术通知过散道长，所以道长才能及时赶到！”

“原来如此！”小六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如此神奇的技能，她又问道：“那为何别人都对这些武林侠士敬畏有加，而张先生您却能对他们招之即来呢？”

闻听此问，大大原本笑意盈盈的大圆脸立刻冷若冰霜，黑如锅底，厉声道：“你的话太多了，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如若不想听我讲书，就请你出去，我这里不欢迎如此不懂规矩之人！”

小六不想他会如此介意，一时傻愣当场，她根本没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竟然若的大大如此震怒！心中委屈又无从争辩，只得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灰溜溜的退出八卦酒楼！

小六心情郁闷，随意的在街上闲逛，路过红姐场子时看到她舞台又壮大不少，吃的依然辛苦，可观看她的人却有几千人之多，小六看了一会儿就转身走开，又来到童童场地，她依然还是那么漂亮，性格开朗活泼，很是讨喜，可当初总是霸在榜一的猪哥早已不知去向，他已消失很久，像一颗流星一样，发着光从空中滑过，很快的淹没在黑暗里，惊艳了很多人又被很多人迅速遗忘，好像从未来过一样！谁也不再提起他！如今的榜一每天更替，都是些生面孔！想起童童是自己来到快意岛第一个认真观看的修炼者，小六摸出身上仅有的几个银钱掷与台上，她曾经那么喜欢这个女孩子，为了看她表演当时夜夜守到凌晨，当时的童姑娘，真是惊艳了初入快意岛的刘小六！可如今看多了，看久了，小六虽然依然喜欢她，可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惊艳与狂热，只是喜欢而已！小六继续向前，眼前的台子很大，这是最近在快意岛新崛起的两个人，一个穿着花棉袄，头发齐肩，身材瘦弱，面相普通，人称二嫂，小六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大男人起名要叫二嫂，但不明白的事太多，她也懒得深究，另一个男子年纪偏轻，穿着白色长衫，小眼圆脸，看起来比较随和，他的名字和衣服颜色一样，叫小白，两人合作默契，在唱一首最近比较脍炙人口的歌，不得不说他们唱的很好，特别是小白，是小六在快意岛看到唱歌的男子中唱的非常不错的一位！小六听了两首歌，心情依然不是很好，她又来到如今快意岛最为神奇的一家台前，这里人山人海，目前在快意岛应该没有一人能与她相比，连二马也无法与她抗衡，她就是突然一夜之间名震江湖的嘟嘟姐，这姐姐相貌奇特，嘴巴前突，厚嘴唇大龅牙，典型的香肠大嘴。凭一首歌很快火遍大江南北，小六看她在台上局促不安，言语乏味，只会对着台下众人傻笑，她一笑满口龅牙摁都摁不住，一个个全都跑出嘴唇之外，连红色牙床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是这样一个人，相貌丑陋，没有任何过人才艺，却在短短几天之内火遍大江南北，收集灵珠千万颗，特别是她榜单，高到吓人！各路神豪大咖云集，在她榜上出手阔绰，加起来竟有上百万两白银，与其说大家是来看她，不如说是来看热闹，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女人何德何能，竟能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引的各路名人雅士前来为她豪掷银两打赏，而刷榜的人看到围观者如此之多，全都拼了命的往前榜五刷，想要受到大家的关注收集更多的灵珠。这就形成了一个热循环，鸡生蛋蛋生鸡，看的人多，刷钱的人就刷的越多，榜单刷的越多，就引来更多的人观看，至于台上的女人相貌才艺，谁在意？

小六预判这嘟嘟姐必然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销声匿迹，没有实力支撑的爆火，定然是走不远的。而事实确实如此，嘟嘟姐只在这快意岛被围观短短十多天，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很多人很多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大浪淘沙，最终能留下的靠的不仅是运气，还有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