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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章(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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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早已挂好了白幔青帐,一应下人皆着孝服,面露哀思,仿佛昨日欢庆已是许久之前的事。

云芙急匆匆赶上来,莫子泠不免诧异地侧过头来,云芙顾着缓息,就摆摆手示意,须臾方回应说道:“无事。”

莫子泠便没言语。

她二人跟着一直看守他二人的那名女子,走着走着云芙悄拉了莫子泠的袖口示意前方道:“柏冬青。”

莫子泠闻言抬眼,看了看。

转过几个拱门院子,也不知去往何处,只见仆役渐少,草木增多,又穿过一个山石夹道,就来至一处堂前,柏冬青止步,躬身请莫子泠与云芙进去,自己在门外垂手侍立。

莫子泠打眼向内瞧去,纵此刻天清日媚,里面也是昏昏暗暗,几点子的光束照入反而更衬着有些幽邃寒意。

举步进去,坐在上位的辛玉墨在魏子渂的搀扶下起身施礼,苍白无色挂满泪痕的脸较昨日更添憔悴。莫子泠与云芙便也拱手还礼。

辛玉墨礼毕起身,一时撑不住咯出一口血来,魏子渂一面替他擦净一面扶他坐下,半晌方能缓口气来开口道:“昨夜山庄突逢变故,不得已留二位姑娘一日,请恕失礼。”

莫子泠只是微微颔首,并不答言,倒是云芙还笑示礼。

辛玉墨继续道:“大祭司的清白我自是了然,只是昨夜所发生的事众人皆亲眼所见,不得已询问几语算是对族里长辈的交代,大祭司勿怪。”说着就嗽了几声,魏子渂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云芙听闻此话就知有别意,不自主地轻咳了一声。

莫子泠开口道:“二公子请讲。”

辛玉墨舒了气息,便问道:“不知大祭司与那刺客交手时可有发现些什么?”

莫子泠回道:“那人乃长琴楼白衣刺客,怜恍惚之下出手,过后方有觉察,余者并未过多留意。”

辛玉墨一听此话,神色立时沉了下来,眼泪簌簌地掉落,失望道:“也是,在下一心寻凶,简单了。”又挣扎着站起身,“既然所问之事已完,就不再耽搁二位的时间了,还恕在下不能相送之罪。”说着揖了下去。

莫子泠与云芙辞礼,转身离开之际魏子渂走近前一把拽住莫子泠,冷言悄声道:“我给阿芙的礼物,不该你收着。”

莫子泠没有言语,甩开手去了。

再出门,引路之人就换作了普通的下人。莫子泠瞧着云芙眉头紧皱,很是纳罕,便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云芙侧过头来,挠了挠头,道:“不舒服。”

莫子泠不解。

云芙解释道:“我是说,辛二公子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莫子泠听了不禁笑了,道:“难得阿芙会动脑子思考!”

云芙听闻立马顿住了神情,不悦道:“小怜儿,你嘲笑我?”

莫子泠笑而不语,云芙却是不依不饶的,又拉她问道:“刚刚子渂那小鬼头对你说了什么?”

莫子泠回道:“她让我把瓶子还给你。”

云芙听了扭过头气愤道:“惯会臭脸的小鬼。”

莫子泠又问道:“那阿芙如何想?”

云芙满不在意地开口道:“送你就送你了。”

莫子泠道:“我说的不是瓶子,是魏子渂。”

云芙疑惑道:“啊?”

莫子泠见云芙如此也就罢了。

堂内,辛玉墨一改哀伤之色看着莫子泠远去的身影,沉思问道:“你说此事,她看出了多少?”

魏子渂在一旁淡淡答道:“全部。”

辛玉墨接道:“所以,她才故意放走了那刺客?”

魏子渂轻笑一声,道:“非也,她的心性可不是个喜好助人的。”

莫子泠与云芙方迈出山庄大门,街对面茶楼里的一行人就赶着迎了上来。在首者为一年轻女子,发饰衣着装扮都有异域之色,身量也不似这边女孩子般纤瘦,左手持剑,昂首阔步,颇有旷达之意。

一近前那女子便开口道:“你若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抢人了。”说着行下礼来,莫子泠与云芙忙也见礼。

莫子泠并不知她是何人,也未答言,云芙礼过起身留意到莫子泠呆呆的便猜着了她又不认识了遂故意笑着开口问道:“衡二小姐怎会在此等我们,莫不是有要事?”

衡阮回道:“确是有一事相求于莫祭司。今年南烛突遭水灾,致使人畜死伤无记,除外逃之人余下的又逢疫病,几不得存。都说亡者之地邪祟之乡,家兄恐南烛有妖灵作祟,遂遣我宴会之后上司幽拜请,可巧昨日偶见,正好省去我跋山之苦。”

莫子泠反问道:“不过小事,昨日司幽在场之人也非只我一人,为何二小姐单请我?”

衡阮端正了身体,侧头看向远处正色道:“我知道魏子渂也在,可我不喜他,何况还是我兄长的嘱托。”

云芙闻言朝左右两侧看了看,亦非无人僻静之处,心里一番感慨:人前道破心中喜恶,毫不掩饰,当真是剑客大家之女!

莫子泠回道:“待我返回司幽,理好诸事,便动身前往南烛。”

衡阮得莫子泠此话,欣然一笑,遂作辞而去,后面一行人也跟着离开。

莫子泠忽然莫名地对衡阮随行队伍里的一个儒雅书生模样的人开口提醒道:“伞,该修了。”

那人闻言不禁顿住,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纸伞。

其他人不甚理会,只有云芙待衡阮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问莫子泠是何意,莫子泠只回道:“伞该修了而已。”

云芙不相信地眯眼审视了莫子泠半晌,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关心道:“南烛路远,需要我陪着你吗?”

莫子泠转过身来看着云芙,道:“帝鸿举世地位方当得起你我三人在场,南烛却不能,若你我同时现身,置司幽于何地?更何况,受灾之地,也不是阿芙感兴趣的。”

云芙作罢摆摆手,道:“说得也是。”

出了城门,云芙就在原地打转出神打发时间等候莫子泠,莫子泠此刻正与一个面带青色胎记的守卫交谈,随后又交与他些许银两并深深鞠躬致礼,随后才来找云芙。

云芙好奇赶上前问道:“说了什么?”

莫子泠道:“不过是拜托他替一个孩子收尸罢了。”说着轻叹一声,“毕竟我也受了他一礼。”

云芙听闻此话不由神色一沉,无言良久,方低声说道:“小怜儿,终有一日,你会被情恩所拖累的。”

莫子泠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云芙。

入夜,帝鸿山庄庄主的房内,昏迷了一日的辛识终于醒来,睁眼只见漆黑一片,转头但见透窗月光映照着一个幽暗的人影直到床前,骇然惊了他一身冷汗,慌乱中意欲挣扎起身却又手足无力动弹不得。

“二公子怎不燃灯?”

院子里婢女路过时见房内昏暗无光便立足行礼道,守在门外一侧的段青枫抬头望了眼那婢女,那婢女一时惶恐只好轻手轻脚进来打点好灯火。借着烛光,辛识才看清站在窗前之人是辛玉墨,松了一口气。

“窗子也关上,夜里风大,可不好再吹息了灯。”辛玉墨对未及出门的婢女道,那婢女领命,头也不敢多抬眼也不敢多看地关好窗子,躬身退出去,而段青枫便带上了房门。

辛识方醒来,又被辛玉墨一吓,神思不宁,现才清醒过来,想起了此前所发生之事,辛玉宸之死已令他痛心不已,且见着辛玉墨面上淡淡的无神情,正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气得大声喊道:“是你!”奈何浑身无力,不然就要动起手来。

辛玉墨也不动容,居高临下漠然地瞧着他,缓缓走上前侧身坐在床边,端着碗药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辛识嘴边,道:“该喝药了!”

辛识没有动作,此前种种事件不禁了然于心,于是忌惮着辛玉墨,警觉道:“你要害我?”

“岂会?”辛玉墨冷冷答道,“我绝不会做出杀害自己亲生父亲这种大逆之罪!”

“你......”辛识愤而开口骂辛玉墨,可话犹未言完忽然胸中一阵刺痛憋闷,噎了一口气就再也讲不出什么。

辛玉墨不屑的看着他,淡然道:“时辰,到了。”说罢站起身,松开了手,药碗重力摔落砸个粉碎,药汤溅起染了衣衫,辛玉墨也毫不在意,只抻了抻衣袖,“我给了你选择。”段青枫在外打开房门,辛玉墨走了出去,并嘱咐道:“好生看管。”

“是。”

段青风应着,伸手,重新拉上了房门。辛识僵僵地瘫在床上无可奈何,看着那一点点的光亮消失,心中悔恨,只能不住地泣泪。

门外,段青枫回道:“少主,下人方才看到王廷在附近,似乎是有所觉察。”

辛玉墨听了不禁嗤笑,道:“这个笑面老狐狸!”又严肃了神色,“无妨,十七年前的真相王廷并不知晓,只要他还相信我是辛氏公子,这院门里的争斗他就会缄口不言。”

云芙拉着莫子泠投了一间客栈,这客栈依道背山而建,其后一大片的竹林,也算清幽,倒不知掌柜是何人能保住这一席之地。莫子泠请云芙大吃了一顿,随后二人就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透过半开着的窗子洒向房内,甚是明亮。莫子泠无心睡眠,也不燃灯私下里感知了四周并无异动就安了心,借着好月色拿出了之前袖着的琉璃瓶子,仍在幽幽散着浓郁的香气。

古来草木类化灵者多,成妖者少,更不要说这千年道行的梅树妖,身死灵不去,久了灵消怨长难免伤及无辜,魏子渂竟也粗心地当作玩意儿送给云芙。

忍受着封印反噬之痛,莫子泠强行打开了盖子,里面缚存的灵气飘散渐次地凝聚成一个人形,莫子泠轻声开口道:“既已身死,离开吧。”

那妖灵闻言抬起头来,竟流下了泪水。

须臾事毕,莫子泠关上窗户,却着意望了一眼后面的竹林。

隐身在竹林里的沈苑有所觉察不禁一笑,道:“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子时已过,伙计打开伯陵楼的后门,早有等候的刺客相继进入楼中。尚雪柔隐隐发现二楼上有异常,便嘱咐周予看好楼下,自己只身上了楼。警惕着缓步前行,来至自己的房前,尚雪柔打开门,见窗户被风吹开,就走过去关好。忽感一阵微风拂颈,一转身殷孽现于眼前,着实惊到了她,无奈只好叹道:“下次请走正门!”

殷孽走到桌子前坐下,尚雪柔亦随着坐下,略打量了,问道:“还未回楼中,来此可是有事?”

“他是来问人的!”

殷孽未开口,门外一人言起,房门应声而开,尚雪柔眼疾抬脚踢过一个凳子撞在门上,门生生地被顶了回去,门外沈苑刚要抬脚进来就被骤关的门板直直地打在脸上,一时酸痛眼泪携着鼻血齐流,沈苑弯腰捂面,不能言语。

尚雪柔愤而起身大喊道:“这是我的闺房,岂是你们一个两个随便进的!”说罢也轰了殷孽出去。

尚雪柔在一楼看过众人,又嘱咐了几句就返回楼上雅间,推开门便见到殷孽端坐在桌前,沈苑一身青衣双手抱剑倚在墙边,尚雪柔关了门也进来坐下,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方开口道:“说,什么事?”

一旁的沈苑轻抚刚刚止住血的鼻子,别过头低声道:“我只是凑热闹来的。”

殷孽缓缓说道:“司幽阁祭司莫怜莫子泠,你知晓多少?”

尚雪柔听了此话忙放下杯子,轻笑道:“现在不嫌我多事了?”

殷孽不语,心下正回忆着帝鸿那晚的情形,莫子泠曾在出手前压低了声音提醒他道:“快走!”还有那支飞来的箭分明是在助他打散结界。

尚雪柔见殷孽出神就微微一笑,道:“莫怜莫子泠,现任司幽阁大祭司,七岁由前任大祭司司晓亲领入阁,司晓死后便继承了大祭司之位。据说灵力深厚,世间少有,且是这世上唯一可使用司幽阁圣物尹弓之人,相传其双目可看破生死,是一个生不见喜,死不闻悲的冷漠之人。”说到此,尚雪柔一顿,“坊间还有一种流言,说她的生父,是妖。”

殷孽听罢没言语,沉默了片刻起身走了。

沈苑见他离开,忙半提醒半嘲讽道:“只怕你回楼后再去寻她,就只能去南烛了,殷兄也知道衡黎那老东西最是一本正经,小心别丢了性命!”

殷孽没有理会。

殷孽去了,沈苑也不打算久留,直起身理了理衣服。

尚雪柔却在一旁望着他,道:“自沈牧死后,你是否跟着他勤了些?”

沈苑不屑笑道:“怎么,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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