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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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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京墨温和的眼眸罕见地划过一丝惊诧,随即很快恢复平静,唇角还闲情逸致地溢出丝笑容。

他缓慢直起身来,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个不听话的,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个人真无趣,也不发火也不斥责。

没意思。

南星抱着平板电脑溜到一边的小木椅上,彻底无视了宋京墨,盘腿坐在上面追剧。

余光瞥见男生绕去后堂拿了笤帚簸箕,弯着腰在扫地上无花果的碎屑。

只看了一眼,南星并未放在心上,乐呵呵地沉浸在了电视剧里。

屋子里炭火烧得旺盛,加上老宅子引了山上的温泉水下来,药堂里温暖地令人昏昏欲睡

南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醒来时,屋子里的炭火盆已经熄灭了,冰凉一片。

她是被冻醒的。

屋内早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南星叫了几声,没人应声。

刚刚那个“软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南星从椅子上下来时被桌子腿绊了一跤,一个狗啃屎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冰凉坚硬的洋灰地上,疼得她眼泪瞬间落下来。

-

一方木桌,一面红砖砌成的小墙,上面挂满了各种写着祈福的木牌,桌子上放着温好的酒,切好的酱牛肉和各种凉菜。

宋京墨打帘子进来时,杜若和南星的父亲南峰正喝到兴头上,把酒言欢。

两人多年的老朋友了,又是酒迷,喝得脸红脖子粗。

南峰抬眼看来人,大着舌头问:“老杜.....这谁?”

“来,这是我的大徒弟,宋京墨。”杜若说。

听闻此话,南峰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酒杯也拿不稳了,结结巴巴地看着面前温和少年,问:“你你你.....姓宋?”

毕竟北城人都对这个姓氏讳莫如深,甚至茶余饭后都不敢多提。

宋京墨对面中年男人如此紧张的表情,依旧温和得体,彬彬有礼地微颔首:“是姓宋。”

听到此话,南峰立刻一脸紧张地站起来,却被旁边的杜若摁着肩膀摁下来:“南老弟,坐下,坐下,激动什么,京墨就是个普通农户的孩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宋家。”

听到这话,南峰才松了口气,坐下来扯了纸狠劲儿擦着脑门上渗出来的冷汗。

缓过气儿来的南峰在凳子上坐稳,响起什么来般,一拍大腿:“对了,南星还没跟过来。”

“你家小丫头?”

“是啊,皮腾地狠,这次我来嵩屿办事儿硬要跟着来。”

杜若笑了笑,看向宋京墨时眼神里一晃而过的恭敬畏惧:“刚刚看到你南峰叔叔家的女儿了吗?”

“一个小姑娘?”宋京墨顿了下,温声道:“应该还在药堂。”

“小姑娘不认路,你去带她过来,吃晚饭。”杜若道。“好的,师父。”宋京墨彬彬有礼一弯腰,起身出去了。

南峰眯着眼打量着男生瘦削的背影融进黑暗里,觉得似曾相识,但是他却不敢再往宋家的方面去想了。

-

来时路落了细碎晶莹的白色雪粒,浅浅一层覆在青砖石瓦上。

药堂隐匿在风雪里深处,周遭是迷雾一样的黑暗。

宋京墨推开门时竟猜测刚刚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是不是离开了。

他低低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黑暗里似轻微的一声动静被他精准地捕捉到,年少时长久的训练让他的视力在黑夜里依旧锐利,一眼看到墙角蠕动的一小团。

将灯扭亮,明净地光线涌入室内。

小姑娘幼猫一样无助缩在墙角,雪白的裙角蹭了灰尘,脏兮兮地,循着他的声音抬起脸来。

宋京墨平静温和的眼眸罕见地错愕一瞬,随即蹲下来。

南星哭得满脸都是泪痕,活像是被抛弃地小猫崽,带着的毛绒帽子掉在地上,像是打破了魔法封印,乌黑柔软的长发挣脱束缚散落下来。

那一刻,似乎连窗外的风雪都寂静。

惊艳于这小姑娘的容颜。

精致小巧地瓜子脸,睫毛很长,杏眸水润泛红,太过于出众的漂亮,柔软地像是不该属于这里一小片雪花。

与她刚刚嚣张跋扈踩碎他手里果子的骄横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怎么会有姑娘这么特别,宋京墨垂眸,思忖,与他之前见过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南星还哭着,哼哼唧唧地,在他柔软目光的注视下,忽然打了个哭嗝,随即伸手揪住他的衣摆,哭得更凶了。

大有一副他丧尽天良欺负了她的样子。

她哭得正凶,被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点儿委屈。

两侧的脸颊忽然一暖,男生温暖的手指抵过来,一摁,她唇瓣被迫张开,随即舌尖被绵柔的橘子清甜包裹,汁水涨破,口腔里满是橘子的香甜。

她惊愕地忘记了哭,叼在嘴巴里,下意识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小猫一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舔着唇瓣,对上男生弯起的眼眸,她才意识到是宋京墨喂给她的东西。

“接受了贿赂,就不许哭了。”

那次摔倒,他贿赂了她一瓣橘子糖。

南星从没想过,自己十三岁收到的第一笔贿赂会是一瓣橘子糖。

惊愕地瞪圆了杏眸忘记了哭。

她咬碎了嘴里的橘子糖,果香在唇齿间溢开,早就将刚刚在黑暗里摔了一跤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不过这瓣橘子糖确实好吃,比她在北城糖果屋买来的都要好吃,她那时年龄太小,以至于根本没有去思索为什么一个乡巴佬能有这么好吃的糖果。

多年后,南星才再次吃到这种橘子糖是在法国某高奢糖果定制品牌。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嵩屿小住的这几日,兴许是托了那块橘子糖的贿赂,也许是南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招猫逗狗,霍霍老宅子的花草树木上,没招惹欺负他。

这日,嵩屿新雪初霁,阳光明晃晃地投落下来,像是琥珀色的糖浆。

南峰和老杜去山上采中药去了,说是南峰要做的药材生意想从嵩屿这片进货。

南星没了人管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姗姗醒来。

昨夜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猫,蹲在她屋子周围“喵喵喵”叫了半宿也消停,导致她后半夜才睡着。

推开窗户的时候,南星一眼就看到了懒洋洋地在她屋子前最好的一片地皮上晒太阳的黑猫,松石绿色的眼瞳舒适惬意地眯起来。

就是昨晚在她屋前狼哭鬼嚎叫春的那只公猫!

南星本来还有些惺忪的睡意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像是打了鸡血般的竖起浑身羽毛的战斗小公鸡,抄了杜若立在墙角捕昆虫的网子就上了。

-

茶室。

细碎的阳光像是金箔纸斑点散落下来,在茶室的窗棂上投落。

男生穿着袭霜白色的长褂,风光霁月,气质温润,正端坐在主位上,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盘着指骨间的小紫檀手串。

他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翠绿色的发带束起,额前鬓角蓬松,有细碎的金色阳光跃动到他发丝间。

而在茶桌正对面的客位上,杜若鬓发花白,正襟危坐,浑浊的眼眸带着一丝从容恭敬。

任谁都想不到,在外面传言中医大师任谁都要尊称一声杜老的杜若却以如此姿态对待宋京墨。

完全不是人们惯常看到的师徒景象。

倒像是......恭敬的对待身份比自己高的敬重之人。

“大公子,那关于南峰想在嵩屿这里开垦药园的事情......”杜若摸了摸胡子,请示主位上的男生。

宋京墨温和的眸子落在手指间的串珠上,良久,轻摇了下头,眉眼中的温和褪去:“师父,嵩屿不允许私自建设药园。”

杜若立刻会意:“明白了,我这就去跟南峰说。”

“不过,”男生温和的眉眼舒展,像是磨痕在清水中晕开,他白玉般手指扣在杯耳处,语调徐徐:“联系嵩屿本地的药材园,高价卖给南家。”

这样就能赚得中间差出的一大笔差价。

这算计令人背后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意,不禁对这个少年的手段寒蝉若噤。

杜若唇瓣翕动两下,刚要说什么,院子里忽然传来凄厉地猫叫,阵阵哀嚎,不绝于耳。

屋内的谈话终止。

宋京墨穿过假山曲水,园林折桥,抵达南星住的屋子前时,修剪整齐的花圃已经被糟蹋地乱七八糟,金山茶花瓣陈铺了满地,南星双手掐着猫的脖子和黑猫滚成一团,嘴里喋喋不休地咒骂着:“让你昨晚叫叫叫!看我不掐死你!”

黑猫也不甘示弱,凄厉地叫着挣扎着,爪子疯狂地挠在她的手腕手背处留下血红的抓痕。

一人一猫扭打成一团,撞坏了宋京墨去年春天栽下的那棵牛樟灵芝。

宋京墨漆黑眼眸温和平静落下,徐徐出声:“桑葚,过来。”

正在凄厉哀嚎着的黑猫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突然发力,一爪子抓在南星额头上,在将她散乱的头发抓下来一小缕,趁机从她手中挣脱,逃到宋京墨身后,讨好地蹭着他的裤腿。

南星被挠了一下,气势汹汹地爬起来,像只愈挫愈勇的小虎,直戳戳朝瑟缩在宋京墨脚下的黑猫扑过去,嘴里还嚷嚷着:“看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南——”

下一瞬就被人一把提着衣领拎了起来,男生含笑的黑眸与她气势汹汹的杏眸对视:“姓宋吗?”

“你......”南星愣了一秒,想起父亲跟她说那天她碰见的男生先天身体虚弱,于是跟着老杜学习中医调养身体,也是老杜唯一的徒弟宋京墨,那个对什么都好脾气的软柿子。

她随即冲他呲了呲牙:“放手,别打扰我星爷在这里逮猫,看我不弄死它。”

小姑娘乌黑蓬松的发丝散落下来,因为和猫打架闹的和个小疯子似得,完全没有女生样即便被他拎在手里,却依旧张牙舞爪。

“这样啊。”宋京墨声线依旧温润,“它是惹到你了吗?”

“这不废话吗?它晚上在星爷我门口叫了半夜了!”南星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这病秧子的手,根本没空寻思这病秧子怎么力气这么大,眼看着黑猫懒洋洋用肚皮对着她挑衅,急了,拍打着他的胳膊大喊着:“松手!”

宋京墨松手瞬间,黑猫跑了,几步窜上墙头,南星撒丫子追到墙根,掀起一阵风,将男生束发的翠绿色发带扬起,轻抚在宋京墨的眼睫上,随后垂落。

男生站在原地,原本淡然温和的眼眸染上一丝讶然,随后消散。

不明白为什么有女孩穿着裙子还能跑的这样快。

他印象里,家族受到贵族教育的女孩子们穿上裙子像是被封印进玻璃展柜的洋娃娃一样,走路也是小碎步,生怕失了礼。

不远处的南星已经追到了围墙下,她鼓起腮帮子只能干瞪眼看着墙头的黑猫耀武扬威对她呲牙。

蜂蜜色的阳光落下来,女孩儿一双杏眸澄澈生辉,仿佛装满了所有金灿灿的东西,小巧笔挺的鼻尖还粘着片枯叶子,浅粉色饱满的唇瓣一张一合气势汹汹骂着墙头的黑猫。

她不羁鲜活地像是一滴水彩墨水,落在这方老宅平静无波的生活里。

眼见着黑猫在她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溜走了,南星气得胸口起伏两下,一扭身,杏眸瞪地圆溜溜地,一下子把矛头对准了宋京墨。

“都怪你你个病秧子!要不是你我早就弄死那只臭猫了!”她边恶狠狠地说着边几大步迈过来,伸手双手用力在他身上一推。

男生颀长身形像是断线的风筝,墨玉般的长发在半空倾泻,随后垂落到肩头。

宋京墨却被她一把推倒在草甸上,白大褂的扣子未系紧,露出里面霜白色的毛衣,沾了些草屑。

古玉般漆黑深邃的眼眸像是易碎的器皿。

清透,脆弱。

南星被他这一摔,整得愣在了原地,没反应过来。

她虽然在气头上,但是却并没用太大力气,更何况她和宋京墨的身形差摆在那里,这个病秧子怎么就能被她推摔了呢。

“南星你个小兔崽子在干吗?!!”南峰怒气冲冲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自家老父亲的河东狮吼震得南星耳朵发麻,直觉跑不掉一顿竹板炒肉了,本能地求生意识让她惊慌中身体做出下意识地反应,双膝一软,赶在南峰杀过来之前双膝一软跪在了宋京墨面前。

地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破石子儿,在她跪下时硌得她膝盖一疼,呲牙咧嘴,失去了重心,直戳戳往前栽过去,猝不及防撞进男生怀里。

她又闻到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气息,像霜雪又似松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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