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小西的话让在场的人忍不住蹙眉，他们想起刚刚顾琛在进入地下室之前，那道被焊死的地下室门。

已经能确定唐小西是被他口中的舅舅囚禁在这个地方，那焊死的门，不可能是眼前这个瘦弱的唐小西能徒手打开的。

那个舅舅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外甥？

汪旻通过话筒对顾琛说：“顾琛，跟他说，你是来救他的，不会伤害他。”

接收到命令的顾琛看着眼前不肯跟他靠近的唐小西，脚步往前又走了几步，眼前人却受惊地往角落里缩，还想拿起一旁的椅子挡住自己。

只是，唐小西力气太小，椅子是铁质的，他搬不动，最后只能缩在墙角。

汪旻见状立刻对顾琛说：“别靠太近，好好安抚。”

监控室众人都为眼前一幕捏一把汗。

那少年实在是太弱了，弱得好像只要大点声音就能把人吓晕过去。

可屏幕上不断放大的画面，让大家意识到顾琛还在继续靠近。

汪旻面色凝重，刚要开口让顾琛停下，却见画面上的少年透过长发缝隙看向顾琛这个方向时，少年眼神忽然顿住，像是看到什么。

本要开口阻止的汪旻停了下来，双眸盯着屏幕静观其变。

唐小西听到脚步声靠近，双手把自己抱得更紧，眼睛小心翼翼透过长长的发丝间看向靠近的人。

他看到对方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蹲下，一只手拨开他的头发，按照汪旻的话去说：“我是来救你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唐小西会尖叫反抗时，唐小西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慢慢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顾琛。

顾琛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就连汪旻和监控室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却见唐小西一直盯着顾琛看，眼里的害怕居然没有了，替而代之的是……打量。

打量？

众人觉得唐小西这个反应很奇怪。

刚刚还因顾琛的出现吓得浑身发抖，缩在角落里，怎么顾琛靠近了反而不怕了？

他们看着唐小西抬起头，看着唐小西歪头盯着顾琛看，这不禁让他们浮现一个连他们都觉得天方夜谭的念头——难不成少年对顾琛感兴趣？

正想着，屏幕上传来唐小西怯懦迟疑的声音：“东哥？”

东哥！？

众人顿时直起身，表情更加专注和认真。

他们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全方位在顾琛身边布局摄像头，这样他们就能看到此时顾琛脸上的表情。

“组长，我记得当初发现顾琛时，他就是说在找他一个儿时玩伴，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有人问。

汪旻是知道这件事，但他也不能下结论。

顾琛在听到唐小西这个称呼时，脸上神情一滞，脑中模糊的一个身影浮现。

他是有一个很可爱的玩伴，只是，记忆中那个身影不长这样。

“温……冬东？”唐小西喊出温冬东的名字。

顾琛在唐小西的注视下，缓缓摇头：“我叫顾琛。”

随着他这话落下，关注这一幕的众人肉眼可见唐小西期盼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

“不是……东哥。”

他们听出唐小西弱弱的语气中充满失望。

“你……不是……东哥腿……断了。”唐小西忽然想起，东哥的腿被打断了，再也站不起来。

可眼前这个陌生人却是可以走路的。

他不是东哥……

想到这，唐小西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得让人揪心。

“想离开吗？”顾琛看着低声哭泣的唐小西问。

唐小西抬起头，眼泪还在不停往下掉，但表情却是很震惊：“我能……离开？”

“当然，我就是来带你出去的。”顾琛说道。

他似乎想到什么，侧身指向地下室的门：“门已经打开了，没人再关着你。”

唐小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双怯懦的双眸忽然激动了起来。

是啊，大门打开了，他可以出去了。

“不会……再……抓我……回来吗？”唐小西小心翼翼地问。

舅舅很厉害，他逃不掉。

“这里没人。”顾琛刚刚进来，房子里乱糟糟的，显然已经没人住了。

“没人？”唐小西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弯起露出一抹笑。

他的那个舅舅啊，腿断了呢。

再也爬不起来了。

或许已经被怪物杀死了。

他看着打开的地下室铁门，本想站起身，却发现刚刚蹲在地上蹲久了，双腿使不上劲。

他伸手抓着眼前人的手臂，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对方：“我站……不起……来，你……能拉……我吗？”

汪旻他们看到这一幕，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让顾琛这个怪物帮忙，他们都要掂量几分才敢开口。

他们想观察顾琛的反应，只是看不见正面，他们也不知道顾琛在听到这少年的要求会是怎样的反应。

整个监控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少年看。

片刻后，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出现在屏幕上，握住少年伸出的苍白瘦弱的手。

那只手白得不似正常人，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交握一起，白色更加明显。

监控室里的女队员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屏幕上那瘦弱的手。

这也太白了吧。

哪有正常人的手白成这样？

这似乎是整个监控室里所有人的想法。

有人开口道：“他真的是人。”

声音引来众人侧目，他们看向其中一块屏幕，上面显示出屏幕上那个少年的身体数据。

心跳正常，体温正常，各器官正常……

不对。

也有不正常的。

这少年营养不良。

“真是人，看来，他在地下室的时间不会短，不然皮肤不会这么白。”

“也不会营养不良。”

这个数据让人看了不好受，不用问也能猜到这少年经历了什么。

屏幕这边，唐小西被顾琛拉起后，跟着顾琛走出囚禁他十二年的地下室，穿过凌乱的客厅，看到到处都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舅舅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唐小西忽然高兴起来，脚步有些急切地往外走，却因为长年很少走动，双腿软绵无力，整个人直接往前栽去。

在快要栽倒在地时，一只手拎住他的领子提了起来，避免他和地面接触。

唐小西心有余悸地看着地面，感激地看向顾琛，想要说谢谢，却感觉脖子勒得慌。

与此同时，顾琛听到汪旻提醒：“顾琛，松开他，他的领子勒住脖子了。”

顾琛往唐小西脖子上看，果然看到领子深陷脖子间，赶忙松开手。

看到这一幕，监控室众人都不约而同移开视线，不忍心看了。

‘咚’的一声，众人听着都觉得疼，更别说唐小西了。

可是，他们只听到唐小西很小声‘呜咽’了一下，便不敢再发出声音。

他们看向屏幕上的唐小西，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爬起来，然后扬起笑容讨好地看向顾琛：“我不疼。”

汪旻他们看得心疼，他们知道唐小西是担心自己哭了，顾琛会不高兴，会把他重新丢回地下室关着，所以即便疼也咬牙忍着。

他们都忍不住想要安抚唐小西，偏偏顾琛只是‘嗯’了一声说：“走吧。”

唐小西赶忙跟在顾琛身后踏出老房子，却在看到凌乱街道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好奇地四处看着，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破烂不堪。

虽然他十多年没离开过地下室，但也经常通过电视看到繁华热闹的大街，跟眼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街上……好脏，没人……打扫吗？”

唐小西蹙着眉头，白净的脸庞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看来，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汪旻的助手黎成说道。

“他这样，能活吗？”有人担心道。

汪旻没有回应，能活吗？他们这些觉醒异能的人都不敢保证能活。

就在这时，监控室里忽然响起惊讶声：“组长，贺队长他们消失了！！！怪物刚刚突然□□，疯狂朝贺队长，陈队长他们发动攻击，现在他们全都被卷进怪物世界了！！！”

另一边又有人大喊：“组长！怪物的包围圈在远离老城区，他们开始在城市里乱窜！”

汪旻立刻朝另外两个屏幕走去，屏幕上原本聚集在老城区上方的黑雾全都往外扩散，毫无规律地扩散。

“组长！它们是不是真的要让我们人类灭绝！我们是不是没机会了！”有人看着屏幕上不断消失的人类，绝望道。

努力了一年，真的没用吗？

真的无法再恢复到曾经吗？

汪旻拧眉不语，视线在几个屏幕上来回切换，所有人被屏幕上的突变搞得心神不宁，汪旻却依旧面不改色。

许久后他说：“它们在害怕。”

众人错愕地看向汪旻，又看向屏幕，完全看不出那些怪物在害怕。

他们只觉得那些怪物很狰狞很可怖，被拽进去的人很惊恐很绝望。

这些怪物哪里在害怕？

理智告诉他们，组长的话是对的，可屏幕上的画面又让他们产生怀疑。

这时，又有人喊：“组长，顾琛失控的时间快要到了！！！怎么办！！？”

这话比刚刚说怪物在发狂攻击还要可怕，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从暴动的怪物移开注意力，看向顾琛那个屏幕，然而此时屏幕上只有让他们不安的浓雾。

唐小西和顾琛两人的身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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