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生日后,许明杰也没歇着的跟蒋恩赴了约,他刚进入游戏界面,就被一个昵称叫“用心守护你”的人邀请,于是,他们开启了双排模式,不过打的还是巅峰。
组队麦仍然开着,许明杰位在二楼,正悠哉的挑着“法师”,这时,他的屋门被轻轻的打开,许明杰一抬眼就看到许尽欢像只猴似的扑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干嘛?要勒死我啊?”
“老哥哥……”许尽欢犯贱的叫喊,眼睛忽然盯着一处看,手不禁的往许明杰嘴角上淡淡的淤青处摁了一下,“还没好啊!”
许明杰选完英雄后,瞪着许尽欢说:“知道没好还使劲儿怼。”
许尽欢又犯贱的用脑袋顶许明杰的脸,说:“我哪儿使劲儿怼了?我那叫碰!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蒋恩通过电话听见兄妹俩的对话,心想自己要是也有个弟弟妹妹就好了,他眉眼低落了些——自己小时候也是个有爹有妈的幸福小孩儿,可后来,蒋妈嫌弃蒋爸就离了婚,蒋恩被判给了蒋爸。
而蒋爸对蒋恩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长时间在外头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只用每月给蒋恩打些生活费,以及学校里需要用的什么杂七杂八的费用都归他管,其余的他一律不管。
小平房蒋恩一个人住也显得有些空旷,有时他勤快了,就把堆了很久的衣服用洗衣机洗了,饭什么的有时一日一顿、有时一日两顿、有时一日三顿,这全要凭他爱不爱动,如果实在饿的不行了才会整一顿或者买点零食对付。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进入游戏后,蒋恩去了发育路,这把他玩的射手,由于对面开局辅助和射手连体,所以他只能躲在塔下猥|琐发育。
蒋恩心头涌上来一股烦躁,直到四级线清完,法师就去发育路埋伏一波,此时,蒋恩面对对面的强力压制,还是躲在塔下不敢出去,他的血量只剩一半了。
许明杰说:“我一会儿一闪把对面射手拉过来。”
蒋恩说:“好。”
说完,许明杰看准时机,在对面射手和辅助离开些距离后,立马一闪过去把对面射手控住,然后往蒋恩这边拉,蒋恩也是极其配合的跟上输出,最后拿下了一血。
蒋恩瞬间心情舒畅多了,许明杰支援完准备回到中路,却看到对面打野往这边赶来,他急忙往发育路一塔走。
许明杰喊:“我靠!对面打野来了,我去我要死了,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在许明杰血条即将耗尽的时刻,在对面俩开始越塔强攻时刻,辅助过来一个大回血,干扰一开,对面辅助因抗塔而死,而对面打野也大残了。
蒋恩看着灰暗的游戏,上面明晃晃的复活倒计时,他说:“不是,合着那打野奔我来的?回血还没掉血快,我服了。”
他话刚撂下,对面打野就被己方打野收割了。
蒋恩没话说。后面又打了好几把,直到深夜才下线,准备睡觉。他睡觉前有个习惯,就是听着歌睡,把音乐调好一个小时自动关闭,然后音量调到最小,虽然有时候一翻身离得远了就听不见了,但他喜欢这么做。
外面月亮依旧橙亮,连周围的云都有清晰的轮廓,谢安在外面叫蒋恩出去看风景,蒋恩就应了,当他跨过门槛后,一轮偌大的明月映入他的眼帘,漂亮极了。
蒋恩说:“我去,这月亮好大啊!”
谢安只在他面前笑了笑,没有说话。
蒋恩看了眼谢安,等再次转回头时,那轮明月居然带弧度的左右摇摆起来,他愣了很久,还没缓过来神,那轮明月就停了下来,然后忽然间周围围满了大枪、大炮以及火箭筒,蒋恩迷惑的眨了眨眼,紧接着,那些枪炮和火箭以放射状向四周无限攻击,吓得蒋恩赶忙带谢安回屋。
蒋恩急道:“我操!谢安快跑!快进屋!”
谢安依旧站在那里,不管蒋恩怎么拉拽都丝毫不动,蒋恩喊道:“走啊!”
那些攻击马上就要打在他们身上,蒋恩眼睛猛的一闭,等再次睁开后,外面已是早晨,还有清脆是鸟叫声。
他现在格外的清醒,环顾看了看,原来刚才是在做梦,他回味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
真是个离谱的梦。
蒋恩顶着“鸡窝头”,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不慌不忙的下了床,“哎呀我滴妈,又吃不上早饭了。”
他的睡衣领口很宽,一边紧围着脖子一边挂在肩头,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线。
他家前后的窗户常常开着,他抬手扶了一下领口,霎时来了一阵清爽的过堂风,带起了他本就凌乱的头发,也吹掉了放在桌子上的“红玫瑰”。他起身捡起了那朵“红玫瑰”,放在了床头相册的旁边。
相册里是小学蒋恩和谢安在校门口搭肩的情景。
记得有一次下课,几个小朋友围在一块儿玩,蒋恩在谢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撞了过去,把谢安撞飞一米远。谢安被撞飞后一腿伸直一腿盘着的坐在地上,蒋恩哈哈大笑起来,谢安无奈的笑着说:“你有病嗷!”
脑海中总是莫名其妙的回忆到这个片段,每次都忍不住的笑,这次也同样,语文老师正激情的讲着课,大家也安静的听着,这显得蒋恩憋不住的笑声极为突出。
语文老师是个长相斯文的男老师,他一边感情投入一边讲,“于是啊,两人就擦出了爱情滴火花……”
语言基调起伏特别大,就连训人也是。
“蒋恩,怎么的?我讲的故事有那么好笑吗?还是你借着我的故事想到哪个暗恋的小姑娘了?”
蒋恩立马收起了笑容,“没有。”
语文老师极其会变脸,说蒋恩时的表情是严肃的,可一到讲故事,他又立马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世界上最短的情书吗?像你们这种啊,等到了处对象的年纪,一般跟自己的暗恋对象表白就一句我喜欢你完事儿了,low死了。当时杨绛给钱钟书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就一个怂字。可不是骂人家很怂啊!这个字的含义是你心上有谁?而钱钟书回了一封信,信上也就一个字:您。这个字翻译过来就是我的心上只有你!”
语文老师感情投入其中,不禁感叹道:“看啊!多浪漫的两个字。”
穆黎实在忍不住了,将身子往后靠,跟后座嘲道:“瞅他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表白了呢!”
穆黎后座只笑了笑。
语文老师两眼瞪了过来,说:“你讲完了吗?讲完了就把书翻开。”
穆黎吓得心里咯噔一下,但还好语文老师没听清他说的是啥。
语文课的氛围是最轻松的,所以他们到了下课也笑声不断,老师走后没一会儿,穆黎百无聊赖的看了眼后座。
别人在唠嗑睡觉,他在哪儿刷题。
穆黎说:“不是,你成天这么学习不累啊?跟个龙卷风似的,把别人都呼呼甩出二里地了!”
程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接着说道:“就说着呢,都年级第一了,再这么坐着屁股都方了,出去锻炼一下也是好的,劳逸结合。”
那人想了想,这一周都没怎么和朋友出去,感觉都有些学累了,出去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况且今天已经周五了,他轻声说:“也是。”
那俩人勾着胳膊走后,他放下笔,缓缓起身,走到蒋恩和许明杰的跟前,说:“出去走走吗?”
蒋恩爽快的说:“行啊!”
许明杰难以置信地说:“为数不多啊,还是上午,你居然来找我们出去溜达,高尹祁……”
“你想开了?”
高尹祁说:“啥玩儿意啊。”
许明杰和高尹祁是小学同学,但当时他们都还不熟,只是初中后被分到一班才成了朋友。
到了初二,他们四个才走在一块儿。
学校里有一条很长的小道,小道两旁种满了柳树,四个人悠闲的走在小道上有说有笑,打打闹闹,仿佛周围的同学都是背景。
蒋恩说:“这个周六,咱四个出去玩儿吧!”
高尹祁说:“周天吧,周六我要去学钢琴。”
蒋恩长叹地说:“哎呀,好吧。小小年纪就那么累,哪像我,整天悠哉悠哉的。”
高尹祁看着蒋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说:“一会儿会有一个傻杯问我问题!”
蒋恩问:“哪个傻杯?”
谢安和许明杰笑了笑,蒋恩忽然反应过来,一胳膊将高尹祁的脖子挽了过来,说:“我靠!高尹祁你行啊!”
谢安笑着说:“上赶着被骂。”
高尹祁被蒋恩夹着脖子笑了一会儿,艰难的说:“我不知道是哪个傻杯。”
许明杰缓了一会儿说:“他这个傻杯。”
蒋恩无奈的说:“我真服!”
然后破口大骂:“你们三个大傻杯!”
上一秒四个人还在不紧不慢的散步,直到铃声结束前几秒,操场上也没什么人了,他们就赶忙飞奔过去,然后压着老师前几秒进的教室。
这节课是雷哥的,雷哥本想骂他们几句,结果里面有高尹祁,就当是睁眼瞎,不骂了。
他刚到讲台上,就气势如雷般,把物理教材使劲儿拍在讲桌上,大骂道:“你们一个个用不用脑子做题啊?那公式是没教你们吗?往里一套不就得了!用脚后跟都能算出来的题,瞅瞅你们那作业做的啊?那答案出的,五花八门的!”
蒋恩听着听着,心思就飘到了外面,到了放学才回来,他和谢安在停车棚处取自行车时,谢安说:“周六晚上夜市去吗?”
蒋恩高兴的回:“行啊!”
他喜欢跟朋友在一起,这比自己窝在家里打游戏好多了。
蒋恩在自个回家的路上哼着小曲儿,直到回家后都是高兴的样子,因为今晚他们四个可以一起打游戏。他简简单单换上睡衣,为自己简单炒了个黄瓜炒鸡蛋,煮了半碗米饭,也就简单的对付完了这一顿晚饭。
吃完饭后立马给碗洗了出来,将剩菜扣上,然后瘫坐在床上,接下来就等着其他三个人上线了。
他在游戏界面待了一会儿,屏幕上方忽然来了“老爸”的来电,他接了之后开启免提,里面冰冷的话语直戳他心口。
“蒋恩,你把屋里收拾收拾,过两天我和你小姨回去。”
小姨?
蒋爸出去好几年,当时说是去工作,可放假的时候明明能回来也不回,总是找借口,今天蒋恩听见这个“小姨”的称呼,有些不敢确信。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姨?”
蒋爸毫无遮掩的说:“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难怪这么久都不回来,原来是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家,这么看来,蒋恩觉得自己像个物品,活在这世上就是一个可笑的存在。
蒋恩心里一下就堵的难受,他哽咽的说:“那……我呢?”
蒋爸特别不耐烦的说:“我不给你生活费了吗?行了挂了。”
蒋恩算是明白了,他在他爸的眼里就是个可以随时抛弃的累赘,但目前有法律的束缚,他爸不得不给他生活费以及供他上学。
他慢慢红了眼眶,眼泪不止的往下流。但他没哭出声,只是带着发胀的脑袋抽了下鼻涕,然后大吐一口气。
这有什么,都已经自己住了那么多年,有他没他都一样,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习惯就好……
蒋恩抹了一把眼泪,今晚可是个可以和兄弟们四排的好时光,不要因为这个影响了他的心情。
而后,他眼眶含着泪,模糊的看到游戏界面的组队邀请。
邀请人的昵称是:愿恩与我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