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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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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承光直接说:“我不知道。”

撒谎。

顾成想,有点确认自己猜测了。

“你为什么觉得他现在可能得了抑郁症?”

终于进入正题,霍承光:“过去的他看不进纸质书,一个字都不行。现在他家里满书架心理学书籍,都是抑郁症相关的。”

“他以前放东西有点强迫症,不按秩序摆浑身不舒服,现在家里东西乱扔,杂乱无序。”

顾成耸耸肩,意思很明确,单凭这两项,为何就得出他抑郁的结论?

霍承光加快语速:“现在的他瘦了很多,比以前脆弱,性情完全不同,有很强的攻击性,讲话带刺,对人不友好。有时候和他说话,我都觉得他精神恍惚,像是很难集中注意力,像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

“还有,这六年他一共发了六条朋友圈。一条是2020年发的,他说‘平生一顾,至此终年!’,另一条隔年发的,‘如果梦里是天堂,醒来就是罪恶’。没有配图,就莫名其妙两句话。”

“他比以前爱哭。喝醉就哭,说都是他的错,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他甚至说他不想活。”

顾成问:“他说他不想活?”

“对。”霍承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可醉后脱口而出的往往是潜意识里的真心话吧?也许他在心里跟自己说过很多遍他不想活。”

“你问过他为什么不想活吗?”

“没。”

“问问他。”

霍承光卡顿:“我…不太方便问,他对我有情绪,不会把心里话跟我讲。”

顾成笑了一下:“他为什么对你有情绪?”

霍承光:“……”

看向书架,片刻后转回头:“我也很想知道,可我真地不知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觉得他一定遭遇了什么事,否则不会有那么大变化。”

顾成知道刚才一句话可能刺到人,往回收了收:“他这状态,持续多久了?”

“我们六年前认识,后面五年多断联,一个月前又遇到。我不知道他这种状态持续多久,至少重逢以来每次见面他都这样。”

顾成沉吟:“还有什么信息可以分享?”

“针对抑郁症患者,他开发了一个全网舆论检测系统。”霍承光隐去草木名字,简单做了介绍:“如果他从没接触过抑郁症,我想象不出是什么触发他去做这个系统,并且花五年时间,精力一直投在系统的开发和维护上。”

顾成蹙眉,忽然说:“你说的是草木系统吗?”

霍承光略显意外:“顾医生知道?”

顾成看着他,有些纠结。

霍承光叙述中始终没透露这人真实身份,若现在坦白,他其实和草木的开发者很熟,会不会让霍承光心生顾忌,甚至就此终止谈话?

顾成摇头:“很多心理医生都知道草木,我们诊所接诊过这个系统救下来的患者。”

霍承光注视他几秒。

顾成自要打消他的顾虑:“我不认识这套系统的开发者,我只知道此人配享太庙。”

于是霍承光知道了,顾成很可能认识陆溢阳。

虽然是他自己先说的“他开发了一个……”,但知道草木又不了解背后开发背景的人,一般不会认为这么庞大的系统是由一人开发而成,说辞应该是“我不认识这套系统背后的开发团队”。就像前天何博文说的:“我一直在打听这套系统由什么团队开发,一直在想办法找你们”。

何博文用的是复数。

这才是无知者的正确表述。

霍承光脑里快速检索刚才说出去的信息。覆水难收,但他认为即便当着顾成面直白说陆溢阳可爱,应该不至于实锤到给陆溢阳带来某方面的麻烦,毕竟他从没跟顾成承认过自己性向。

这些描述放在好友间也说得过去。

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像仍在刚才语境中,霍承光问:“顾医生听下来,觉得这人有没有抑郁倾向?”

措辞更严谨。“是不是有抑郁症”改成了“有没有抑郁倾向”。

顾成握笔,状似看记录板,实际在回忆脑海中的陆溢阳。

草木源于沈海,作为沈海排名第二的心理诊所,他们也接ZF单,做公益心理援助,所以五年前他就开始接触草木。

第一次见陆溢阳,是那年市政府组织的推广会上。有十六家沈海本地的大型心理咨询机构受邀,他就是前往参会的诊所代表。

那个在会上介绍草木的主讲人,任谁一眼看去都会印象深刻。

如此年轻,像个大学毕业生,居然已经成为这种大型项目的主创人?

但顾成坐在会场更多的是想不通,都这样了还出来营业呢?

对这个年轻人,顾成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

面如死灰,如丧考批。

他介绍清晰连贯,应答也句句到位,看得出做过充分准备,可他往那儿一站,就是给人这种感觉。

经历重创后人还活着,心却死了——这种状态,在坐心理医生都接触过。

所以那天,与会医生们特别宽厚,是明知后生可畏又忍不住哄宝宝的心态,发言时谁不先来一段赞美。

和陆溢阳微信加了五年,顾成非常确定,这年轻人是从来不发朋友圈的。

刚加微信那会儿每月总有一两次,陆溢阳会发来文字,咨询抑郁症相关的专业问题。

知道是为了完善草木,每次顾成都花时间细心解答。

随着模型日益成熟,联系就少了,只有过年时会收到对方礼貌问候。

从来不是黏贴的大路模板,陆溢阳会把一年下来草木计划的进展和取得的阶段性成果发来,说谢谢顾医生,我们一起努力,来年一定能救回更多迷失的灵魂。

满屏不走心的拜年短信中,这条总让人看了成就感爆棚。

以为这种超级吸睛的信息陆溢阳会发朋友圈,顾成翻过他的朋友圈。

没有!

陆溢阳的朋友圈,至始至终是关闭状态。

…………

看向等待回复的霍承光,顾成觉得要是他说的对象真是陆溢阳,自己的回复就必须更谨慎。

于是顾成说:“人的情绪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持续一段时间的悲观厌世都是正常的。要到抑郁症那种程度,就不仅仅是情绪上的压抑,更多是大脑功能上的紊乱了。所以基于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只能给出一个结论,这人确实经历过一些事情,但就此判断他得抑郁症还为时过早。”

没等霍承光开口,顾成笑道:“还有一件事我也很确定,你挺紧张他的,我想他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

因为这一句,霍承光把进一步想说的话吞回去,否认道:“就朋友,未来可能有点商业合作。想评估一下,方便我做决定。”

又找补道:“当然,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专业能力卓绝,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合作者可以拒绝这样的大神。”

顾成笑着看他。

最后还是好心给出建议:“悲伤会呈现隐蔽性。因为无法理解这事怎会发生,为什么这样子,所以经历重大创伤的人会本能地压抑自己——这件让我无法理解的事太痛苦了,只有忘掉它我才能摆脱这种痛苦。”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位朋友是不是有这种心理倾向,但这是一种比较危险的状态。极端的压抑不一定致郁,但一定会带来新的创伤,会导致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出现偏差。就像你说的,呈现攻击性,不友善,改变生活习惯。所有这些,很可能是因为他心中积聚着很深的恐惧。”

霍承光:“对什么的恐惧?”

“未必对起因事件的恐惧了。可能是对一类人的恐惧,对某种感觉的恐惧,甚至对一切充满恐惧。”

顾成有点于心不忍,为了帮霍承光理解,还是点了一句:“就像那三年里的你。”

顾成注意到,听到这句话的霍承光仍然面无表情,但这次不太一样,他是完完全全僵在那里,像是没有心力去产生更多表情。

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无比心痛。

顾成笑起来,竭力传递轻松:“我只是推测,有机会还是把人带来让我看看,我对专业能力很自信,可没到隔空诊脉的地步。”

霍承光:“如果他真的…万一他真的那么痛苦,我要、我们要怎么办?怎么才能帮到他?要是他不肯来看心理医生的话。”

“还是陪伴吧。”顾成说:“短期挺难的。但基本陪伴都没有,真的没办法,只能让时间治愈他。”

陆溢阳觉得霍承光说回沈海约饭这事,多半是电梯里对他口出狂言的应激反应。谁知初五靴子落地,手机上真地跳出标注为“混蛋”的来电时,陆溢阳还是瞬间清醒。

一人过年无事可干,晚上七点就回床上窝着。从来静音、沈海回来后才调出铃声的手机在床头柜又震又闹。“除了想你,除了爱你,我什么什么都愿意”的音乐持续在唱。

陆溢阳摸过手机,看清来电显示,一下坐起。清半天嗓,确保说话不带睡迷糊的沙哑,最终坐被窝里没接。

好像早料到陆溢阳不会那么快接,铃声耐心地一遍遍响起。直到显示四个未接来电,陆溢阳才深吸口气,按下接通键。

霍承光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礼貌说新年好,问能约饭吗?

陆溢阳:“不……”

霍承光:“明天上午十点,金源名府,我来接你。”

陆溢阳:“我不想……”

霍承光:“路程有点远,会冷,多穿点。”

陆溢阳:“去哪儿?”

霍承光:“明天十点见。”

挂了。

陆溢阳瞪着挂断页面足足一分钟。

初六,霍承光电话在早上九点五十分打来,不早一秒不晚一秒。

“到了,下面等你,小区门口。”

陆溢阳上车是十点半,同样不早一秒不晚一秒。

霍承光一句没提等了四十分钟的事,坐在驾驶位上情绪稳定,见到上车的陆溢阳时还笑一笑,即便他还穿着印有众石Logo的黑色羽绒服,霍承光都当没看见,只是说“走,吃饭去。”

今日的霍承光仍然是光鲜亮丽的霍少爷。陆溢阳说不出他身上西服和过去有什么不一样,就是看起来比他们同住时穿的更高级。

人之衣装吸引目光,也让阶层分明,陆溢阳越想看他就越不舒服。

行动上他是坐上这辆车,心里老大不乐意。除一声彰显基本礼貌的“你好”外,再也无话。

“原本年前想约你,京城回来一直在出差,大年夜又回京城。你知道,我家过年事多人多,今年我又发掉三十多个红包。”

陆溢阳心想你跟我汇报什么行程?你发了多少红包关我什么事?我干嘛要知道你们家过年什么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听。

车子掉头上高架,一路朝北。初六高架上车不多,开得顺畅。霍承光把着方向盘闲聊:“这几年还回你继父那儿拜年吗?”

彻底断绝关系,就是这辈子不会再上门,天蝎座就这么记仇。陆溢阳转头看窗外,嗯一声。

“挺好。”霍承光说:“过年有没有出去玩,或者去超市买年货?”

陆溢阳被刺了一下。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个人,买什么年货?

霍承光瞥一眼,副驾上的人头别的半张脸都不想让他看到,心里不觉好笑。前几次他到底在和陆溢阳置什么气?小朋友闹别扭,你不哄,还置气,难怪把人气得没完没了。

现在当然不能伸手去撸陆溢阳脑袋,他就当心里撸过,微笑道:“看你面色,比前几次见面好多了,看来过年休息挺好。”

陆溢阳伸手点开车载屏幕上的音乐框,车厢里响起意大利语的男高音。

调节音量,介于听不清说话又不至于震破耳膜之间,手指离开智能屏时他看了一眼,是帕瓦罗蒂的《我的太阳》。

霍承光只好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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