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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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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帝指尖悠悠点着桌面,呵呦一笑:“如何?”

司文微笑:“陛下大作自然绝妙,就不知沈部像抄一首陛下写给皇后娘娘的诗,是为何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末座。

位于末座的姑娘成了众矢之的,面上神色精彩纷呈。

什么?

这首是皇帝写给皇后的诗?

栖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可太冤了!

当初她不过在书楼随手找了本诗集,见封皮并无署名,就挑了里面最长的一首,囫囵吞枣背了再说。

现下可好,此诗不仅有名,作者还坐在殿上玩味地审视她。

栖真心里颤了颤,深吸口气出列道:“陛下恕罪,兰珍知晓此乃陛下写给娘娘的诗。只是兰珍近日驻守香在无心处,每日看着陛下诗作,感佩陛下和娘娘伉俪情深,才斗胆在炼魂祭仪上抄一首陛下大作。兰珍文笔稚嫩,如何比得上陛下笔下缱绻,娘娘收到此诗更觉愉悦才是。兰珍斗胆,自作主张,甘领责罚。”

在场众人都觉沈兰珍胆子忒大,现下才恍然,敢情她是借机向老皇帝溜须拍马呢!

投向她的目光便很有些意味深长,这司军之女向来人前人后悄无声息,三巴掌打不出个闷屁来,谁知深藏不露,赶着紧要时候发威。

殿里,唯有嘉和帝沉吟不语。

一方面,沈兰珍这马屁拍的他有点受用。

斯人已逝,昔年情爱隐入尘烟,没想到借着诗作又翻将出来,又是阖宫俱在的场合,岂不是把他和皇后的感情又拿出来显摆了一下?

可另一方面他也愠怒。

英晚瑢的死是他心头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若晚瑢不是后悔嫁给他,又怎会被忠诚契反噬?

发誓永不离弃的神仙眷侣如今落得一因悔恨暴毙,死状惨厉,一有情无处诉,不得不接受天人永隔的结局。此时把情诗念到他面前,难道不是讽刺?

这沈部像平时闷声不响,原来也是如此取巧之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种场合拿他的诗来彰显她的体贴和忠诚?

嘉和帝面上不悦:“炼魂祭上自行作诗,哪有拿别人的来代之理?不算,重新做来。”

栖真只得应是。

她硬着头皮重回座上,研墨蘸笔,提笔开写。

虽措手不及,好在她做事向来准备Plan B。

不知仪式什么情况,且自知对诗词记得吃力,生怕忘记,所幸当初她死背活背,备了两首。

殿内一时沉寂,都想看看这司军之女当场能写出首什么诗来。

栖真静心,半炷香后搁笔,自有宫人恭呈御览。

张典接过,照本宣科。

这次栖真很是笃定,一首诗出问题是她时运不济,两首都中招,叫她天打雷劈!所以等张典朗声读完,心想差不多了吧?

岂料殿内仍然无声,而这次连救场之人都没,各种奇异眼神纷纷在她和洛尘之间来回扫。

嘉和帝拍桌,瞬怒:“沈部像!”

栖真心肝一颤,乖乖出列跪倒。

“让你自个儿写,又抄一首别人的做甚?”

栖真只觉五雷轰顶。

怎么可能?

难道她随手一翻,又挑中一首人尽皆知的?

嘉和帝瞧向下首端坐的洛尘:“看看,她抄一首你儿时诗作,到底何意?”

栖真眼前一花,差点跪不住。

这首…居然是洛尘的诗?

栖真热汗上涌,声音不自觉发颤,竭力想要自圆其说:“神官长容禀,兰珍觉得、觉得殿下和皇后娘娘感情甚笃,所以想着不如写一首殿下的诗送给娘娘,聊表孝意。”

众人纷纷收回之前的想头。

深藏不露?

这人莫不是傻的吧?

隔得远,洛尘只瞧见沈兰珍垂首时露出两只血红血红的耳朵尖,和那晚决绝之态迥然不同。

沈兰珍虽然对他绝情,可洛尘终究舍不得她大庭广众失范,温声道:“这诗写于嘉和九年中和节,我入神宫前最后一个节日,想到未来再不能承欢母后膝下,伤感而作。现下再看幼稚得很,难为沈部像记得。”

一番话,明着给沈兰珍台阶下。

什么幼稚得很?

这诗做于洛尘六岁。一诗即出天下传阅,连诗坛大宿都竖拇指,说此文新奇,感情真挚,孺慕之情让人闻之落泪,不愧大容第一神童之作,举国上下无人不知。

洛尘见栖真无言,猜她大概不知如何答,索性台阶再递,对嘉和帝道:“虽有违圣意,沈部像想必也是好意,再写一首便是。”

衣袖下指甲狠狠掐进皮肉,栖真心里啊啊啊,洛尘提议看似替她解围,实则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肚中哪里有货?

真地写不出来,让她怎么办好?

栖真索性把心一横,带着一腔孤勇道:“陛下,兰珍过去常伴娘娘左右,知娘娘心有丘壑,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兰珍自知诗才粗鄙,不敢在御前献丑辱没娘娘圣听。兰珍可否以别样代替,也算在娘娘神识前献上一番不落俗套的心意。”

嘉和帝挑眉:“以何为替?”

“打拳!”

殿内落针可闻,这话大家都听到了,却仿佛都没听懂。

打拳?

打什么拳?

沈兰珍打拳?

众人还未回神,就听殿内响起一道清朗笑声:“有趣,当真有趣。”

笑者自上首起身:“父皇,沈部像言之有理。母后什么性情?给她的礼不该拘泥。沈部像要打拳,本王也献个丑。”说罢让人将其书案移至殿前。

“沈部像打拳,孤作画,看是你拳打得好,还是孤画得好。”

栖真朝上投去感激的眼神,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

她站去殿中,气沉丹田,双目微盍,摆出起手式。

缓慢的一吐一吸间,便入了太极阴阳相济的循环。

双抬手,落掌。

第一式,野马分鬃。

……

栖真下势稳,身形舒展,推手到位,不疾不徐。

第二式,白鹤亮翅。

出手虽虚领,内里劲道顶上十足。再至后续手抱琵琶、左揽雀尾、双峰贯耳、左右穿梭……栖真始终抱持中轴,心神合一,气随心走,神随气生。

逼着自己静下心,不以满殿奇异眼光为杵,她自然能把这套拳打下来,且打得赏心悦目。

无需音乐,她的形体就是音乐;无需持刃,她的手型就是利刃。

一阴一阳全收罗在招式间,当真阴阳之美,动静得宜。

书案前,风宿恒拂袖擎笔,下笔如飞,起初还低头看纸上两眼,画到后来只管手动,眼睛却不动了。

只盯着殿上人看。

如封似闭后是十字手,最后收势,一气呵成。

随之收笔的还有太子:“沈部像真是时刻予人惊喜,这套拳法何名?”

栖真匀了匀气息,恭敬回道:“太极拳。”

“到没听过。瞧尔身法,只怕练着绝非一朝一夕。”

“家传所学,闲来无事练练。”

风宿恒终于垂首端详画作:“看了沈部像的拳,不提首诗说不过去。”当下在纸上留白处飞龙走凤,写下四句诗。

宫人赶忙上前,将纸张高举,以便殿内看清。

栖真一瞧,呵,太子殿下真是把她画得又美又飒。

只见纸上女子两腿微曲,一腿略举,双手直立外推,正是一招转身搬拦捶。面部表情惟妙惟肖,抓住她双手将推未推、眼眸出光的瞬间。

司文撸须:“没想到太子殿下还通丹青。”

风宿恒谦逊:“精通谈不上,闲暇无事随便画画。”

殿内众人不在意的,算看个新奇;在意的,却各有各的胸闷。

这两人,一个闲来无事随便练练,一个闲来无事随便画画,凑在一起,让人挑不出刺来。

原本以为沈兰珍今日注定成为阖宫笑柄,没想到这番扭转,倒成了难忘的一出。

嘉和帝道:“以前怎不见你画?”

风宿恒:“星流乃画中圣手,儿臣跟他厮混几年,学到点皮毛而已。”

提起还赖在大容不走的外来客,嘉和帝神情就不太好看,抬手道:“捎给皇后吧。”

洛尘再次施法。

这次,像剪影女子乘着二十八字组成的祥云直奔石镜去。入鼎前,文字围绕女子嬉戏,样子颇是得趣。

栖真觉得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吧,正要谢过太子,望得皇帝首肯回座去。

谁知有人在殿上冷声:“沈部像不愧是司军之女,不司文墨,只晓粗鄙身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栖真一看,好嘛,常小刺头又来了。

照说这般场合,尊上长辈俱在,哪轮得到小辈开呛?何况沈兰珍跟常璐什么仇什么怨,能让她不顾礼数也要怼来?

栖真不欲再引波澜,谦恭道:“的确是粗鄙身手,比不得常部像一手好诗。”

常璐却不罢休:“说好一人一诗,凭什么沈部像的诗要让太子殿下代写?”

没完了是吧?

她想竭力按下的锅盖,常璐非给掀起来,太子他爹尚未发话,小朋友出什么头?

栖真心中腹诽,但是也知此时绝不可承口舌之快,当下站着不作声。

却听回去上首安坐的风宿恒道:“常部像所言差矣,沈部像献的是拳法,本王献的是画技,不过兴致上来提首诗,怎算代写?”

话音刚落,栖真便见常璐她爹司乐和九卿之首的司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有些微妙意思。

栖真心念电转,立马get到了。

真要说,沈兰珍写了什么诗,或者拳打得如何,都在其次。重要的是太子下场维护。在场九卿谁不是知机的老狐狸,见太子出面便知这事该和稀泥过去,否则岂非不给太子面子?

道理是这样没错的,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就因为太子挡在前面,就生生刺痛了某些人的眼。

别忘了,殿上坐着谁呢?

太子他未来王妃,和未来老丈人。

风宿恒当着两人的面,公然维护另一个女子,这波仇恨拉得好啊!

难怪常璐敢公然叫嚣,想必受了她爹授意。

而司乐和司文作为上司监第一和第二的两位,想必是一条船上的。司文不主动下场,便推司乐家小的出头。小孩家童言无忌,说得不恰当,大人也能圆过去。

果然太子一语,没解围,反倒让人抓了把柄。

常璐道:“九部像乃九卿后继,不可行差踏错,当以身肩责任为荣。若人人像沈兰珍这般破坏规矩,随便来套拳法当献礼,怎么维护大容诗书礼乐之传统,文静娴德之国威?”

太子道:“创新小事,常部像不必扯传统和国威。”

司乐摸了摸两撇小胡,老神在在道:“殿下,不是老夫维护小女,沈部像身着礼服,脚还抬那么高,动作粗俗,难登大雅之堂。严肃的炼魂祭,怎能容忍此等景象?莫非殿下在外见多识广,才不甚在意?”

真乃欲加之罪!

栖真知道自己服饰不适合大开大合,适才改了些许动作,腿自始至终没抬过腹部好吗。

但见司乐话头直奔太子去,只怕这样下去,会转为对太子私出结界的口诛。

栖真这就截过话头,对司乐行礼道:“兰珍承家父所学,不觉得拳法有何粗俗。人生于世学些武艺,退可强身健体,进可保家卫国,没有不登大雅之堂一说。”

这话放在现代再正确不过,放在大容,却是捅了马蜂窝。

连司文都不矜持了,下场道:“凭尔蹩脚功夫,妄想保家卫国?此话置陛下、殿下和神宫于何地?别说大容得神明庇佑,有结界护体,不可能有外敌入侵,退一万步言,即便受了侵袭,凭四位尊上的法术还不堪抵挡?容尔小儿在此信口雌黄。”

栖真知道自己在祸水东引,但引都引了,只好硬着头皮不卑不亢:“四位尊上法术卓绝,和小女子习得拳法,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司文大人说话严谨,无须将两者引为矛盾。退一万步讲,即使尊上出马御敌,还不要些身强力壮的小兵鞍前马后、探敌压阵?若大容人人只读诗书,不懂用兵,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届时,又有谁能为圣上之肱骨?”

司文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被一一驳回,阖宫瞧着呢,面子往哪里搁?

一个人只要开始考虑面子,就是不讲理的开始。司文斥道:“司军之女安敢圣前大放厥词?此话谅也不是尔等小小闺阁女子所能肖想,可是司军大人当年就不赞同大容诗书理国,位列九卿却无兵可带,挂了闲职,在民间落了不好听的名声便怀恨在心?”

这就越扯越远了。

司军一支虽然没落,但司军之名是兰珍唯一的依傍,怎么能让人踢断这杆大旗呢?

栖真道:“家父忝列九卿末席,向来珍惜陛下恩典,不曾对大容国策有半点微词。兴许他读的诗书不如司文大人多,但也知和平时读书躬种,危难时挺身而出的道理。即需挺身而出,便需身负挺身而出的能力。习武、研兵,都需细水长流,否则临阵磨枪抵什么事?兰珍虽为闺阁女子,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万事不可全托于外的道理,今日大容得结界庇护固然好,但因此放弃自立自强,有朝一日结界不存,又要依托于何?”

司文气得手抖,连坐在一边的慕容烟月悄悄拉他袖子都顾不上了,放声道:“无知小儿安敢大放厥词?大容求的是大善,守的是至真。历朝历代圣人在上,裁兵撤军,还安定于民,只因我大容纯善,感天动地,才得神明百年庇佑。”

求的大善?

守的至真?

栖真被这两句话激起来了。

皇崖塔内十一个孩子尸骨未寒,还枯瘦地躺在那里,而小包子又是为何在你大容神识离散?

为讨好你家神明,置别人性命不顾,这求的什么大善,守的什么至真?

所谓纯善,感天动地,难道就是你们这帮人口头喊喊,一转身却干尽伤天害理勾当?

一番话没法宣之于口,但来大容,所受之苦,满腹委屈,如滔浪席卷。

栖真眼尾发红,呼出口气,对着满殿人一字一顿道:“一个人缩在龟壳里是懦弱,一个国家缩在龟壳里是堕落。大容至善见仁见智,依我看,目光却没多长远。”

这话实在太狠。

此言一出,刺激的不再是九卿的神经,而是……

“大胆!”

茶盏横扫于地,嘉和帝怒极:“竖子安敢!大容如何,是尔等无父无母无人管束的小女子所能置喙?你也配去神明大宫?来人,给寡人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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