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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开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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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爸爸妈妈谁回来了?

宋秋言放下杯子,慢慢踱步到门前,手抬起来,却始终没放在门把手上。

如果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宋秋言要向他们解释,自己平常都有在好好照顾自己,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才生病了,吃了药就好了。

宋秋言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寒意从冰凉的金属上传到手上,他突然想到。

爸爸妈妈都有家里的钥匙,如果是他们,怎么会敲门?

不可能,他想,不可能是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没有理由回来。

“是谁?”一出声,宋秋言才发觉自己嗓子哑得不成样子,音调都变了,连准确说出两个字都艰难。

说完后,宋秋言清了清嗓子,想还是要喝点水才好。

“宋秋言,是我,开门。”

宋秋言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否则怎么解释秦铮的声音出现在这里呢。

可是门把手的触感那么冰凉,按下时的咔哒声那么真实,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如果是梦,那么打开门也无所谓吧。

秦诤还围着那条灰色的围巾,保持着正准备敲门的动作,手随着门开而悬在半空。看见宋秋言的一瞬,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很快就消失了,宋秋言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是你?”宋秋言问,没有门的阻挡,他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更明显了。

他显然是不想多说话,语气虚弱,字音漂浮,神情也像是要坚持不住倒下。

秦诤说:“你没来上学。”

宋秋言才想起了,班主任只给了自己半天假,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早上好像听到手机的声音,不过他本就迷迷糊糊的,也许电话打来被他误以为是闹钟就没起身看。

突然有人上楼了,是对面的房东又带人来看房子。那人看见他们门敞着,不经意地往里瞟。宋秋言穿着睡衣,头发蓬乱,刚从被窝里出来,又发着烧,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那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内和门外的宋秋言和秦诤,宋秋言有些不喜欢这种视线,便对秦诤说:“你进来吧。”然后把门关上了。

宋秋言给秦诤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还是夏天的那种凉拖,是他自己的。唯一的棉拖鞋在自己脚上,他现在一个病人,难道要把棉拖鞋让给客人吗?宋秋言考虑后决定给秦诤穿凉拖鞋。

“没有多的拖鞋了,将就一下吧。”

秦诤没说什么,换上了拖鞋,问:“喝药了吗?”

宋秋言还没问秦诤为什么来,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地址的,秦诤一点初到同学家里的局促都没有,反而问起自己来。

“正要喝,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班主任给的,”秦诤说,又补了一句,“程诚生病请假了。”

宋秋言想估计是被我传染的,难怪不是程诚来,可班上任何一个人来都比秦诤来合理吧。

秦诤换鞋后,看见玄关上放着的奶茶,放了一天了,奶茶已经成絮状,明显变质了。

宋秋言见他在看,解释说:“是刘叔叔买的,他非要给我。”

“刘叔叔?”

这下轮到宋秋言惊讶了,“你的司机啊,你不知他姓刘吗?”

秦诤点了下头,他当然知道,只是他没想到刘规去接宋秋言,还熟到给他买奶茶的程度,“你生病了,不应该喝这些。”

宋秋言无奈地说:“我要是喝了,你还能看见它吗?”

秦诤感觉到宋秋言浑身的病气,说话都有气无力,便说:“你先去躺着吧。”

宋秋言想自己还没倒水喝药呢,但他没什么力气再多说话,站着实在费力气,他想秦诤既然作为来探望病情的同学,应该表现一些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于是便说:“帮我倒杯水吧,还没喝药呢。”

秦诤说好,宋秋言便趿着拖鞋拿着药回到卧室的床上,盖上被子,再蜷缩起来。

秦诤不知道在干嘛,过了好几分钟才来,端着半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说:“晾一会儿再喝。”

宋秋言说了谢谢,看着冒着热气的水,虽然隔着距离他并不能感觉到热气,但看着腾腾的水蒸气,还是感到了冬日里温暖的氛围。

宋秋言懒得礼貌地起身说话,就这样躺着,微微转了下身,又问了一次他见到秦诤时问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了?”

秦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床边坐下,宋秋言感觉床垫微微下陷,接着听见秦诤说:“你一直没接电话。”

宋秋言嗯了一声,等着后文,可秦诤没有继续说下去,宋秋言正想问然后呢,就看见秦诤转头看他。秦诤漆黑的眸子是平静的深潭,一向没有波澜,可现在也许是宋秋言病者的缘故,随着秦诤眨眼的动作,竟然觉得他眼里有什么在很轻的跃动。

秦诤没接着说上个话题,而是问:“量体温了吗?”

宋秋言下意识点头,他昨天晚上量了体温的,那时是三十九度,他本想眯一会儿再起来喝药的,可慢慢地睡着了。夜里不知道几点醒了一次,觉得体温似乎降下来了些,感觉没那么难受。在快天亮的时候好像又烧起来了,然后是到现在半上午了。

宋秋言觉得应该没有昨天烧的那么高,就说:“今天还没量,体温计在床头柜上面,帮我拿一下吧。”

秦诤便打开了上层的抽屉,里面挺空的,有少量的杂物,一眼就可以看完。一个没有电池的空调遥控器,一个打火机,一个空的烟盒,和一盒拆封的……避孕套。

秦诤的动作一顿,视线定在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秋言没看见柜子里的东西,只见他找错了地方,啧了一声,说:“上面,不是里面。”

秦诤不动声色地关上抽屉,在床头柜上面的一包纸巾后看见被挡住的体温计,还保持着昨天量的温度,三十九度五。

秦诤把体温计的水银柱甩下去,递给宋秋言。宋秋言接过来放进腋下,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下眉,但很快就夹好了。

等待的五分钟里,一人躺着,一人坐着,谁都没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冒着热气的水。

宋秋言一直偏头看着水杯,上次自己给自己烧热水喝还是一周前吧。那时候,周云深陪他去了医务室,后来遇见秦诤,回家

喝药时烧了水,这次又是因为秦诤来家里给自己烧水喝。宋秋言陷在回忆里,觉得热水真是好,光是看着热气就很舒服。

大概过了五分钟,宋秋言取出体温计,对着光看,上面显示着三十八度。

宋秋言把体温计递给秦诤,说:“三十八度。”还以为降下来了呢,结果还是高烧。

秦诤接过来也看了一下,然后放回床头柜上,摸了一下玻璃杯壁,说:“可以喝了。”

宋秋言便撑着身体,半坐起来,从药盒里拿出一粒退烧药,先喝了一口润了下嗓子,再把药喝了。吞药的时候,脸皱成一团,表情极为艰难的吞了下去。记得小时候宋秋言每次喝药都比别的小朋友难,他妈妈说他嗓子眼小,吞个药都要掰成两半,表情跟要命一样。长大了后,宋秋言可以自己喝药了,但每次都没法保持脸上的表情。

吞了药,宋秋言又连着喝了几口水,才呼了口气,一副终于缓过来了的样子。

秦诤接过他喝完的水杯,问:“再给你倒一杯?”

宋秋言没跟他客气,说:“谢谢。”

秦诤又去倒了一杯水来,水在热水壶里已经放到温,宋秋言接过来就又喝了一口,才觉得好了些。

喝了药,也喝了水,现在无事可做,宋秋言问秦诤:“你要回学校吗?”

“不回。”秦诤说,又问:“你怎么不开暖气?”

宋秋言撇了下嘴,说:“没交暖气费。”

暖气费一年两千多接近三千,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又是一个人住,觉得浪费,就没交钱。

秦诤一直没问宋秋言的父母怎么不在,哪有孩子发着高烧,父母却都不在身边的。宋秋言家里的布局,还有一间主卧应该是父母的,所以这房子里是有他们位置的。

宋秋言想,秦诤不问也许是班主任告诉他了,也许是他自己猜出来了,顾及某些隐秘,体谅他的难堪就没问,毕竟秦诤那么聪明。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宋秋言觉得不舒服,他不想显得可怜,他希望秦诤能立刻离开这间冰冷的房子,离开自己家。

“你饿了吧,叫份粥来吧,”秦诤问,“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

秦诤什么都不问,他敏锐的洞察与恰到好处的体贴令宋秋言胃里翻滚,他呼吸略有些急促,想发泄些什么,想让秦诤把这幅温和的样子收回去。

不要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宋秋言只是偏头,然后说:“随便吧,没什么胃口。”

他的胃又开始疼,宋秋言突然想起以前有一次去看医生时,医生说胃是情绪器官,医生笑着说他要开心一些,胃就会好一些的。

秦诤察觉到了宋秋言情绪的变化,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秋言又蜷缩起来,像一只虾米,弓着身子,用手捂着肚子,闷声说:“别管我了,躺会儿就好。”

宋秋言抗拒意味明显,秦铮停顿片刻,还是帮他掖了掖被子,盖住他露出来的肩膀,手没有离开,还搭在被角,轻声问:“宋秋言,胃疼吗?”

宋秋言突然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人。人在发高烧的时候,眼睛会明显变得有些红。宋秋言瞪着红红的眼睛,紧抿着嘴唇,因为情绪激动而呼吸有些急促。

他说:“我看到你就胃疼。”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

他一向不擅长解释,更不善于调解这种情绪,但毕竟是自己引起的,所以秦诤认下了这句气话,没有分辨。

何况看宋秋言想表现出恨恨的眼神,却因为生病显得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显得可怜巴巴,让人想到动物园里一种生气便会站起来,张开毛茸茸手掌的小熊猫。

秦诤没有生气,人怎么会跟一只发怒的小熊猫生气呢。

“你想对我说什么?”秦诤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陌生而危险的信号。

如果宋秋言此时清醒一些,他便能分辨出这种不同,但他此刻大脑运转过慢,又情绪上涌,竟漏过了第六感给他的提示。

“我希望你能离开我的家,”宋秋言说,“我讨厌你高高在上,讨厌你总是一副聪明得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不止是瞧不上方善为,你还瞧不上班上的所有人,你也瞧不上我,你压根不想跟我做朋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因为我一无所有吗?

秦诤一顿,他知道了?

秦诤慢慢抬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一脸怒气和怨气指责自己的人,面上没什么表情。

又是指责,秦诤面对过许多指责,父母的,朋友的,他们一边问他为什么那么冷漠,一边要他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

就该是这样的,宋秋言想,自己过去被秦诤骗了,那些笑容和亲和不过是他的伪装,俾倪一切的神情才是他的真面目,好像所有事都跟他没关系。

但是不一样,秦诤过去面对的那些指责,无一例外是被要求去被乞求,去成为被他们所期望的存在。

现在不同,面前的人只是希望他能卸下伪装,然后离开。

他想跟自己撇清关系。

宋秋言只想让秦诤离开这里,他不明白秦诤为什么会出现在郁林,出现在这里。这种生活,他花了三年才习惯,他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但现在,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热水,冒着白色的水雾,蒸腾着上升。这份陌生的热气,打破了本属于这间房子的寒意,让宋秋言害怕。

他早就知道了没有谁能长久的陪伴着谁,就像这杯热水会凉,没有什么永恒不变。

秦诤应该像宋秋言所期待的那样,生气地摔门而去,从此再也不相往来,就像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个人一样,而宋秋言也会回到他原本的生活。

可是,秦诤上下打量了下宋秋言,看他咬着嘴唇皱着眉一副倔强不服输的样子,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了。

沉默良久,居高临下的人才说:“宋秋言,你觉得我在逗你玩吗?”

“不是吗?你总是……笑我。”

秦诤闻言一愣,笑了一下,宋秋言最讨厌看见他笑,每次他在自己面前笑的时候,宋秋言都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当然不是,”秦诤说,“只是觉得你……可爱。”

宋秋言皱起眉头,思维顿顿的,显然还没有从嘲笑转移到可爱上来,接着就听见秦诤说:“不是招惹,是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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