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睫毛微微颤动。

他的安全带被他抓得嘎吱响，赵西官往旁边瞥了一眼，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思悟的手一顿，他抿着唇，看着前方拥挤的道路说：“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西官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整个人无比放松。

他问：“我需要说些什么，为什么出国，为什么回国？”

“为什么和我分手。”

宋思悟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那人的侧脸。他比十年前瘦了，肌肉更有力了，刚刚把自己抱起来时轻而易举，透过薄薄的布料，能看见他健壮的肌肉群。

十年前的青涩蜕变成了成熟，再也看不到一点羸弱的影子，他把自己包裹得很坚实。

赵西官说：“当年分手的原因，我跟你解释清楚了不是吗？”

宋思悟眼圈红了，他的声音发狠：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那一种懦夫，我不信你是因为爱我，所以要放下我。”

“我怕你受伤。”

“…我不怕受伤，我都不怕的东西，你瞎担心什么呢？”

“我…”

宋思悟伸手打断说：“别说了，我们回去叙旧吧。”

到底还是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宋思悟一到家就凑上去索吻。

他一只手搭在赵西官的肩膀上，一手把外套给他掀落在地。从门口到卧室的距离，赵显生的衣服被扒了个干净。

宋思悟的衣服单薄，但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

他在赵西官的锁骨处咬了一嘴，委屈巴巴地说：“你为什么不动我？”

赵显生被扑倒在床上，，他长臂一伸开了灯。

灯光刺得宋思悟眯了眯眼睛，他抬手挡住说：“关掉，开床头的小夜灯不就好了吗？”

说完他一怔，接了一句：“我都忘了，你现在搬家了。”

“没事，”赵显生说：“和以前布置差不多。”

看房顶的灯光关了，取而代之的是床头昏黄的小夜灯，安安静静的打在赵显生的脸颊上。

某一瞬间，宋思悟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迷乱又缠绵的晚上。

“你一个人住这么空旷的房子，不寂寞吗？”

“一个人习惯了就好。”

宋思悟真正想问的是，没了他不寂寞吗。

可他憋在心里，任其慢慢发酵。

是酸的，这种得到了却失去的感觉，酸涩得要命，像是冬天打寒噤的牙齿上嚼一颗酸柠檬，入口是酸的，越嚼越苦涩。

宋思悟把他的头发薅乱，扔下一句你换香水了，好难闻。

赵显生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那我去洗澡。

水声回荡在这间卧室，宋思悟的心思很乱。

他下了床，打量着整间屋子的布局。冷白色的色调，地板用的大理石材质，窗台和柜子全部焊死在地上，表面干干净净，像没人居住似的。

只有打暖光的时候，整个房间才看起来温馨。

也就是现在。

宋思悟随便拉开了床头的柜子，里面放了一个笔记本。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放在床头每天检查一遍吗？”

他自己嘀咕一阵，拉开第二个柜子。

宋思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柜子里装了整整齐齐的十几盒杜蕾斯，旁边摆的是不同香型的润滑。

宋思悟用两个指节把它拎起来，像拿着一袋垃圾似的，凑上去看了看码。

“我擦，这是牲口用的吧。”像烫手似的，宋思悟一甩，那东西直接进去了。

他没敢往下翻了，水声停了。

赵西官下半身裹着浴巾，他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那双手指节修长有力，擦头发时手背青筋冒起。宋思悟咽了咽口气，尴尬地说：“赵西官，那个…你吹吹头发？”

“你不会等急了吗。”

赵西官把他推在床上，像十几分钟以前宋思悟的动作。

他拍了拍宋思悟的脸说：“好久没见了，我们叙叙旧吧。”

赵西官拉开抽屉，眉毛往上一挑：“你动过我的柜子？”

“没有。”

宋思悟全身都软了，他把脸侧过去，看着赵西官手上拿着的东西，反问道：“叙旧需要这种东西吗？”

“当然。既然你把这东西都选好了，剩下的瓶瓶罐罐你喜欢哪一种？”

这次赵西官没有克制，他把瓶瓶罐罐和下面柜子里的东西摆在床上，宋思悟看到了后面都在发紧。

第三个柜子陈列的是，只有在视频里才会出现的小道具。

宋思悟看赵西官拿出来时两眼一黑，整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一堆玩意儿愣神。

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盒子，打开是十年前宋思悟送他的新年礼物。

鞭子过了十年怎么都该落灰或者发霉了，只有这柄皮鞭上面刷了一层油，被保养得很好。

宋思悟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赵西官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跪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对他说：

“你看，这就是我必须和你分手的原因。

实话说，当年跟你在一起，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因为你送的礼物，我决定和你在一起，但没有考虑过后果。”

“我曾经无数次的试探了你的反应，你对疼痛的接受程度，你对平等的爱情的追求。

但很可惜，我发现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合适。我尝试为你改变，但无疾而终，所以为了克服我的‘病情’，也为了自己的事业，我瞒着你出国，还提了分手。”

“你怕疼，你喜欢撒娇，你想成为和我并肩而立的人，我很感谢你的出现。”

“所以你知道了吗，关于‘为什么要分手的真相’。

不怪你，怪我。”

宋思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启唇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在无声的张嘴。

赵西官凑过去亲吻他，宋思悟躲开了，一个劲地指着自己的心口。

赵西官抱着他，轻言细语地问：

“怎么了，心脏难受吗？”

赵西官把他抱在怀里，头发没有擦干，水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冰凉的，就像是眼泪。

宋思悟喘着粗气，整个人头晕目眩的往后倒，他还是指着自己的心脏，无声地流泪。

“我难受。”

宋思悟说：“我好难受啊，赵西官。”

赵西官拿过手机想打急救电话，被宋思悟一把按下来了。

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喜欢我？”

“喜欢。”

“可我爱了你十几年啊赵西官，从高中调座位开始，你做我的同桌，每天上课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你旁边不要惹事。

但是我真正惹了事情，你又不会坐视不理，把早恋的责任给我推得干干净净。”

“我当时想怎么会有这么仗义的男生。”

宋思悟揉了揉眼睛说：“你还记得那次同学聚会吗，我知道我被下药了，当时整个人烧起来似的，特别难受。

我想来找你，后来发现抱着我的就是你。我没有反抗，我很乖对吧。”

“你答应做我男朋友那次，我送你的礼物，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呆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小秘密呢。

赵西官，你在我面前演得越深情款款，我就知道你演得越痛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期待你跟我坦白，期待能成为你的例外，结果呢，期待来一句分手和长达三年的等待。

我不甘心，赵西官。”

宋思悟抬着头笑了笑，说：“不过现在好了。”

宋思悟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心脏疼。”

赵西官还要去拿电话，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和急切。宋思悟喃喃道：

“不是因为心脏病，我的身体很健康。”

常年酗酒能有多健康？

赵西官的动作还是被拦下了，宋思悟启唇说：“脱衣服。”

“嗯？”

“脱我的衣服。”

赵西官没有照做，宋思悟想了想说，当年让你拆礼物你也是这样的，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动手。

他双手拉住衣服的下摆，把衣服往上一拽，往地上一扔。

“现在你看清楚了吗，赵西官。”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下轮到另一个人心痛。

在宋思悟的左胸上，纹着一个暗红色的英文花体字母。

国外读了三年的赵西官懒得起英文名，也常常用这三个字母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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