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很早之前独自闯入过张家古楼，对里面的机关和暗槽的厉害十分清楚。
救人计划紧张，他也一直和唐棠说着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黑爷我最后走进了那第五层，面前的就是个巨大的棺材。”黑瞎子回想起里面的场景，啧了一下嘴，“老张家的还真是抠搜，里面除了一些不值钱还极为讲究的摆件，啥也没了。”
“当时看上去最值钱的就是那个棺材了，你猜怎么着？”
黑瞎子故作玄虚地卖关子，声调拉的长长的。
唐棠瞥了他一眼，“怎么着？”
得到捧哏的黑瞎子嘴角笑容咧大了些：“我把张家祖宗的棺给咔嚓——”他比了一个动作，“翘起来咯。”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带着吊儿郎当的姿态。修长的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的他混不吝地晃了晃自己的脚，“然后就把里面看起来最值钱的刀拿出来卖了。”
“然后没了？”
唐棠追问。
“当然不。爷把它卖到了吴山居，赚了好大笔钱，买它的人正是那哑巴。”说道这儿，他笑意更盛了。
“然后啊，黑爷我听说，前不久在那塔木陀，哑巴张又买了一回刀？”
他的话让唐棠想起来之前在第一次进入塔木陀的时候，自己因为生气用刀捉弄张起灵的事儿。她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真是个怨种啊。
祖传的刀按理来说应该是铁定入手才对，那成想被人反反复复卖，而自己像个呆瓜一样反反复复买。
黑瞎子：“不过，第六层就没有前面那几层好处理了。”
“张家古楼的第六层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面全是恶心的毒气。若不是黑爷我会龟息之法，在六层之后还有一间藏宝阁，那江湖中早就没有爷的故事了。”
唐棠若有所思的听着，问：“那你觉得如果我们这次带防毒面具和防护衣下去，能成吗？”
黑瞎子沉默了。
男人坐在皮质的沙发上，无声地望着唐棠，仿佛在询问：你是认真的吗？
唐棠点了一下头，“我觉得可以试试，你觉得呢？”
黑瞎子：……
啊？
饶是有经验的黑瞎子也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额。
他是正经的土夫子，下斗和探穴都是靠着经验和判断，对待粽子也是靠着自己的一套方法。面对毒气，更是有龟息之法可以应对。
但这些听起来让道上的人崇拜的经历，怎么在唐棠的一句“防毒面罩”下显得格外……格外奇怪呢？！
就像是他一直掰手指头做加减法，突然有天，别人告诉自己，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速算！速算之上还有心算！
黑瞎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竖起个大拇指。
“牛逼。”
虽然下过墓，但更多的是因为要处理一些连带的事情，在中间她被人保护的很好，再加上自身实力也不弱，所以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但是没办法，唐棠又不是真正的道儿爷。
能解锁机关是正常的四维运算，躲开暗器是身体机能，完成打斗也是得益于较好的身体素质和格斗本领……
可更多的下斗常识，她就不太清楚了。
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海底墓带手榴弹的事情，唐棠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算了，这事儿还是别跟瞎子说了。
她怕黑瞎子之后会再也不想和自己一伙。
“六层之后的下面是什么，你知道吗？”话题被唐棠巧妙的转开，她询问着关于七层的事情。
黑瞎子伸手握拳撑住自己的侧脸，懒洋洋地斜眼看着她：“是终极，还有……”
“鲁神？”
唐棠听出他又要卖关子了，索性直接打断。
黑瞎子被噎住了。
惊讶一瞬后，便了解了唐棠之前所展现出来的“自信”来源于何地。
“没想到那西王母竟然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当时他探查关于鲁神的事情时，可没有遇到这样的待遇。
想起自己忙死忙活好几十年，才弄清楚的真相，黑瞎子忍不住隔着墨镜翻了个白眼。
也正是因为了解了事物终极的一切，所以他才会对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抱有兴趣。
反复下墓的他和张起灵不一样，张起灵是拼命寻找记忆，然后肩负责任。
而黑瞎子只是想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肆意挥霍一切，感受新的、探知更多的秘密。
“看来你也知道。”
黑匣子耸耸肩：“那肯定，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件吗？”
望着嬉皮笑脸的黑瞎子，唐棠若有所思。
“那你有失去记忆的时候吗？”
黑瞎子好似被她说的无语住了，“我又不是哑巴，怎么可能会失去记忆。”
“那你知道物质化吗？”
“物质化？”黑瞎子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索起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听说过，但是陕西那边的东西不太好吃。再加上秦岭那边的人下放的都是活儿重钱少的买卖，爷没去过。”
一整套话说的有理有据，总结出来就是他不知道。
唐棠喔了一声，她抬起宛如葇薏的白皙玉手，轻轻夹住细长的女士香烟，咬进唇里。
“我知道。”
黑瞎子没说话，望着她红唇一开一合，伴随着打火机的啪嗒声，女人吐出缕细长的烟。
美女蛇一样的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隔着薄薄一层烟雾，凤眼望向黑瞎子。
“接下来，我有一个计划。”
黑瞎子就像是被美杜莎注视后的古希腊人类一样，一动不动。
……
抵达巴乃，黑瞎子带着唐棠到达之前裘德考的营地。
让人惊讶的是，那里的帐篷并没有被拆除，甚至还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看到了从帐篷里走出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位是头发花白的外国人，正是之前见过的裘德考。还有一位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的男人。
男人有着栗色的头发，和裘德考看起来非常熟悉，两个人不断攀谈着，最后裘德考点了点头，拄着拐杖离开了湖边，留下男人一个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从里面取出一根点燃。
似乎感觉到远处传来的视线，他目光冷冽的扭头。
“谁！”
唐棠震惊地看着那张熟悉的、与吴邪毫无区别的脸。一边的黑瞎子反应极为迅速，他揽着唐棠的肩膀快速没入一边，依靠着大树躲避男人寻找似的目光。
“那是吴邪？”连黑瞎子都忍不住疑问。
“不，不是。”
唐棠冷静了下来，她想起了之前的经历，面色复杂地说道：“是张海客。”
“？”
黑瞎子很显然不知道张海客这个人。
想起那个和小三爷一模一样的男人，用着吴邪的脸做出那样的表情，就算是黑瞎子也感到十分不适应。
谁啊这是？
长的像吴邪，凛烈的像哑巴。
要不是知道哑巴的正主是面前这位，他都忍不住猜测这人是不是张起灵和吴邪的某种实验产物了。
“是张家的人，情况比较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是敌人。”
虽然不知道张海客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深思起来也感觉完全合理。
毕竟是“海外张家”。
就算是好几百年都不承认自己是主家的人了，但和张起灵还一直保持着联系。如果这会儿过来，说不定可以从成为他们的助力，毕竟他们也需要一个“张家人”带他们进入张家古楼。
思考之后，唐棠索性不躲了，直接从树后站出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张海客面前。
“是你？”
张海客脸色变了变。
这不是获得了他们青铜铃铛的“张家夫人”吗？
想起那几次自己被怼的样子，张海客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毕竟他也不想去触唐棠的霉头。
但他的这种犹豫在外人看来，就是迟疑和惊讶。
唐棠盯着他看了半天，想了想，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串铃铛。
隔着山路和大片林子，站在高处的唐棠摇了摇手里的铃铛。
唐棠：是这样吗？是不是得这样才能过来啊？
微不可查的铃声响起，张海客深吸一口气。
搞什么？难道家里的人没跟她说青铜铃铛不能随便摇吗？！
这是在干什么？让自己过去吗？
靠着张家训练得到敏锐五感的张海客，清楚地感知到了那铃铛摇动幅度越来越大了，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奈地往唐棠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
爷知道了！
别摇了！唤狗吗？！
黑瞎子看着男人真的顺着张家的铃铛过来了，等他走近，黑瞎子才发现他的脸上满是悲壮和憋屈。
想明白的黑瞎子毫不客气地捂着嘴笑起来。
张海客深度怀疑，如果不是他害怕被发现，这男人能笑的更大声一些。
想到刚刚唐棠的举动，张海客又木了。
“什么事？唐小姐。”
唐棠把手中的铃铛收起来，上下打量着张海客，片刻后问：“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上次看还不是吴邪这张脸，而是面具。
张海客无语地望着唐棠，说：“这就是我真正的脸。之前那次见你用吴邪的脸，你以为我用的是人皮面具。为了不破坏计划，只能在用人皮面具出现在你面前。”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搞的像吴邪一样啊？
唐棠没问，但她是真的觉得张海客有毛病。
感受到黑瞎子和唐棠的目光，张海客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同时手利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随着面具的覆盖，他终于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样子。
用吴邪的脸做出阴沉表情的违和感终于消失了。
黑瞎子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要搞一样的脸？难不成暗恋小三爷？”
你疯了？
听懂黑瞎子潜台词的张海客嘴角抽了一下，“喂！”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唐棠也没有深究，只是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海客：“……还不是因为张海宁那个混蛋！”
“他们几个是商量好了是吧？没有一个人和我说，你拥有青铜铃铛的事情。”
虽然张海客早就想过那几个玩意儿会背着他偷偷开会，但是他没想过胆子是真的大啊。
这青铜铃铛说给张起灵就给张起灵了！好哇，这张起灵也是厉害，直接就给唐棠了。
怎么滴，没询问过他的意见？
虽然他大概率会在暴力或者大家的压迫下同意……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能拥有知情权吧？
如果早知道唐棠现在已经获得了张家的认可，他看到就立马乖乖过来就完事儿了啊。还至于看到那铃铛听着铃铛过来吗？
像什么？
像狗啊！
草。
张海客心里骂了一大堆，最后只能隐忍住一句：“张起灵现在还不能死，你们要去张家古楼是吧？带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大伯哥——
我们无伤过张家古楼的重点NPC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