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共醒了两次，第一次是从高层坠在尸体上，醒来时他被众人包围着。

第二次是经历漫长黑暗的他，恍惚见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眸子。

那人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伸手捏住他的鼻子，看到他毫无反应后就无趣地收回了手。

“什么时候好起来啊？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好欺负。”

张起灵沉默无言的望着她，看到她拿出口红在自己脸上一通乱花，也没有阻止。

玩累了，女人才笑起来：“改了个漂亮的印章，赶紧起来给我照镜子！”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鲜活、绚烂。张起灵不由自主地放软了目光，心里想再看看她一下，但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不一会儿又重新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胖子。

胖子穿着件黑色的短袖，乐哈哈地捧着手机发送着短信。时不时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自顾自的呵呵一声，又对着手机键盘一阵输出。

张起灵就安静地看着他，也没说话，也没打扰。

直到胖子回复完云彩的最后一条信息，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

“我操！”

一看到他醒，胖子就咋咋呼呼地跳了起来。

“小哥！你怎么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啊！”

这他娘的忒吓人了！

这是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啊？

不会之前的傻笑也被看进去了吧？

胖子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你他娘的，倒是说句话啊。”

望着没有反应的张起灵，胖子嘶了一声，呐呐道：“不会又失忆了吧？”

‘小哥今天又失忆了’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梗，在他和吴邪之中流传着。最主要的方式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后面担忧并看好戏的吃瓜。

这人要是再失忆，别一下子又全忘干净咯。

倒时候找谁聊去啊？

让棠妹儿来一下？

张起灵注视着他，在一阵沉默中扯了扯嘴唇，喊道；“胖子。”

胖子一个激灵，痛快地“诶”了一声，喜意挂上眉梢。

“我去喊人！”

随后他快步冲出营帐，大声地喊着吴邪和唐棠的名字，声音震的人脑袋有些发嗡。

但此刻的他只觉得宁静。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次看到胖子，就是他现在这样，咋咋呼呼又喜悦的样子。然后他一边揽着吴邪的肩膀，一边指着唐棠小声说着悄悄话。

一边的吴邪，也暖呼呼地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张起灵淡定地躺在原地不动，就像是一个入定的僧人。

挺好的。

他感觉自己在这一刻，明白了曾经唐棠对于‘想要他’的执念。

他现在和那时的唐棠好像是一样的，也觉得眼前的一切距离自己是那么的近。

也那么的想拥有。

拥有这个词似乎又扎了他一下，张起灵敛下眸子，不再去想那些对于自己而言过于复杂的东西。等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才掀开眼皮，再次看过去。

“小哥！”

是吴邪，他急匆匆地走进来，一边把身上的双肩包取下来放在椅子上，一边靠近张起灵，对他伸出手。

“诶，退烧了退烧了！”

吴邪开心的说。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照顾的。”

熟悉的声音从营帐口传来，来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过膝旗袍，踩着一双同色的高跟鞋。

“醒了？”唐棠看着躺在床上的张起灵，在吴邪和胖子看不到的视角盲区，慢悠悠地对他吐了个唇语。

黑——背——小——狗。

张起灵一下子想到了两人分别前的玩笑话。

他看着开心和自己讲话的吴邪以及胖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唐棠的那句小狗，还是在回应吴邪的问话。

反正在吴邪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胖子瞅了一眼乐呵地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吴邪，一把抓住了吴邪的胳膊，“诶诶，天真，我记得之前不是说有事儿要问我吗？”

吴邪：“啊？什么时候……”

胖子使劲在他腰上扭了一把，吴邪脸立马疼得扭曲起来。他龇牙咧嘴地望着胖子，还没等他说话，胖子就凑近了小声传授经验。

“你傻啊？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见面，是看你在这里问东问西的？

小哥好不容易醒来，你以为他最想见到的人是你和我啊？

胖子翻了个白眼，喃喃说：“不亏是雏儿爷。”

“胖子！”

吴邪被他说的脸红，急忙看了一眼张起灵和唐棠，发现两人好似没注意到这边的事之后，立马挂起假笑。

“棠棠，小哥，你们先聊。我和胖子有点事。”

说完，他的胳膊使劲勾住了胖子的脖子，以报复性地力气咬牙切齿道：“胖子，我们出去！”

“诶！诶！天真——天真——”

胖子唉声求饶。

两人刻意给他们留下了独处的时间，虽然唐棠很想说自己不需要——反正自己之后都会和张起灵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话刚想说出口，就看见张起灵望着他们两个，眼底带着笑意。

唐棠没说话，抱着臂挑眉望着他，直到两个人走后，才问：“你一直都能听见他们小声说话吧？”

张起灵“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唐棠走到床边，帮助他把病床的靠背摇起来，让他的身子直起来一些，“刚醒，稍微起来一点，这样有利于血液循环。”

说完这话，意识到什么的唐棠又抬起头，伸出手弹了一下张起灵的额头。

张起灵被唐棠的手指击中，不由自主地望着他，墨色的眸子仿佛带着询问和不解。

“你哑巴了？”

怎么，进个张家古楼又要说屁话了？

唐棠被他之前的一系列反复跳水动作整的都有点后遗症了，没等他开口，就直接了当地倾身而下，重重地咬在他的唇瓣上。

“想都别想！”

张起灵看着她像只生气的猫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

一开始是发泄似地咬，后面随着厮磨的时间加长和张起灵抚上她的腰后，事情走向就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男人主动又克制地进攻着领地，湿濡的水声响起，感觉到逐渐变味的唐棠第一次主动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张起灵问。

“你说呢？”

唐棠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重重戳在他的肩膀上，“你几天没洗澡了？”

张起灵：“……”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唐棠，视线慢慢往旁边转移了一下。

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唐棠却从他躲避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窘迫。

“好了，”唐棠闷笑一声，伸手勾住了他的下巴，“赶紧好起来，再让我享用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