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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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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书虽然是去年新上任,但也是老熟人。他曾是村里考出去的大学生方躬行,也是唯一一个回到这个村子的大学生,他不是耿妩这个小村子的村支书,而是这周边前前后后五六个村子的村支书。

他有一个哥哥叫方亲行。所以村里人都喊他们大行、小行。

耿妩也跟着村里孩子喊他小行哥。

方躬行先是问了问耿妩情况怎么样?后又对准备差人去搜查耿妩的房间的村长说:“女孩子的房间不好搜,但是据我了解,耿妩在学校一直是优等生,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

老村长赞同他这句话:“耿家几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男娃混账了些,但女娃是个顶个的好。”

缺牙佬的老娘瘪着老嘴:“你们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儿子撒谎?”看众人都沉默地看着她,老太婆撒起泼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女娃子肯定不三不四,不然为什么我儿子不找别人就找她?”

耿家旺先“呸”一声:“苍蝇只喜欢吃屎,你儿子今天下午还吃我家一大坨猪屎,这是没吃饱晚上又来偷了?”

缺牙佬叫起来:“是是是,专门来偷你姐这坨破鞋屎。”

耿家旺又要冲上去打他:“你他/妈说谁破鞋?说谁呢?”万幸,在他离缺牙老半步时被方躬行及时拉住。

缺牙老得意的笑:“村里谁不知道耿老三二十块一晚。你狗叫什么?”

缺牙佬的老娘见方躬行拉住耿家旺,以为他帮着自己家,立刻尖声叫:“你们快去搜她的房间,把我儿子的二十块拿回来。”

大队长和缺牙佬家里有点子沾亲带故,因此往前走两步。

方躬行原本柔和的眉眼立时变得冷峻,他一记眼刀扫过去,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他这一喝带着浓厚的质问和威严:“我说不搜。”

大队长立刻停住往前迈的步子,但他身居官位已久,哪里轮得到方躬行这个小辈拂他的面子,于是梗着脖子道:“总得去看看,不然怎么知道谁真谁假。”

他身后站着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隐含威胁之意。

方躬行见状放开耿家旺,直起身来。

他生得高大颀长,即使穿着白衬衫也能看见衣服下紧实壮硕的身材,随着他腰杆伸直,平白无故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见状村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人也迅速集结在方躬行身后拉开架势,像是他忠实的护卫,撑足场面。

大队长已是中年男人,自然不敢跟几个壮年小伙硬碰硬,况且算来,他还是方躬行的下属,在这个年轻的村支书面前,他既不是强龙也不是地头蛇。

大队长嘴里嘟囔几句,又退了回去,缩进人群里。

耿爸看着这一出闹剧脸色愈加难看,想到这一切都是耿妩惹出来的,他阴沉得要吃人的目光朝耿妩看去。

耿妩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拿起棍子敲在自己身上,只是碍于村长和村支书在,不好发作而已。

耿家旺趁着方躬行松开禁锢,梗着脖子上去又是一脚:“你他/妈是什么狗屎在这里乱扯?信不信明天全村都知道你老娘黄土埋到脖子还出去卖,你和你/娘/滚一块。”

耿家旺嘴里很脏,立刻有耿妩同村的同学在人群里小声嘀咕:“耿妩的谣言好像就是耿家旺说出去的。”

“哪有这样说自己姐姐的弟弟,不可能吧。”有人反驳。

方躬行听了这话,一边用力扭住耿家旺的双手,防止他上去打人,一边问他:“那些耿妩的流言是你说出去的?”

耿家旺一仰头,丝毫不觉得羞耻:“就是老子说的,老子说自己亲姐,谁敢管我?呸……”

他啐一口又要上去踹缺牙佬:“老子过过嘴瘾,你.他/妈还敢跟老子当真……看我今天不跺碎你……”

方躬行几乎按不住他,嘴里连忙说:“动嘴不动手。”

耿妩快哭出来,她有一种沉冤得雪的激动,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拽紧妈妈的手臂。

耿爸斜眼看村支书阻挡耿家旺的那只手,火气上翻,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只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力气小也伤不了人,你别拉拉扯扯把我儿子磕坏了。”

缺牙佬哀嚎一声:“操/你/娘的力气小,他一拳打歪我的鼻子。”

耿爸笑得邪性:“你说他打的就是他打的?有什么证据?我说你是摔地上自己磕的!家旺是不是?”

最后一声喊,耿爸声音大如雷鸣。

在这种时刻,耿家旺脑子转得飞快:“是,他自己磕的。”他说谎不眨眼:“我进来时看到他自己跘倒磕地上。”

耿爸眼睛又转向耿妩,压低声音又充满胁迫地问:“耿妩,是不是这么回事?”

耿妩被点名,吓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吧,我不知道。”她低下头,不敢看众人。

此刻又有邻居出来说话:“耿妩一向成绩特别好,是乖娃,肯定不会说谎。”

还有人说:“听我家娃儿说,耿妩的成绩只比邻村温家那个小子差一点点咧!听说有县里来小汽车请温家小子去读书呢。”

“我也晓得这回事。按理说耿妩这么好的女娃,你们这样子说她,是要造口孽,遭报应的。”听得出来这位婆婆信佛。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缺牙佬又改口道:“我没有碰耿家女娃,我是进去找东西的,谁知道她睡在杂屋的谷仓里。”

耿妩气急:“你胡说,你说要把我……”

她梗住,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缺牙佬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女娃脸皮薄,很多话说不出口,胡咧咧地说:“说什么啊?说什么?我不过是进来借个东西,就被你家里人揍了一顿。”

最后在缺牙佬的死不认账之下,这件事情做缺牙佬入室盗窃处理。

农家人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偷,平日里出门也只是虚掩一下,邻里邻居相互之间出入别人的屋子都是家常便饭,寻常可见。

所以最后由方躬行陪着耿爸检查了一圈家里,确定没丢什么东西后,缺牙佬被他老娘搀扶着,在村长和大队长的“护航”下,骂骂咧咧走出耿家院子。

但事情并没完,第三日下午,缺牙佬的老娘又坐在耿家大门口拍着大腿哭,她嚎缺牙佬的鼻子骨折要好几千的住院费,嚎耿家丧尽天良一分钱不出,求老天爷降雷劈死耿家。

耿妩自那天以后,见到他们家都绕道走,甚至还不切实际地想要爸妈换个地方住。

彼时她正放完牛,牵着自家的大牛和小牛回来,一眼看到缺牙佬老娘坐自己家门口嚎丧,踌躇着不敢进家门。

耿家旺带着一众狐朋狗友正从家门口经过,看那老太婆嚎半天后,走过去扣扣耳朵:“你老子我还没死呢,嚎什么嚎。有这时间,不如回家看看自己茅坑是不是被炸了,哈哈哈。”

他话刚说完不久,隔壁果然一声巨响,随后传来几声少年的骂/娘。

缺牙佬老娘一愣,颠着脚往家跑,没过几分钟就传来另一种带着味道的哀嚎。

耿家旺身后刚刚消失的狐朋狗友又从各个犄角旮旯里闪出,凑在他身后,有的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不干不净,说是炸出的屎沾到身上,要去水塘里洗冷水澡。

那些小屁孩真的把缺牙佬家里的茅屋炸塌了。

在这不过节也没红白事的日子里,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的一种烟花,名叫鱼雷,威力巨大。

耿家旺起先只是想炸牛粪或者鱼塘玩,碰着缺牙佬在自己家门口嚎丧的老娘便想着扔几颗炸炸缺牙佬家茅屋后的粪坑,吓他们一吓。

哪知扔下去几颗后,缺牙佬家里茅草搭的茅屋承受不住震动和被炸飞落在屋身上的屎块,哗啦一声全塌进粪坑里。

耿家旺嘻嘻笑:“老太婆,你这几天给老子小心点,你一拉屎老子就炸你屎坑,炸得你满天飞,炸得你嗷嗷叫。”

缺牙佬家里其实也不是没人,他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但是哥哥在很远的地方打工,三四年不回来一次,姐姐又都嫁了,只剩他一个单身汉守着七十多的老娘。

而耿家不但有年轻力壮的耿爸,还有耿家旺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敢趁着耿家无人朝耿妩下手的原因。

缺牙佬出院后,看见耿妩还是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

一旦被耿家旺撞见,缺牙佬家里的屎坑必定当晚就要爆炸。

有一次屎块还冲进缺牙佬家的水缸里,他和老娘吃做完饭吃下去才发现。

天气依旧炎热,老天爷就像是铁石心肠,一滴雨水也不肯下,所以耿爸并没有太多心思放在这件事上,只全力晚上去水库运水。

运水的人渐渐多起来,李家便不愿意,水库的水都快见底,他的鱼密密麻麻的站在岸头都看得见。

耿爸每天要和李家吵一架,火气盛得很。

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田地里麦穗尚饱满,还绿油油的,一捏爆开满指头的汁水和碎末。

耿爸天天盼着它们能变黄,能成型,但时间的流逝并不会因为人们焦虑的心情而变得更快,万物的生长都遵循着时间的规律,缓慢而飞速地笔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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