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是赵家三公子，赵耀？
李暖阳打量屋里的人。
少年穿着不合身的暗绿色的齐胸襦裙，宽宽松松的裙子外露着细细的胳膊。
厚重的铅粉加上如血般红艳的斜红，看不出赵耀脸上的肤色。
虽然和许蓉蓉一样，女子穿着男装出门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男子几乎不会选择这样的造型出门。
这人……怎么了？李暖阳心里还在打鼓，刚刚在外边就觉得不舒服，一进屋子怪异的感觉被放大。
甄玉哪里看见过赵耀这个样子，赶忙上前叫人。
但是赵耀似乎听不见甄玉的声音，对着人傻傻一笑。
原本最是机灵，招人稀罕的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甄玉着急，也没想到其他方面，“赵耀，你怎么了？诶？怎么不说话啊？”
赵耀走到李暖阳面前，转了个圈，身上的襦裙转成绽放的花瓣一样的形状，又绕回到梳妆镜前坐下，拿出木梳整理自己的头发，“姐姐，你看我好看吗？”
李暖阳没有说话，那边赵耀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还在不停地梳头。
“呵呵……”还没有变声的少年发出的笑声居然有些像少女的声音。
甄玉愣住了，自己认识的赵耀可不是这样的，转头对着李暖阳，表示自己不理解。
赵耀直勾勾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笑得开心。
那脸上的斜红就像是赵耀自己用手抓出来似的，就像下一秒血就要沿着手指流下，每一下抚摸都在斜红的位置上游走。
动作中透着轻柔，像是抚摸爱人一样带着爱意。
赵耀伸手，铜镜被他抓在手里，“太美了，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呢？”
说完用另一只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太美了，我都爱上你了。”
直白的话听的人本应该是脸红心跳，但是甄玉却被吓的面色惨白，刚刚恢复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刺激。
甄玉的表现可以让李暖阳肯定，这些行为在赵耀身上就是异常的，这直白的情话也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李暖阳大概明白了，这家伙撞鬼了。
李暖阳觉得屋子里太暗了，自己看不清东西，但是要找到那个家伙，这黑暗自己不占优势。就把身后的门用脚一勾，开得更大了。
什么东西！
门打开，房间里变得明亮些，有个东西从赵耀身上跳下来，一下子溜进卧房。而赵耀则一动不动，愣在椅子上，手上也不再动作。
“甄公子，你在这看好赵公子，我去看看。”
现在那东西离开赵耀的身体，让甄玉和赵耀待在一起应该是安全的。
“是那种东西吗？”甄玉冲着李暖阳问。
“应该是。”
李暖阳在卧房里一通寻找，屏风床上没有东西，但是自己走到哪里，对侧就有个影子映在屏风上。
李暖阳取下头上的钿头簪子取下，握在手心，蹲下身屏住呼吸。
过来了！
那黑影往自己这边靠近。
越来越近，看着距离差不多了，李暖阳一个转身，簪子划过黑影在的地方。
什么也没有！
簪子什么都没扎到，连黑影都不见了。
“怎么了？”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这不是大暖男韩客韩公子吗？李暖阳没回答他，四处找那黑影，完全找不到了。
刚刚这李暖阳生气，韩客不好火上浇油，但是还是跟在不远处。远远的见人进主家厢房，也不知道谁住在那里就没去打扰。等了好久没见人出来，觉得不安，就到这来寻人。
屋子里浓郁的香味让人皱了眉头，虽然不刺鼻，但是比起普通的花香实在是浓了不少。
李暖阳本来是不想搭理韩客的，但是突然传来了头晕，她刚刚没有注意到这股香味，现在放松下来应该吸入了不少，手脚有些发软。
“你……快把门窗都打开！”
韩客和李暖阳一起经历过这些事情，一下就看懂了这个屋子有鬼，几步就到了窗边，扯下窗户上的布，推开窗户让空气流动起来。
“啊！！！！！”
整个屋子一下子明亮起来，刚刚一动不动的赵耀突然尖叫出声，发狂似的要往黑暗的角落里跑，但是他被甄玉紧紧抓住。少年的力气不大，甄玉也才刚刚恢复精神。
韩客赶忙钳制住赵耀。
赵耀实在是脱不开韩客的控制，挣扎一番居然晕死过去。
“赵耀！”甄玉上前掐他的人中，没有反应。
“韩公子！”李暖阳也不管刚刚是不是在和这个人吵架了，“你快去把赵光叫过来，还有尽量低调，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刚刚那一声尖叫让家里的仆人觉得不对劲，但是没人敢过来看，那声音又尖又高，也不知道是谁的，说不定是外边的野猫在叫春呢。
再者今天外边都是赵家的贵客，谁也不能耽误了照顾客人的工作，就没人过来查看。
没多久韩客就把赵光带来了，后面还跟着许蓉蓉。
“甄玉，这是怎么了？”
几人挤在屋子里，本来想让许蓉蓉出去的甄玉使劲给赵光使眼色，但是赵光还是带许蓉蓉进了屋。
甄玉没办法，确定外边没有人之后，离开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露出后面已经在椅子上昏迷的赵耀。
“呀？”许蓉蓉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过来，“赵耀？”
许蓉蓉看到眼前那不男不女的人居然是赵光的弟弟，有些不可思议。
赵光脸上不悦，“这是怎么回事？”
韩客检查过昏迷在椅子上的赵耀，现在虽然晕了，但是气息平稳，“他可能撞鬼了，现在估摸着没什么事，还是尽快叫大夫来看看比较稳妥。”
这屋子里的香味变淡了，李暖阳终于恢复了状态，不再晕乎乎的，但是手上的簪子还是紧紧攥着。
“她……她不会也……”许蓉蓉手指正在靠近他们的李暖阳，有些结巴。
“你才是！”李暖阳没好气地回答，“那东西可能跑了。”
“那东西？”赵光不解。
甄玉想开口，但是之前李暖阳交代过自己不能说，可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他用眼神示意询问李暖阳，那边点头了他说，“这个李姑娘，能见鬼。”
“什么？”许蓉蓉有些害怕，躲到了赵光的后面，但是还是一脸好奇，探出半个脑袋露出眼睛打量李暖阳。
“之前我住的那里也被这些怪东西骚扰了，要不是李姑娘出手，我估计早就精神崩溃，还怎么能来见你。”
甄玉之前的状态赵光见过，还让家里安排最好的大夫给甄玉瞧过，送了不少上好的药材都不见甄玉有起色，甚至还有大夫说不出半年甄玉就要魂飞魄散。
这次来春分茶会，甄玉的状态已经比以前那病怏怏的样子好出太多了。
赵光一想，这甄玉是自己的世交好友，自然是不会骗自己了，更何况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李姑娘，还请你救救我弟弟。”
李暖阳还没回答，那赵光就要给李暖阳跪下。
“别，我会想办法的。”
“对对，你要相信李姑娘！”甄玉也去扶自己的好友，哪有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
也就是这赵耀能让赵光这么上心。小时候就体弱，赵光一直不放心，闹这么一出赵府上下都得提心吊胆了，现在不宜声张。
“还请不要在外声张。”李暖阳特意交代几人，毕竟今天这茶会人多口杂，说出去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赵光答应下来，那许蓉蓉也连忙点头。
不过现在对李暖阳来说，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那是什么。
之前甄玉家里，自己带着狴犴，很轻松就发现了那东西的存在，但是自己一个人能力就没有那么足了。
而且今天的情况和之前不同，这东西已经确确实实影响到人的精神和身体了，估计比之前那家伙厉害不少。
看来还是得把狴犴带来，再等到人少的时候解决掉这东西。
虽然很不想，但是李暖阳还得和韩客说话，“韩老板，麻烦您待会儿陪我上荣宝斋一趟，我需要狴犴的帮忙。”
这话透着疏离，更表达着李暖阳的不满。
“好的。”韩客无奈。
甄玉帮忙去后院继续主持春分茶会。赵光把赵耀收拾干净换好衣服才让下人和大夫接手。
许蓉蓉也不管那个韩客好不好看，茶会好不好玩，赵光会不会再专门给自己设置游戏赢得彩头了，直接策马回家，说有需要什么直接差人上许府取就行。
这事也不能耽误，赵府派了马车，载着韩客和李暖阳往荣宝斋赶去。
车夫收到指令是要马上赶去荣宝斋，越快越好。这一路上不似两人刚来时那么平稳，两人坐在车里不免摇晃。
“小心。”
一个坑让马车里的两人颠了一下，李暖阳差点没坐稳。
“不要你管。”李暖阳撇开脸，怎么这时候自己还得和这人一起坐马车，早知道自己骑马就好了，不用看到他。
“嗯，好，李暖阳就是李暖阳，与众不同。”韩客这话暗戳戳指向李暖阳说的那句，他对谁都一样，“也就你了，不然我就让人自己去店里拿东西了。”
李暖阳听得出这是韩客在安抚自己，但是还是不顺心，“狴犴不是别人能拿的东西！那是……”
是什么？两个人之间的连接？合理化自己每天去店里的另一个原因？还是帮自己捉鬼的强力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