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房间里就觉得不正常，那陌生的花纹出现在镜子上肯定不是巧合。
李暖阳见眼前的水仙不再扭动，匆匆赶进房间，手里的半颗珠子微微发烫。
赵耀被安置回屏风床上，甄玉就在边上照顾着，没有人注意自己。
李暖阳深吸一口气，现在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浓郁的花香，不至于深吸气再让自己陷入虚脱的状态。
走到镜子前，在刚刚赵耀坐下面对镜子的角度落定。
这镜子制作精良，镜子边上雕刻的花朵和自己刚刚见到的落下的两朵一模一样，在赵耀坐下的这个角度，雕刻的花纹正好折射到镜面上，好看的很。
李暖阳不经意间就陷了进去，感觉镜子中的自己今天打扮的甚是好看。
这发髻，这妆容，这衣服。
李暖阳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镜子里的自己。
“好看……”
韩客从外边进来，都到了自己边上，李暖阳都没有发现。
“什么？”韩客以为李暖阳发现了古怪。
“公子，我好看吗？”李暖阳对边上的人发问，但是眼神始终落在镜子中。
韩客的喉结上下滚动，“好看。”
李暖阳笑了，不像平时开朗阳光的模样，鬼魅的样子顿时让韩客察觉出了异样。
哗的一下！边上本来拿来遮光的布被韩客扯下，盖在了镜子上。
“怎么了吗？”那边甄玉探出脑袋，但是边上的赵耀需要照顾，实在是抽不开身。
“没事。”韩客上前挡在李暖阳身边，那边的甄玉看不到李暖阳现在的样子。
“我……”李暖阳的眼神突然聚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坐这发愣呢，怎么了？这镜子有异常？”
李暖阳伸手想去掀开那块布，但是手腕一下子被韩客捉住。
“我……我刚从外边进来……为什么呢？”
李暖阳的记忆出现些许的空缺，刚刚自己进来干什么的呢？
“嘶！烫……”李暖阳感觉自己的腰上发烫，是自己的荷包。
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放着半个珠子。
“对！珠子。”李暖阳想起来了。
“珠子？你收集到了？那不该没事了？”韩客之前也见过李暖阳收集的珠子，只不过自己看来那东西全都是灰扑扑的，没什么特别。
“刚没告诉你，我只收集到了半颗。”李暖阳压低声音。
“半颗？之前没有发生过？”韩客也有些疑惑。
“对！”李暖阳指着面前被遮盖起来的镜子，“我觉得这镜子有古怪，所以才进来看看。镜子上的花纹和外边那盆水仙长的一样，刚进房间查看的时候因为花还没开，所以我没有认出来。”
韩客掀开布的一角，镜子的边框上确实雕刻着水仙花的图案。
“然后我就想着，赵耀为什么要这样坐着。我试了一下，镜面上正好能折射出框子上的花，然后我就……”
想着刚刚李暖阳那鬼魅的样子，确实和平时那个人不一样，韩客点点头，“你可能被这镜子上的花纹蛊惑了。”
“嗯，我想，这剩下的半颗珠子是不是就在镜子上。”李暖阳掏出荷包里那颗珠子，刚刚就是这半颗珠子烫到了自己。
“想个办法，看看这镜子的来历。”韩客安抚住李暖阳，就去找赵光询问。
“这镜子？也是蕃客送的。想着二妹妹已经出嫁，就放在赵耀的房间里。今早上才抬过去的。”赵光如实说，突然一停顿，“你的意思是……这镜子也和赵耀的怪事有关系？”
韩客点点头。
赵光的脑袋上青筋暴起，“什么狗东西，是特意送这俩玩意来害我弟弟的吗！”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现在的事情确实是因为这带有水仙的东西引起的。”
李暖阳起身安抚赵光，但是赵光的怒气并没有减退多少。
“要是我查出来是故意让我弟弟受罪，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赵公子，现在我们要先查清这东西的古怪在哪里，能不能让我研究一下，有可能会损坏……”
李暖阳还没说完，赵光摆手，“拿去，砸了！烧了！怎么样都行。”
李暖阳示意让人把东西搬到外边的院子边上。
太阳已经压到山头了，东边的天开始泛起深蓝色。
微弱的太阳光照射到镜子上，镜子啪的一下炸裂开来，镜框上的水仙花图案也被撤碎，完全认不出原来的形状。
再看镜子已经是支离破碎，刚刚那个角度是再看不到水仙花的折射了。
在太阳彻底下山前，镜子上的花纹变淡，慢慢融合成半颗珠子的样子。
“就是这个！”李暖阳拿出手上的珠子就往上面比划，两瓣珠子很自然地吸附在一起，发出淡淡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水仙花的香味。
韩客看不出珠子的花色，但是闻到了这股味道，“你感觉还好吗？”
就怕和屋里的情况一样，这味道让人失去了力气，再发生变故的话就不好了。
“没事，我觉得这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样。”
李暖阳看着手上有水仙花图案的珠子，凑近鼻子闻了闻，“这味道清新淡雅，和刚刚那让人发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现在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感觉这香味有安神的作用。”
就在李暖阳收好珠子的时候，屋子里发出了一声叫喊，“赵耀，你醒了？”
刚刚赵光就一直留在屋子里陪着赵耀，李暖阳和韩客在外边才能这么大胆收集珠子。现在听这意思，这珠子恢复了完整，里面的人就不受影响了。
李暖阳和韩客进屋，看到刚刚醒来的赵耀，被这水仙折腾的精神不佳，和甄玉之前那样，天天被不知道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吓到，而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同。
这水仙比之前遇到的情况都严重些，但是好在赵耀接触的时间不长，现在还只是看着虚弱。
“快去，再请大夫来看看！”
大夫瞧过给的诊断还是和早上一样，癔症发作，让赶紧把早上开的汤药熬好了喝下去。
送走大夫，赵光给李暖阳作揖，深深鞠躬，“要不是李姑娘出手，我都不知道耀儿的情况能不能好转。”
赵光虽然没有全程看着李暖阳，但是参与其中至少是明白赵耀的醒来和李暖阳处理掉相关实物是脱不开干系的。
“哎，我只是帮了点小忙，没什么的。”
李暖阳被人一拜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也是放松了警惕，在观察花纹的时候着了道。
“李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赵光的，我一定全力协助，我赵府也鼎力支持。”赵光一句话点出了不仅仅他个人能给李暖阳提供帮助，赵家也会伸出援手。
来参加这春分茶会的人哪个不是看在赵家的面子上来的，这面子不仅仅是这一族在长安的影响力带来的，更有在洛阳里的势力提供的。
本来就想简单漏个面，让荣宝斋的生意能更顺利，现在得到赵光的这句话，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那就提前谢过赵公子了。”李暖阳作揖感谢。
“天色不早了，韩某该送李姑娘回去了。”韩客上前，阻断了李暖阳和赵光的视线交流。
“两位稍等，我安排马车送两位回去。”赵光转身出去，让仆人们回到这原本清场了的厢房，顿时院子就热闹了起来，不再像刚刚那样鬼影森森。
院子里起了一把火，那镜子和花都被扔到那堆火里，噼里啪啦发出烧灼的声音，但是非常正常。
很快，两人就出府上了马车，李暖阳手里还抱着一个食盒。
那是赵光看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但是天晚了又得让人赶紧回去，特意拿来在路上吃的。
李暖阳拿出一块桃酥，自顾自就吃起来，“嗯……你自己拿吧，我饿了……”
韩客没有动，他几乎不在外边吃东西。
“我说……你的面纱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了，面纱下面的脸也看见了，就没必要在我面前觉得尴尬了……吃吧。”
李暖阳拍掉自己手上的碎渣，取出一块桃酥塞进韩客的手里，眨巴着眼睛等韩客吃。
韩客还想拒绝，但是李暖阳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可是李暖阳摆出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了的状态。
韩客取下面纱的一边，另一边面纱堆积，正好挡住了疤痕。
“啧，难怪……”本来吃的挺开心的李暖阳突然扭脸不去看韩客。
“怎么？吓到你了？”韩客刚想再带好面纱，但是被李暖阳拦下。
“不是，我说，难怪那许蓉蓉一来就直勾勾地看着你，进后院了还非得凑你边上，你长的是真好看啊。”
韩客一愣，从小到大他都不怎么和人亲近，现在有人和自己这么说话还是头一次，更何况这人的话大胆又直接，几乎接近无礼。
“怎么，你之前觉得我不好看？”韩客嘴上说着，心里还是有些介意别人盯着自己，又把面纱戴好。
“不是啊，之前觉得就是长的端正，但是没仔细去看你的脸。”李暖阳突然想到，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这话……怎么和被水仙干扰的时候一样的？车厢里还萦绕着淡淡的水仙花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