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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朝生暮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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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城”的白泷语发音是“萨迦瓦”,意为“雪山中的日出。”在这颗太阳的最高处,靠近阿汗河的平缓丘陵上,修建着寒城人的皇宫。

皇城里的最高建筑是圆顶宫,它位于整个寒城的最中央,在烈烈白旗的映衬下,这座雪白的宫殿就是群山环绕中屹立的醒目地标,代表着寒城的王权。

周问月垂下眼睛,透过脸上的面具,看见周围排队的女子一个个都叽叽喳喳地和周围的同伴讨论,她们的脸上挂着紧张和期待。

街道上尘土飞扬。

和周问月一起混杂在队伍中的人,有衣着端庄整洁者,也有衣衫褴褛者,但都用一种崇敬的眼神看着面前插满雪白旗帜的城门,这条队伍中也不乏大越人的面孔,周问月站在人群中,打量着周围人群的神色,内心突然有些感慨。

如果能进皇城做侍者,对于当地并不富裕的人家来说是一份非常不错的差事,但是眼下她觉得,这份差事到底是好是坏,还需要谨慎评价。

皇城内给出的标准说,只要不是四肢有疾,就有资格参选侍者,但是这当中并没有更细致的规定,周问月估摸着参选者们最后去留的决定权也是在这些负责的侍者身上,想暗箱操作一番简直易如反掌。

队伍最前方,城门已经打开,人群缓缓涌入。

周问月捏了捏自己袖子里的骨牌。

它呆在她袖中,原本冰冷的骨质也染上了几丝温热,触感柔滑。

这就是之前莫名出现在自己背包里的那一块骨牌,她来之前将它给昴珈看了,昴珈只接过去端详了一阵,但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反过来对周问月发问,只道:“那也省了我给你信物,你就拿着这个去吧。”

由此,周问月断定,关于她手里的这块骨牌,昴珈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她想问他这块骨牌是从何而来,但他只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

“所有的问题,在那个圆顶宫里,应该能得到答案。”

所有问题的答案。

有风轻轻从耳边滑过,吹走了有些迷眼的烟尘,周问月收回思绪,随着慢慢往里移动的队伍,走到了守卫面前。

那一队守卫穿着深黑的袍服,为首的那位脸上有一道长疤,眼神严肃,周问月在他面前站定,见他腰间悬挂着秘银的弯刀,刀鞘冷冷地反射着阳光。

他指了指周问月脸上的面具,周问月会意,慢慢伸手将脸上面具取下。

于此同时,她扭了一下手腕,不着痕迹地让骨牌显露出来。

她脸上的狰狞伤疤很明显吓了对方一跳,不仅仅是眼前的守卫,连带着周围都响起了一片唏嘘声。

“她的脸是怎么了……”

“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来参选侍者吗?”

“天哪……”

在周围一片用白泷语说出的小声嘀咕中,偶有几句汉话蹦进周问月耳中,而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同时,她出示的那张骨牌也被守卫注意到了。

守卫只扫了它一眼,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他把目光转移到一边,不敢看周问月的脸,只是轻轻向周问月的方向颔首,示意她可以通过。

周问月端着身姿,也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拦住门的守卫们往两边退开,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阳光从眼前洒落,她在迈步的同时,把面具悄悄戴了回去。

她脸上的图案相当于一种特殊的刺青,用的是很难褪色的颜料,因此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但在绘制的过程中又不会像真实的刺青那样疼痛。

据张未老先生的话,这是他的传家秘方。

张未。

周问月面前又浮现出这个老先生略和蔼的脸来。

他说他原本是大越的画匠,但为了找自己多年未归的儿子,终是不远万里地跑到了寒城来,最后为了在寒城谋生,开始做起了妆师。

据说,像他这样的大越人在寒城其实也能找到很多,多是因为他们的亲朋跟随商队来到异域却再也不见归家,遂决定到寒城这边来讨生活,顺便探一探亲朋的消息。

怪不得,周问月她最开始来寒城时给自己找的托词就是寻人,那时候就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这个理由不正当。

周问月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出神地想,从大越到白国,期间天涯万里,山海茫茫,而白泷雪山周围部族星罗棋布,谁也不知道一支无名商队最后会停留在哪里,商队里的人是否安好。

只是细细想来,她也是这无数漂泊者当中的一位。

周问月轻轻用手摩挲了一下衣袖,不由得抬眼看向队伍的远处。

周围负责引路的都是身着白衣的宫廷侍者,她们垂目站在宫墙边,人与人之间都刻意保持着相同长短的距离,这样就显得十分规整。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浅红的皇城墙壁,那纵横的宫道笔直如剑,将一座座殿宇分割开来,那些殿宇,不同于外面涂成奶白的建筑,它们是深红色的,墙体整面整面都用彩绘画上了奇异的图腾,鸦青、月白、杏黄各色交织,使得它们看起来神采烨烨,像极了一座座华美的神庙。

这个皇宫,看起来更像是君主和神灵居所的混合体。

周问月一边走,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和那些白衣侍者。

参选侍者的人在进入皇城前要经过一轮初筛,由皇城在下属各处设置的内务机构负责,在通过初筛之后,她们就要来到皇城里,经过净身、更衣、改容三个流程。

这三个流程同时也是选拔的程序,在任何一个环节中,如果有不符合标准的地方,就要被剔除出去。

但是就目前来看,她应该只需要走个程序就好。

周问月在集合处站定,气定神闲地等待着。

将所有女子集结完毕之后,领头的女侍者轻轻颔首,转了个身,带着她们拐向往一处偏僻的行宫。

周问月已经提前把整个地图都背了下来,因此知道,这位侍者即将要带她们去的是一个温泉汤池。

温泉汤池,桃花飞舞。

这就是第一个流程。到达地方后,姑娘们去温泉池子里把自己洗净,但是周围的侍者并不会回避,也就是说,要这样大喇喇地暴露在接近几十个人的目光里。

周问月并不清楚这些侍者具体的挑选标准,因此也只能谨慎一些,当她把面具轻轻摘下来、交给侍者的时候,脸上的那一大块暗红疤痕吓到了几个转过来面对着她的姑娘。

她们吓了一跳,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几声非常刺耳的惊叫。

随即,没等周问月开口说话,眼前这几位姑娘就马上被侍者请走,当场淘汰。

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原本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到了这几个姑娘被带走的时候,这些杂声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流水的声音哗啦作响。

周问月从始至终都维持着一幅平静的表情,但心里却直咂舌。

想来也是,这里虽然比不得大越的深宫内帏,但好歹也是寒城王的居所,做事要绝对的安静,周围的侍者们应该也是要选性格相对稳重的人,但让这几位姑娘这么快就被淘汰,应该也算是她的罪过了……

想到这里,周问月也只是轻轻呼了一口气,继续干自己的事,再继续观察剩下的那几个看起来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但没被遣走的女子。

果不其然,她们即使心里惊慌,但刚刚那一瞬间,面上都保持着相对端庄的仪态,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甚至缓了一会之后,都纷纷撇开了眼,恢复了镇定。

哈哈,感觉自己成了安插在人群里的奸细。

周问月在心里调侃了自己两句,麻利地把身上的配饰放下。

到了这种陌生环境里,姑娘们原本都带着几分羞涩,特别是大越来的那些看起来温温婉婉的女子,脸上都染上了几分薄红。

周问月对此倒接受良好,面色平淡,三两下脱掉了衣服,第一个迈进了水里。

嗯,还挺舒服的。

她找了一块相对舒服的地方漂着,看着姑娘们一个个下饺子似的站进水里,但不约而同地,她们都选择了离她比较远的地方,只有一个身上全是疤痕的女子,面色无虞地坐在离周问月不远的地方。

那一身的疤痕露出来的时候,周问月心头都跳了跳,下意识抬眼看向那个女子。

缭绕雾气中,女子深邃的眉目若隐若现,她半阖着眸子,麦色的皮肤上是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已经好全,有些上面还覆盖着柔嫩的皮肉。

看起来,她的有些伤才刚好……

周问月怕看久了被对方察觉,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但是她心中也对这位女子生出了几分好奇。

过了一阵,周问月眯了眯眼,强行把升起来的困意压了下去。

在出于各种理由请走了一批人之后,白衣侍者们为剩下的人带来了新的服装。

每个人在出浴后都要统一穿着祭司台准备的白衣,这一步骤也称为更衣,换完衣服就有专人拉着去做专门的面靥,如果能一套流程稳稳当当走下来,那也就是入选了。

在最后描面靥的时候,为周问月画的那个侍者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周问月甚至觉得她的笔根本没有落在自己脸上。

但最终,她还是完成了这个流程,那个身上有着伤疤的女子,也没有被淘汰,留了下来。

她们被带入偏殿,排成了几个方阵,皆低垂着头。

周问月站在最后一排,往整个殿里扫了一眼。

她估计自己这一批进皇宫的参选者约莫有二三百人,但留下来的竟然也有一半之数,况且,她还注意到,队伍中的大越脸孔几乎又占了留下人数中的一半,也就是说,遣散的很多都是寒城人,大越人几乎都留下了。

女子男子是分开遴选,不知道另外一边男子是否是这个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外传入。

周问月神色一凝,连忙把目光收回,垂着头盯紧自己的脚尖。

“都把头抬起来。”一道轻柔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周问月闻声便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袍服着装较旁人皆精致许多的侍者。

她站在整个偏殿的最高处,白袍绣着银边,那纹路在她们头顶上折射着湖面水波一般的光纹,她的额头上画着银色的莲花,两眼下是胭脂色的花钿,乍一看极为出尘,如见神使。

周问月听见她以一种训诫的语气说:“诸位以后要在皇城内当值,自是应该忘记前尘往事,专注当下,皇城内居住了很多大人,我会向你们一一阐明,也好决定各位的归所。”

首先,皇城主殿圆顶宫,是寒城王以及王后的居所,而祭司台的三位大巫祝,则分别居住在东、西、南三座殿内,北部的宫殿则是祭司台核心人员的工作场所。

所有最开始进入皇城的侍者,按规定是只能进皇宫四角的偏殿做工,那些地方会比较接近大巫祝们的居所。

周问月马上反应过来,这样子的话,她有可能在皇城里遇到在白塔时的那位大巫祝,刹迦尼莫。

不过,细细想来,这位老先生眼睛不好使,只要她小心一点,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被分到他的地盘上去。

“那么,我先将你们分成几部分,你、你、还有你,站过来。”就在这位侍者扬了扬手,选定了包括周问月在内的几人,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砰!

从殿外传来了惊天的巨响。

随着这响声,一个金发男人带着一众男性侍卫,慢悠悠地踏进了众人的眼帘。

他穿着极华美的白金色滚边长袍,白狐大氅和他的金发一样松散地披在身后,珊瑚、海蓝宝、绿松石……种种珠宝宛如盛开的鲜花一样开遍了他的脖间、腰际,而他额头上的金色抹额上缀着一颗鸽血红的宝石,在那颗宝石下,是一双迷离的灰色眼睛。

在光下,那双眼睛要比他额头上的宝石更夺目。

这个人带着满身的尊贵,带着满身的酒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走近了几位已经跪倒的侍者。

他开口,说了一句白泷话。

周问月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和众人一起跪下去了,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此刻,她只感受到,四周陷入了死寂。

没有人敢答他的话。

“啧。”金发男人皱了皱眉,转向跪伏着的大越姑娘们,清脆地开口了,话意非常直白,“今晚谁陪我玩玩?”

还是没人敢回答。

索性,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

“你?”

“还是……你?”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指轻轻指点着,指尖和视线一路滑过,最后,落在周问月脸上。

“为什么带着面具?”他定住,蹲下身来,语音柔和地问道。

周问月听见珠宝碰撞的叮咚声,一阵淡淡的花香混着酒气滑过鼻尖,让她顿时从心底里冒出几分不适。

“奴面容可怖,为此戴上面具。”她答,同时暗暗想道,眼前这个人,不会是寒城王赫曲灼吧。

“面、容、可、怖。”他一字一顿重复,语气平缓,让人觉察不出情绪,“那——”

周问月只觉面上一轻,下巴被猛然抬起,对上了一双水晶似的眼睛。

就这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赫曲兰若。

这是亲父女。

周问月在心里默默道。

但赫曲灼在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就皱了皱眉。

“丑死了。”他的表情嫌恶,仿佛吃到了苍蝇,“还以为会有什么情趣呢。”

他把面具粗暴地塞回周问月手上,“戴回去,真是脏了本王的眼。”

周问月把面具扣回脸上,又听见他阴沉的嘀咕声:“若不是祭司台留着你们有用,本王就该就剥了你们的脸皮来绷鼓。”

这话说的非常认真,周问月听到的一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她不行,那就你来陪本王玩玩吧。”赫曲灼瞬间把阴沉的脸色收了起来,笑着拽了一把跪在周问月旁边的那个女子。

他看似温和,实则暴力,把那个女子几乎是整个人拽了过去,在这个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走吧,小美人。”

他嘴上说着走吧,可是手下却开始用力扒女子的衣裳。

她们刚刚沐浴完,在新换的白衣里并没有多加别的衣物,因此如果遭到拉扯,整件衣服都很容易扯破,露出皮肤。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另一个女子把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喊了一声:“王上。”

“哦?”赫曲灼一下停手,饶有兴味地转过头去。

在一片静寂中,周问月只听见嘶拉一声。

后来上前去的那个姑娘,身上的衣裳全数被扯破,身躯就这样整个暴露在赫曲灼以及他身后的侍卫们眼里。

这真是个疯子!!!

周问月攥紧了拳头。

眼前的躯体上布满了伤口,真是丑陋至极……但让赫曲灼感到有意思的是,这个女人,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赤身裸体,她的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屑。

就好像在藐视他。

那样的眼神……令人着迷。

“呵,不错嘛。”赫曲灼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探头往她的脖上狠狠咬下。

良久,他擦了一把唇边的血,笑着将自己的狐皮大氅褪下,包裹住了女子的身子。

血流到大氅上,染红了狐皮。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阿诺。”她说。

周问月抬起头的时候,赫曲灼正带着一群侍卫、抱着那名女子往屋外走,她看见那个姑娘望着赫曲灼侧脸的眼神。

那眼神冰冷,充满了铺天盖地的仇恨。

“哦,还有——”在踏进屋外灿烂的阳光时,赫曲灼转过身,招了招那个跪在最高处的侍者,示意她过去。

侍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赫曲灼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位侍者颤抖着连连点头,而赫曲灼只是抬起头来,轻轻睨了周问月一眼。

只一眼,他便转过身去,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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