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诺拉?"安东尼虽然对埃莉诺的疑问有些震惊，但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显露，只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我们结婚时，我看到你父亲那一栏里填的就是弗兰克·辛纳特拉呀。"
"那个名字不是指的他，安东尼。"埃莉诺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姓辛纳特拉不一定能和弗兰克扯上什么关系吧。而且他的中间名是阿尔伯特，不是韦恩。否则怎么有人会在书里称呼他为阿尔呢？"
安东尼突然想起他们申请结婚的时候，埃莉诺填的确实是韦恩。当时的他只是被弗兰克·辛纳特拉的名字给迷昏了头，自顾自的认为那位就是他知道的辛纳特拉。
不过，安妮·斯特恩为什么要骗他?
这也是埃莉诺想要问安妮的问题。她众所周知的身份是斯特恩家的继女，只有一少部分人才能把她和放在报纸角落里的弗朗辛给联系起来。恰好，安妮就是少部分的知情人，她根本不可能把祖父和父亲两个人的身份混淆，因为人人都会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后缀Jr。
或许，安妮这样做就是故意的。毕竟，一个唯一被承认的女儿和有一堆差了辈分亲生兄姐的私生女，哪个能获得到更多的利益呢？埃莉诺更加相信她和安东尼的爱情是安东尼与安妮的交易，否则，一根木头怎么能光靠颜值就成功拿到一个小角色呢？
埃莉诺知道安东尼的心情一定很阴沉，她笑得更开心了："不过，虽然世界上每个姓摩根的人都可能和J.P摩根没有任何关系。但——"
"但什么？"安东尼听到埃莉诺的话又燃起了希望，他希望埃莉诺能一口气说下来。但埃莉诺在关键的时刻停顿了一下，甚至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尽管安东尼如此急切，但他还是尽量的保持温和，就像任何一个好奇的人一样。
"但我还是和辛纳特拉有些关系的呀。"埃莉诺满脸雀跃，像是他中了什么大奖一样："你猜对了，安东尼。虽然你都看见我父亲的名字啦，但我还要夸夸你的见多识广，你可不像个听爵士的人呀！"
废话，在好莱坞里混的人怎么能不认识辛纳特拉呢？
安东尼撇了撇嘴，尽管他觉得埃莉诺实在是个白痴。但此时，安东尼喜悦的心情占了大半，他本来还担心埃莉诺如果真打着辛纳特拉的名义会被他的子女针对呢，现在倒可以完全放下心来。
"那你和辛纳特拉是什么样的关系呀，诺拉?"安东尼已经猜到了埃莉诺和辛纳特拉的关系了。毕竟，只有儿子才会和父亲取一样的名字，但他还是问了出来，全当和埃莉诺一起玩玩游戏了。
"这是个秘密。"埃莉诺因为安东尼的话脸色变得有一些难看，但还是装作神秘的说道："这是个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言下之意是，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的父亲并不承认我。
"放心吧，诺拉，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现在只是我的博金太太。"安东尼虽然笑了笑，但看着埃莉诺有些掩饰不了的落寞，心里还是有一些后悔。他的路已经被他和安妮交易给堵死了，本来埃莉诺对他有多大方啊，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姓氏，还不能物尽其用。迟早有一天，他会沦落到和埃莉诺一起变卖物品的境地。
看来，他要另谋出路了。
*
"诺拉，你还没有找到经纪人吗？他们也太不识货了吧。"安吉拉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架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香烟，吞云吐雾，像她见过的男人做派。只不过绅士必备的衬衫西裤换成了黑色的骷髅头T恤和带有破洞的牛仔裤，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流行起来的时尚。
"是啊，我原本以为当演员只需要演技好，谁知道还需要长的漂亮。像我这种情况，只能通过向上帝祈求祈求，能让我下辈子长的漂亮了。"埃莉诺的心情有些低落，之前看的书被埃莉诺无意识的扔掉了地上。只不过，埃莉诺的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安东尼知道她无利可图，帮她找的经纪人虽说不是一个比一个烂，但抽取的佣金却个顶个的高。而她当演员的愿望，也随着这几次的折腾熄了火。
虽然她的生活逐渐的回归无聊，但诉苦总有地方诉的。尽管安东尼还是对安吉拉颇有微词，但她已经不想顾忌他的心情了。毕竟，安东尼的心思已经在埃莉诺的面前泄了个底掉。
"你呀，不要信他们那一套说辞。既然演员演的是一些人的故事，就不可能只会找漂亮的来演，否则那些丑角谁来当呢？而且——"
安吉拉说话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埃莉诺扔在地上的书。她一边帮埃莉诺捡起来，一边瞄了一眼书上的封面——安吉拉对埃莉诺的书好奇好久了。
"你长的也不丑。"
安吉拉瞪大了眼睛，封面上的字她并不认识，应该是其他的语言。她撇了撇嘴，把书老老实实的放在桌子上。
"谢谢你的安慰啦，安吉拉。"埃莉诺看到安吉拉帮她把书放到了桌子上，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他们都认为我长的并不是当明星的料子，但还是要继续试一试的，万一——万一有人能看上我了呢？"
"你应该过些时间再试，说不定影视产业不一会儿就完蛋了呢！现在编剧还在罢工，你演戏也没什么可以演的，难道要让你自己写剧本?"安吉拉有些幸灾惹祸，当然不是对埃莉诺，而是对好莱坞。她希望那些好莱坞资本老爷们早点滚蛋，仗着地位高，就欺人太甚。
"别担心这件事啦，安吉拉。罢工早晚会结束的，只不过有的节目会受一些影响罢了，好莱坞不会完蛋的。"埃莉诺并不在意这件事，因为一切迟早都会回归正轨的，只不过《L.A.Law》停播，给埃莉诺无聊的生活再添加一笔罢了。
"好吧，不会完蛋。"安吉拉对埃莉诺的天真有些嗤之以鼻，但还是有点贪恋这种感觉，毕竟这种情绪自从安吉拉搬到纽约后只在埃莉诺的眼里见到过。
当然不会完蛋，作为对外的宣传工具，怎么能完蛋呢？
——砰
大门忽然被人推开，热风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给有些燥热的埃莉诺带来了一丝阴霾。
是安东尼，他的面色有些阴沉，衬衫的领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直立，如果是平常的安东尼，他一定会整理一下的。
埃莉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安东尼。在更多的情况下，安东尼通常都是温和的，做任何事情都是轻拿轻放——不排除他在伪装。
"发生什么事了吗，安东尼?"埃莉诺起身帮安东尼整理好领子，面色有些担忧。而安吉拉对埃莉诺的所作所为则在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像她父母的复刻。
"没有什么大事，诺拉。"安东尼见到埃莉诺，面色开始缓和，但忧愁还未褪去："只不过要求下个月涨价。如果交不起钱，我们得换个地方了。"
"涨多少?"
"二百，都快一倍了。我估计他是想故意赶我们走，如果这次答应了，说不定下次还得涨价。"
"该死的犹太佬——"安东尼正要骂，但看到埃莉诺，他还是小声说道："我不是在说你，诺拉。"
"没关系，你说吧，反正我也没有犹太血统。"埃莉诺噗嗤的一下笑了，一下子活跃了有些沉重的气氛："不过，政府也不管管吗？涨的也太厉害了。"
"不会管的，这栋公寓已经是私人公司的了。"
"为什么不会管?"埃莉诺有些疑惑。
"该死的资本主义。"安吉拉听到他们的对话，嗤笑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会管，诺拉?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房地产商们和政府互相勾结，当然不会管一点点小事了。他们只是希望能有资金更好的租客，当然不在乎我们这些一毛钱都没有的穷人了。"
"你知道什么？安吉拉。"安东尼对安吉拉的突然插话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什么，安东尼，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他们想要建立一个完美的城市，就必须把我们这些穷人给赶走，我们又不是城市的未来。你是不知道他们把穷人以前住的廉价公寓改造改造，卖了多少钱?50万美金啊，我们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50万。"
安吉拉有些忿忿不平，仿佛把埃莉诺和安东尼当成了她的同盟。显而易见的，安吉拉也正在饱受租金的困扰。
不过，埃莉诺一点也不愤怒，因为这些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小钱，卖卖珠宝就能解决的事。
当然，这不能当着安吉拉的面说。
"没有关系的，安东尼。"埃莉诺安慰安东尼道："我们会想到办法的。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搬到另外的地方去，不一定非得待在曼哈顿，而且新泽西也是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1988年5-8月美国编剧正在罢工。
当时纽约东村因为中产阶级化导致矛盾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