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特来追随，望能保少商君一路安全。”

“我……我想说，少商君，你很好……”

“我仰慕少商君你的为人……”

何昭君端坐在车内，支起一角车窗，于树荫处看得极认真，也听得极认真。

楼垚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利刃钢刀扎在心上，只是刺得多了，扎得麻了，竟然久而久之，也就没有感觉了。

几次，何昭君欲下得车来，只因程少商的车壁刚好挡住了楼垚的半张脸。然而，即便看得见半张脸，何昭君也依然清楚地看见，少年面上的诚然与炽热。像是初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又挚诚。

与阿垚青梅竹马在一起这样久，他竟然从未拿这种眼神看过她。

或许，他本就应当同程少商在一起。

何昭君默默地想。

“我现下已与那何昭君退了婚……”

此话，如一根尖刺扎进了何昭君的心中。

“昭君阿姊是个如此好的女娘，你同她退了婚，有甚好同我说的？”程少商闻言怒了起来。

楼垚一时无措，不知程少商怒从何起。他眼中的何昭君，骄蛮，跋扈，一无是处。他不喜何昭君，想同程少商说清楚，怎的程少商突然就生气了？

何昭君原也料想过如是场景，是以特地先同程少商说了此事。然而等此事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心下仍是感受复杂。

楼垚如受惊了幼犬，一双眼无辜又无措地看着程少商。

程少商皱着眉头，摆摆手，放下了车窗，不欲与他再多说。

车马仍在前行，楼垚望着程少商的车，忽然心念一动，策马追了上去……

何昭君便如是呆愣愣地目送着这一行人远去，直至所有的人影缩略成一个模糊可见的点。

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车窗忽然被风带起一角，轻轻拍打着窗沿，何昭君才恍然回过神来，敲了敲车门，对驾车的车夫道：“回府罢。”

她未曾注意到，就在她对面的树林里，也有一隐蔽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待何昭君走后，马车里的人才轻轻支起车窗一角，露出半张俊逸肃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