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食指、和食指差不多长度的无名指以及小指，呈现出了长长短的排列。
这时，汪怡宁怯怯开口：“催命香，不日必有命终之人……”
“……”
庄今雨：“我一直想问，你是什么工作？”
“民俗学研究生毕业，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好，对口。”
“可是昨天烧的香，都是一样的长的呀。”梳着马尾辫的女孩问。
她担心自己摸鱼摸得太狠，没有什么贡献，于是现在在一边掐着大腿一边盯着香炉。
此时秦绍民和眼镜男则用余光观察互相看着，他们想的都是一件事：
昨天那个肌肉男上香之后死了。那么，今天该轮到谁死今天该轮到谁去上香？
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什么结果。
此时，一直冷着脸的林瞻悄悄靠近庄今雨，问：“关于手指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啊。”庄今雨笑了，“我未婚夫肯定是最后一个吃我咯。”
他这句话说得尤为响亮，像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
秦绍民听了他的话就开始骂：“男人和男人结婚很光荣吗？还有脸在这里说！”
他说完，便“呸”了一声。
“那确实是比你背后骂女人光荣一点。”
“你！”
庄今雨不再理会他，开始思考起香炉里的三炷香和汪怡宁的说的话。
“手指……”
说到手指！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庄今雨靠近林瞻，低下头。
林瞻被庄今雨突如其来的接近搞得的心怦怦直跳，小鹿乱撞。
“……”
他打算检查一下林瞻手上的伤疤，但此时，他盯着林瞻手上不属于击打伤的红肿，轻轻皱起了眉。
“想一直碰瓷吗？”
“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
这时，一个白脸小童不知道又从那里钻了出来，他并不看气氛，尖叫：“大家吃午饭了！香喷喷的午饭准备好了！”
小童将他们带到院子中央，桌椅碗筷已备齐，香味扑鼻而来。
只见桌上摆着米饭和几盘肉，但那白花花的肉却挂着灰绿色的皮。
秦绍民却饿的不行，马上开始大口咀嚼。
眼镜男看呆了，原来这位大哥胆子还是比我大的，“大哥，你胃口还挺好！”
秦绍民拿着筷子，胸前“新郎”的礼花已经摘了下来。他边说满嘴喷肉渣：“你们胆子小得很！”
“这是好东西，我婚礼上也有这道菜，补身体的，外面贵得很！”
“这是什么意思？”林瞻问，庄今雨已经皱起了眉。
“哎呀，年轻人，婚礼就是要搞些硬菜，这才有面子。”
“不是。”林瞻扶额，“他是问你，这肉是什么？”
“龙肉啊，你们年轻人，这都不知道？”
秦绍民觉得喷香。
徐元一：“龙肉……那不就是蛇肉吗！你还真敢吃！”
“这种好肉补身体的，你们女人真没见识！”
其实，秦绍民已经被说得有些害怕了，拿碗的手开始颤抖。但是，他昨天拒绝了庄今雨的枣和桂圆，早已饿的发昏，看到这些肉就着了魔似的，忍不住往上扑。
他此时除了害怕，更觉得面子上实在下不去，现在被一个不伦不类年轻女人教训，他有些恼羞成怒。
于是他对着徐元一大吼：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还染那头发，像个灰毛鸡！”
“大花臂真够恶心的！我都不好意思说，简直掉价！你身材是挺好，但没什么用你知道吧！”
“便宜货……”
“啪！”徐元一上前就是一巴掌，还没等他说完，两人便扭打了起来。
秦绍民拽徐元一头发，徐元一咬秦绍民胳膊。
汪怡宁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今雨提醒：“洞洞鞋！”
徐元一听见后，脱下洞洞鞋往秦绍民脑门上猛抡。
这时，一个白脸小童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他端着一道新菜往桌子上放，做贤惠状：
“先别打了，吃饭重要啊，别和好东西过不去啊。”
众人惊讶，这白脸小童还会劝架的。
但是这小童转头，以一个极为僵硬的姿势，问起了秦绍铭：
“先生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纹过身吗？”
小童语气相当殷勤。
秦绍民壮起胆子：“那当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懂不懂啊！”
那小童：“哎呦，还是个孝子！”
两人竟有来有回，讨论起了孝道。
徐元一等着他们说“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等得不耐烦。
怒道：“还打不打了！”边吼边往秦绍民背后狠狠踹了一脚。
庄今雨：“好身手。”
林瞻：“……学长我比她更会踢。”
那秦绍民被踹倒在地，鼻子磕到石板，发出了惨叫。
徐元一“呸”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头也不回地走了，汪怡宁见状，马上端了两碗米饭跟在她后面追。
小童却幽幽飘来，像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一样，热情地把秦绍民扶了起来。
他眼睛盯着秦绍民——仿佛在看一头待宰的猪。
*
下午，陈老头的雕花门外，两人还在推拉。
“不用在门外等我了。”
“要等的。”林瞻坚持。庄今雨要去给那个老头做康复治疗了，林瞻始终不放心。
林瞻看着庄今雨，看着他清瘦的身影迈进了昏黑的屋子，觉得没由来的心疼：
“这个专业，又要态度好，又要努力给病人做运动，好辛苦。”
屋内。
庄今雨幽幽地说：“我来帮你做康复运动了。”
他转了转腰，捏捏自己的肩膀，做足了准备运动，走到老头儿床前。
“你这小年轻好没素质，进屋不敲门的。”
“您要忍着痛啊。”庄今雨无视他。
“什么？”
下一秒。
一层两层三层，庄今雨无情地掀开他的被褥。
“因为我也只是一个学生，可能会有一点不熟练，还得多学。”
庄今雨一直怀疑这老头从第一天开始就在装病，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下床、不出门呢？
“我会尽全力了给您治好，治舒服了，您放心，我的态度可是每个人见了都夸的！”
“这个方法叫‘腰部斜扳法 ’。”庄今雨谨遵课本，对“病人”耐心解释，循循善诱。
“？”
“等一下！”
庄今雨一只手按在那个老头肩部，一只手按在臀部。
他首先轻轻的扭转了几次老头的腰，试图放松那老头的肌肉，这时，他还在温柔地说：“您觉得现在还舒服吗？”
那个老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庄今雨手法轻柔却有力，语气态度也好。
“是不是……不是那么害怕。”庄今雨还是很温柔。
“还真挺舒服的。”
“嗯，咱们的肌肉也都放松好了啊。”
——这个“咱们”也是个话术，迅速提高病患好感度，庄今雨活学活用。
“放松了，放松了。”
接着，庄今雨缓慢而镇定地将他的腰部扭转到最大的限度。
突然这么一遭，那老头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是被吓到了，但是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庄今雨解释：“感受到有阻力，这就是最大活动限度了，疼吗？”
“好像有点，你下次轻点。”那老头喃喃，有一点不满意。
“咱们这个手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寸劲儿，你知道吧？” 庄今雨继续“咱们咱们”大法。
庄今雨用力，突然增大幅度，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快速扳了一下老头的腰！
在旁人看来，这个清瘦的年轻男人简直是就是把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对半拧开了似的！
咔嗒一声。
庄今雨最喜欢听到这种声音，“咔哒”——这意味着他手法做到位了。
“啊啊啊！！痛！！！”
以肩和臀为两端，以腰为弯折点，庄今雨将老头拧成了只有一个弯的麻花。
保持了一两秒，庄今雨终于松手，那老头已经痛得挤出了几滴泪。
“嗯，今天的康复运动就结束了，王先生。” 庄今雨笑，“您感觉怎么样呢？”
“我姓陈！”
“还有，你甚至都没有给我把脉！你怎么知道我得啥毛病？不知道我得什么病，又为什么用那些邪招对付我。”
“你真不如以前村里的大夫！人家《二十四孝》背得非常熟。”
“我就没有病！你这个庸医！”
庄今雨眯起眼，看着那老头：
“你不是前两天还说自己快病死了吗？”庄今雨拿起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摇了摇，闻到一股腥臭味，一边阴沉地说。
“不是！”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当然有病！我都病得糊涂了！”那老头给自己找补。
“您的腰现在痛吗？”庄今雨问。
“痛。”那老头盯着庄今雨，恨得牙痒痒。
“那您如愿以偿了，您本来应该是健康的，经过刚才的手法，加点劲多治几天，您的腰部马上就扭伤咯。”
“愿望成真了！您成功得病了！李先生！”
“我姓陈！” 老头怒了，“你今天别想出去了！”
“嗯。”庄今雨温柔回答。
“那好。”
“那我就把我毕生所学全部在你身上练习一遍，不着急，慢慢来。”
说着，对着门外等待的人影喊了一句：“你先回去吧，陈先生病得不轻，还要多治治。”
然后转过头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
“您今天有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请到正规医院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