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满了符咒的禁闭室里，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黏在一起的两个高大身影，在幽幽的烛火下他们的面容忽明忽暗显得十分阴森。

在家族中长大的他深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一点，所以——那个五条家所谓的暗卫居然是夏油杰！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要完蛋了？快点想想办法挽救一下自己啊。

不过，话说五条家主长得那么漂亮居然这么高吗？他充满了各种死法的脑子突然劈了个叉，随即开始唾弃自己生死关头怎么还掉链子。

“悟，他一直不说话，看上去脑子好像还有点问题欸，会不会是‘标记’的后遗症？”夏油杰眯了眯眼，抱起手臂端详着自他们进来没说过一句话现在眼神甚至有些呆滞的年轻人。

五条悟脖子向右一弯把头搭到了夏油杰肩膀上，两眼一闭开始碎碎念。“这有什么关系啦，我好困哦杰，你不是有那个神奇咒灵吗？拿出来用一用啊，问完我们就回去休息吧。”

“啊，那个是假的，我骗那个脑花的，没有那种咒灵哦。”夏油杰一脸淡定地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喔，杰，好久不见你更狡猾了耶，有报什么反派培训班吗？”五条悟嘴角翘了翘，想起他们以前一起打咒灵的时候，怎么说呢，玩战术的心都脏，只有气质看着乖的夏油同学。

“怎么会有这种培训班啦。”夏油杰无奈地笑。

“欸，这种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反派了，杰的成绩不合格。”五条悟特有的不听人话且自说自话出现了。

“那宣战百鬼夜行的那天呢？”夏油杰侧头看了五条悟一眼，却只看见了对方的一头白毛。

五条悟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后才吐出两个字，“负分。”

“悟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啊？”夏油杰不满地抱怨道。

“杰自己想。”五条悟开始赌气了。

年轻人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你来我往，高层里秘密流传的桃色绯闻居然是真的吗？五条家主一直不肯动手追杀最恶诅咒师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私情。

他自闭了，他觉得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他决定还是要挣扎一下，他开始大喊——“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请放过我。”

“很上道嘛。”夏油杰微微挑高一侧的眉毛，转头正视着他，“问你几个问题，回答完就放你出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在心里流下了宽面条泪，对不起，再也不叫您最恶了，“您问您问。”

“关于那个攻击悟的高层，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夏油杰直视着他的眼睛。

年轻人回忆了一下，“是加茂家的嫡系大长老，三年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额头上多了一条缝合线，据说是和咒灵战斗后受伤了，我的地位不高，更多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想到那个家伙干的事，他又急忙补充，“高层真的没有想杀五条家主的计划，我们这次过来只是为了了解情况。”

夏油杰冷哼一声，“他们最好没有。”

随后他话风一转，“那条缝合线差一点就出现在你头上了。”

啊？年轻人懵逼地张了张嘴。

“那个人，哦不，应该是脑子，可以夺取咒术师的身体。”夏油杰语气平静地说道，“出现缝合线前后，他的术式有变化吗？”

年轻人后知后觉地心惊肉跳，怪不得这次会带上他一起来，他不断回想着两个人见过的几次面有没有哪里不对，全凭本能回答了问题，“没有。”

夏油杰瞬间联想到了那个脑花是不是在觊觎五条悟的六眼和术式，脸刷地一下就黑了，只是把它关起来真是太便宜它了。

“您问完的话，可以放我走了吗？”年轻人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的脸色。

夏油杰回过神来，“最后一个问题，高层是怎么得知悟的身体情况的？”

“高层收买了一些会进高专修理东西的非术师，昨天刚好有个修表的看见了五条家主晕倒。”年轻人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知道这位对非术师不是很友好，但是对不起了他也是自身难保，顾不得别人的安危了。

猴子，夏油杰在心里无声默念，他对非术师的负面印象又加了一层。

等等，年轻人惊恐地看着夏油杰的指尖逐渐接近，自己要被杀掉了吗？果然不该相信诅咒师的话的。

唰地一声，绑住年轻人的绳子散开了，夏油杰看了看对方一脸的冷汗，“帮你解除‘标记’而已，走吧。”

目送对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夏油杰收回视线，换了只手戳了一下五条悟鼓起的脸颊，“不要这么幼稚，一生气就不理人啊。”

“是杰的错。”五条悟抓住骚扰自己的那根手指，恨恨地上嘴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感受到手指上湿润柔软的触感，夏油杰从耳朵到脸颊唰地红成一片，一边庆幸着还好悟看不见，一边思考着怎么十年不见悟更没有距离感了，明明宣战的时候看上去一副强大又危险的样子，成熟冷淡得要命，结果还是这种小学鸡性格。

“杰晚上要和我一起睡做补偿。”五条悟直起身捧着夏油杰的脸超大声宣布。

看见禁闭室门大敞着所以过来查看情况的七海：……，他果断地转头就走。

同样也被震惊到的夏油杰就这样错失了今晚和他唯一靠谱的学弟娜娜明见面的机会，“可是我们都成年了啊。”

五条悟睁大了他就算是在夜晚看起来也blingbling的眼睛，“一起睡和成年有什么关系吗？”

夏油杰脑子短路了，他试图接上，“那种成年人之间应该有的社交距离？”

“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东西，”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接着软下语气，“我好想你，像还在高专时那样一起睡好不好？”

正中红心，这样子怎么忍心拒绝他嘛，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很在乎那个‘好不好’，以前的悟很少询问别人的意见，都是自顾自地做了决定，是不是这些年受气了？想到这里，他问出了声，“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五条悟疑惑地“嗯？”了一声，有些怨念地说道，“除了你不在，一切都很好。”

夏油杰窘迫地轻咳，换了直接的问法，“你怎么会问别人的意见了？以前不都是想做就直接做了吗？”

“哪有别人啊，我只问过你，”五条悟委屈地扁着嘴睫毛颤啊颤，“而且我以前明明也有听你话的。”

听了这话，夏油杰下意识地反驳道，“可是你以前经常和我吵架啊。”

“但是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啊。”五条猫猫理直气壮，“保护弱者，考虑别人心情，不做无意义的杀戮……还有要杀了你。”

说到后面，五条悟声音渐低，夏油杰感觉有点不对劲，伸手往对方嘴边一抹，手指上沾染的血色浓郁，他的心脏揪紧了，“吐出来，憋着对身体不好。”

五条悟伏在他肩上，双臂抱着夏油杰，安静地一股一股地吐着血，仿佛要把内心的悲伤随着粘稠的血液一起展示给他看，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不要再离开我了，”五条悟低声说，“一个人真的很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