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正如言闻所说，一夜过后游夜真的恢复如初了。
他醒的时候言闻已经洗漱完毕，正在阳台听广播。
见游夜清晨懵懂的样子，言闻还好心提了一句，“明宿前脚刚走。”
“嗯？”
“昨晚是他守的你。”
“......”
言闻比谁都清楚他心中的困顿不安，可他不能开口，又或者说，至少不是现在。
他拍了拍游夜的背，“别多想，好好休息吧，你这具身体的数值我已经调过了，之后不会再这么容易产生波动，但相对应的，系统的能量会暂时封存，如非必要尽量减少使用频率，听懂了吗？”
游夜的灵魂经受过磨损，要比常人来的更为虚弱，经不起折腾，如果再叠加上世界的能量，身体很容易超过负荷。
游夜乖巧点头，“好，我明白了主人。”
之后几天终于难得安宁了下来，高总还有其他工作，并没有在民宿多留，他的名片也被明宿随手丢进了垃圾桶，没留下任何痕迹。
两位成员坠楼的报道已经发了出去，配合刻意的流量引导，不出所料在热搜小爆，可惜Collapse太糊，风浪不大。
公关团队正盯着风向进一步营销，广场上一片骚乱动荡，但外界这些都暂且和Collapse无关，五人假期刚结束就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回归任务中，实在无暇分神。
倒是游夜接到了来自姜泉宇的问候，那时快深夜了，游夜正准备入睡，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手机嘟嘟作响，游夜摁下接通，“喂？”
姜泉宇似乎也有些意外，“你还没睡？”
答案显而易见，游夜“嗯”了声，算是回答。
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姜泉宇隔三差五都会给游夜发信息，内容没什么营养，早中晚安，有时配上几张景色图。
游夜并不都回，可出于礼貌，还是会挑选几个表情包发过去。
他的态度冷淡，可姜泉宇的劲却一天比一天足，甚至提出了外出邀约。
结果当然是婉拒。
也就这几天APT忙着全国飞赶通告，两人的对话框才渐渐冷却，中间偶有的对话都隔着时间差，姜泉宇那边通常零点过后才出现。
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姜泉宇懊恼苦笑，“抱歉，最近缺觉，我现在脑子还有点糊涂，没打扰到你就好。”
“我刚听说你们拍摄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你和如清都还好吗？”说到这，他有点吞吐，“啊，我看了报道了，上面说你们都安全，我就是不放心......当然，我绝对没有任何不希望你们好的意思，就、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姜泉宇生怕游夜会感到冒犯，着急忙慌地解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发现一直没等到对面的回复才渐渐放轻音量，带了些小心翼翼。
“游夜，你怎么样？楼层不低，我看了都害怕，更别提你就在现场。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太过轻巧，而且你应该也不需要我的......害，总之，如果你觉得难受或是想找人倾诉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嘴是笨了点，但一定会是一个守口如瓶的树洞。”
姜泉宇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饶是游夜与他并不亲近，也确实有被感动到。
可两人闹掰的缘由尚不明确，在搞清楚这件事之前，游夜是断不可能交付真心的。
游夜：“谢谢，我们都没什么事。前辈的心意我收到了，也希望你一切顺利，要是哪里有需要的可以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帮忙。”
说完这段，两边忽然同时沉默了下来，姜泉宇举着手机却半晌不知道如何开口。
游夜静静听着那头传来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姜泉宇才干涩问道。
“游夜......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他自嘲一笑，“哪怕只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能接受吗？”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这是真话。
放在姜泉宇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他慌乱摆手，“不、不是，你不用和我道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今天也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祝你好梦。”
“晚安。”
电话挂断，游夜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不舒坦。
左右想不通，他索性把念头暂且放下，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还要早起。
MV的拍摄结束，Collapse打包回程继续练舞、录音。
行程安排得紧，就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游夜忙得都快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等好不容易喘口气了，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被气运之子找过麻烦了。
比起最开始一见面就恨不得杀了他的态度，现在这四位对他要平和得多，要是单看明宿，甚至好得有些不同寻常。
更为奇怪的是，游夜对此并不觉得别扭，反而乐在其中。
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
又一天早晨醒来，游夜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有些没回神。
几点了？
怎么感觉睡了好久......
浑身都懒洋洋的，使不上劲，阳光透过窗帘，隐约比平日要更亮些。
他从床头迷迷瞪瞪摸过手机。
屏幕亮起，可上面显示的时间竟然比游夜原定的闹钟足足晚了两个多小时！
瞌睡虫在看清数字的瞬间去得干净，游夜也顾不上是怎么一回事了，掀起被子就冲进卫生间。
飞速洗漱完毕，游夜在转身的时候还差点拌了自己一脚，等打开房门，他才察觉到不对。
游夜扶着门框，气息不稳，他目光扫过客厅，眼睛缓缓睁大，“你们怎么都在......？”
今天上午要进棚录音，一早就通知过的，周乐浩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迟到，眼下定好的时间都过去了许久，但宿舍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了门。
楚未和乔羽来在厨房做饭，许如清戴着耳机听歌，明宿则一个人钻进了游戏室，低着头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听见声音，明宿望了过来，语气调侃，“哟，睡得这么好？”他指了指头顶的时钟，“再晚点起来都可以吃午饭了。”
游夜也没想到自己把闹钟都睡过去了，他懊恼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不会了。你们都洗漱好了吗？现在赶过去吧，还来得及吗？我先给周哥打个电话......”
屏幕解锁，游夜的指尖都摁上通讯列表了，下一秒，一个身影来到了跟前，迅速抽走了他掌心的手机。
明宿把他的手机锁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不用打了，今天放假。”
“什么？”
“录音取消了。”明宿重复了一遍，“周哥昨晚通知的，你可能睡了才没收到消息，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个点还没出门。”
想想也是，游夜可不认为仅仅是自己没起床就能影响到其他四个人。
原来没迟到啊......
他松了一口气。
还想接着问具体情况，嘴才刚张开，就被明宿打断了。
“行了，别想了，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哎，你——”
明宿长臂一伸，搂着人就往前走，游夜被带得趔趄，头一歪，撞上了明宿的肩膀。
唇瓣不偏不倚，正好印上他的锁骨。
没有布料的阻碍，带来了全然属于另一个人的柔软。
“......”
明宿的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几乎是半强制性地禁锢着游夜，游夜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开，也就放弃了，仍他作为。
等到了游戏室明宿才把他放开。
游戏室是书房改的，里面塞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具，地面摆着一个复古小电视，旁边的矮柜里塞满了游戏卡带。
五个人里只有明宿和乔羽来爱玩游戏，虽然瘾不大，可只要一碰上就分不开，能抱着游戏机连着打上一天。
之前有几次楚未和游夜不在家，俩小孩饭都没怎么吃，等回来的时候，眼下都青了。
至于许如清，就更靠不上了，三个人加一块估计都没睡满半小时。
有段时间没来游戏室，不少东西都落了灰，明宿随手捞起桌上的几个飞镖，吹了吹。
细长的飞镖在指尖转出个漂亮的弧度，明宿来到游夜面前，俯下身，唇角勾笑，“哥哥，反正今天放假，不如陪我玩会儿吧？”
少年清亮的嗓音被刻意压低，咬字轻飘，尾调打旋，分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句问询，硬生生被他转成了别的意味。
房门被合上，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氛围静谧旖旎。
不知怎么的，游夜的耳尖莫名发烫，他后撤一步拉开和明宿的距离，强装镇定，“......不要。”
“嗯？为什么？”明宿好笑道，“你不会是还想拎着我去公司打卡吧？”
类似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去年国庆他们就是泡在练习室里过的。
游夜：“不想去就乖一点。”
明宿：“我这么听你的话还不够乖？要求好高啊队长。”
相处了这么久，游夜早就摸透了明宿的脾气习惯，但凡他一开口是这种调调，那准憋着坏。
遑论今天竟然还叫了他哥哥和队长。
在明宿嘴里，这可没一个是好称呼。
游夜没说话，而是四下观察起来。
明宿和他站一块，“看什么呢？”
“看你又做什么大事了。”游夜睨他，“你每次叫我哥哥，都是因为犯了错。”
“......”
见游夜面带防备，明宿一时语塞，他想解释，但总觉得说什么都会显得很奇怪。
索性直接翻过这一茬，明宿把手上的飞镖塞到游夜掌心，臭着脸下巴微扬，“陪我比一场，赢了再放你出去。”
飞镖重量不轻，游夜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知道怎么施力。
看明宿的样子，比起找人比赛，更多的是想困住他，搞清楚这点，游夜下意识拒绝。
“我不......”
哪成想话才开了个头，明宿忽然抬起了手进行瞄准，下一秒，飞镖迎面袭来。
耳边窜过一道凌厉破风声，飞镖尖就这么擦着游夜的脸钉入了靶上，他回头看了眼，尾端竟然还在上下颤动。
“啧，红心啊，看来手生了。”
嘟囔过后，明宿重新捻起了一支飞镖，他掀眸直视游夜，眼底藏着极深的兴奋与炽热。
他说，“游夜，比一场吧。”
“我只想和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