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将照片收好，四下环顾，觉得这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便打算离开医院去其他地方继续调查，刚一转身，便看见杵在门口正望着自己的慕辰喑。

“你怎么会在这儿？”洛希顺手将照片装进自己衣服口袋。

这种情况下，掌握越多的线索，就越具有主动权。不管是出于哪个方面，洛希都不想让慕辰喑接触到重要线索。

慕辰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洛希的小动作，他依旧站在门边，也没有要进入病房的意思，摆摆手，“我也不想来这儿啊，本来我跟封隐隐聊得好好的，谁知道那怪物白天也会出现？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便被冲散了。”

“时空秩序维系者？现在不是还是白天吗？”

慕辰喑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跟晚上的确实有些不同，白天的它们好像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撞了我一下，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那怪物呢？”洛希的言语向来简短。

慕辰喑只道，“它追了我一阵就消失了，啊啊，我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呢，明明有两个人，却偏偏只盯着我一个人追。还好白天的这玩意儿没有攻击性，不然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洛希径直掠过慕辰喑走出病房门，离开时甚至还撞了他一下。

慕辰喑无奈耸肩，真是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不站在门口挡路了。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血渍，“啧”了一声，随即也转身出门，还不忘关上病房的门。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慕辰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一蹦一跳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上，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一段陌生的曲调。

洛希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慕辰喑的背影，一咬牙，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和慕辰喑走散的封隐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离开了医院，或许是因为这个时空本就是扭曲的，所以他会出现在其他相关地方也不奇怪。

这里看布局是酒吧，应当就是此前邱木荣口供中所说的，他自己开起来的谋生用的酒吧。

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空无一人，看来大家对邱木荣的说法并不是很感兴趣，应当都去了医院或者是实验室。

封隐隐担心慕辰喑的安全，想着赶紧调查完就从这里出去与之会和，于是他开始在酒吧里四处探索，他看到吧台旁边有一面照片墙，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照片。封隐隐很快就在一众照片中发现了端倪。

照片上有两人，一人正是邱木荣，而一人是他绝对不会忘记的，慕辰喑口中的左悯。

回想起慕辰喑对左悯的评价，封隐隐直觉邱木荣此人绝不一般，甚至他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都有待商榷，起码他绝对不像他自己所说，是一个纯良的人。

吧台上有一台办公电脑，封隐隐凑上去，很快便发现了另一处不对劲。

邱木荣的酒吧是左悯出资建立的，且邱木荣一直在和左悯保持着联系，换种说法来说，邱木荣和元聪一样，都是左悯的下属，只是二人的专业领域不同。按照元聪的说法，她一直在帮左悯进行关于超能力者的实验研究，而邱木荣，啧一直坐在在接受左悯的任务，帮他监视着什么人。

被监视者的名字同样被抹去了。

看来左悯知道，火灾之后，那名被试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趁着着火引发的骚乱，成功逃出了实验室。左悯一直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反而在暗中监视。

元聪、邱木荣甚至是慕辰喑都和这个左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封隐隐皱着眉，总觉得慕辰喑还知道更多，但他一直在瞒着所有人，他在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他和左悯又是什么关系？按照红狐狸的说法死者就在他们六人中间，现在的线索又全部指向死者就是那名失踪的被试，那么死者究竟是谁？还有，既然死者不是在火灾中丧生的，那又是怎么变成死者的？

没有更多的线索和证据，怎么也想不清之间的关联，封隐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开始胀痛，一心指向找到慕辰喑，从他的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猛地一回头，却看见酒吧主人邱木荣正冷漠地盯着自己。

“你在找什么？”邱木荣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慢慢靠近封隐隐，充满了压迫感。

“你和左悯是什么关系？”封隐隐并不畏惧，质问，同时观察四周，预防着邱木荣可能会做出的冲动举动。

邱木荣挑眉，“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你在帮左悯监视的那个人是谁？”

邱木荣继续向他逼近，“我说了，不该知道的就别问。”

封隐隐看见邱木荣手中握着的一把水果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随后立刻展现出他精湛的演技，赔笑着从邱木荣视野中离开。

可邱木荣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握紧了水果刀向背对着他的封隐隐靠近。

封隐隐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他当然那知道邱木荣在发现自己之后绝不可能轻易放自己离开，他迅速地利用障碍物躲开邱木荣，顺利地推开门出去，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刹，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安全屋。

邱木荣没有追上来，不知是因为他放弃了，还是因为这个扭曲的时空，他被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毫无参与感的一次调查，封隐隐郁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只手撑着脑袋整理着目前已知的线索。

但这一切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已知“被试”是“死者”，且大家都认为TA是死在了三年前的实验室大火，但在邱木荣的酒吧里找到的证据证明，那场大火之后，“被试”还活着，TA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成为了一个谜。

其次，是关于“被试”是谁的问题。就目前已知的消息看来，“被试”是一名超能力者，且从8岁开始，之后的至少13年间一直都在接受着非人道的实验。这里，就引入了另外的几个人，超能力者调查局的领头人左悯、研究员元聪、负责监视的邱木荣，还有不知道在什么位置的慕辰喑。

这几人都和关键人物左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三人都有可能与那名被试见过面。

还有，在此前元聪提及左悯的时候，洛希也对这个名字表现出厌恶，洛希也和左悯打过交道？自己也在三年前远远地见过左悯一面。六人中，除了毛蕾，似乎都和左悯相关联。难道左悯是破局的关键？

封隐隐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毛蕾真的可能那么干净吗？会不会还有什么没找到线索？

“毛蕾，我在问你话。”元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极致的理性。

经元聪提醒，毛蕾恍惚回神，张着嘴“嗯嗯啊啊”地哼了几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左悯？”

毛蕾垂着头，不敢直视元聪。

“你不必隐藏，你和左悯是校友，对吧？虽然我对左悯的了解不多，但知道他曾经也是你毕业那所大学医学院的学生。”

毛蕾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调查过你，以你的履历，根本不足以获得那么好的医院的实习，是谁帮了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左悯吧？”元聪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毛蕾喘息的机会。

毛蕾依旧低着头不开口，算是默认了。

“左悯绝不是乐于助人的好心人，他让你帮他做什么？”

“看着他。”毛蕾终于发声，她口中的“他”，大抵就是那名被试。

“那他是怎么死的？左悯让你杀的？”

毛蕾很快摇头，“不是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会杀他，那就是左悯。他的死因是器官衰竭，住院三年，一直没有好转，还一直在恶化。”

这回换元聪皱眉了，“你的意思是左悯非但没有杀他，还试图治好他？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如果能让我们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就不是左悯了。”

“为什么会器官衰竭？”

“或许和你们做的实验有关，又或许和左悯调查的超能力的秘密有关。”毛蕾摇头，“还有，TA似乎并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住院期间经常跑出去，但最后左悯都会把他带回来。”

元聪眉头紧蹙，努力回想有关这名被试的所有信息，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TA在三年前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逃走，怎么可能会没有求生欲？TA是我见过最渴望活着的人。”

“不知道，可能是TA溜出去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吧。”

“关于TA，你还记得多少？”元聪突然紧张起来，双手扶着毛蕾的肩，急切地询问。

毛蕾摇头，“不记得了，这是我全部能回想起来的东西，似乎随着时间的推进，我断断续续地能想起一些记忆碎片，但并不全面。”

“我和你不同，我完全想不起来关于TA的任何信息……”元聪突然睁大眼睛，“我有一个猜想，会不会是因为你对TA的了解最少接触也最少，所以你能够较为快速地恢复记忆？”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说到接触，邱木荣似乎才是那个TA他最没有接触的人吧？”

“不好说，邱木荣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我曾经在左悯的身边看见过他，当时他没现在那么邋遢，也不叫这个名，所以我第一时间没认出他来。”

“可是就现在的信息，我们还是不能找到死者是谁啊？”毛蕾担忧。

元聪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谁说我要找出死者了？我只在乎我能不能平安出去，至于找死者，那是最没性价比的一件事。”

“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我们掌握了那么多线索，只要随便将这些线索安在某人的身上，那么他就是死者，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记得，到时候我们投票决定，只要赞成人数超过半数即可，反正这种时候，大家肯定都想着自己出去，与其辛辛苦苦找线索，不如找个替罪羊来的方便，可能只有年轻气盛的小孩子，才执着于真相，成年人的世界，向来只有性价比。”